16、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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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十步有障碍出现，往左或往右三步恰好能避开。”
“出现了！第一个山谷，保持这个方向前进。”
“天稍微有点变亮了，虽然还是黑的。”
……
“师兄你累不累，要不歇会儿？”
“不累。”
“风越来越大，师兄你冷吗？”
“不冷。”
“真的吗，我不信。”
她前面贴着人后面两层斗篷都还觉得冷呢，干脆牵着斗篷把双臂搭在沈墨白前胸裹住两人，下巴抵在他的肩窝里。
“现在呢，有没有暖和一点？”
“好多了。”
根本不好，比起寒风，凌雪声一直拂在他颈侧的吐息才是真正的折磨。
……
“暴风雪要来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返程之路很平静，沈墨白背着凌雪声，靠着她巨细靡遗的指示在雪原上稳稳当当地赶路，日夜不停地走了三天才遇到这场暴风雪。
新凿开的冰洞里，两个人端坐在里头，一人一团鼠火放在腿上，沈墨白闭目养神，凌雪声就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反正他就是睁开眼睛也看不到。
说不内疚是假的，这趟旅途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给她拿剑，结果倘若她没有追来，这些伤本都会落在沈墨白头上。
上一世就是如此，她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也从不曾提及，真叫人良心难安。
可沈墨白这么做，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是因为他是师兄么，还是说只待她特别，凌雪声越发困惑起来。
难道他这么早就已经喜欢上她了？不，不至于，应该是身为师兄的责任所致。说不定是师父派给他的人物，所以剑圣首徒义不容辞呢……唉，不管怎么样这个人情她必须记下。
师妹的眼神未免过分热切了，沈墨白虽然眼盲，其他感官可半点都没削弱，他只觉得脸上快被盯出个洞来，想来凌雪声此刻心里在想些乱七八糟的。
“师兄。”
“嗯？”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原来是在想怎么还人情，“暂时没有。”
“好吧，你说过一段时间会恢复，具体要多久啊。”
“可长可短。”因着前世的记忆，他早就差人准备，一回去就能解决，凌雪声可难说了。
“师兄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我用灵视即可应对，师妹还是先考虑自己的行动问题吧。”
对哦！等他们修为恢复，一整天开着灵视不成问题，在极域呆得久了，差点习惯了这种全靠体力的状态。明明依靠各种法术才是修士的作风啊。
话说回来，自从踏上归途，虽然一路严寒依旧，她的修为好像没那么受压制。
“咦，我才发现灵力恢复了不少。”
“感觉到了？这是因为我们拿走了镇压在极心的麟音剑。”
沈墨白简要解释了一番其中奥秘。
原来极域之所以能压制修士修为至此，除却极寒，便是因着麟音剑，它拥有让万物沉寂的力量，自从被不知何人藏于极心，极域以内的灵气就备受压抑。
也正因如此，仅仅是带在身边，凌雪声无法医治的痼疾就不会再发作。
可以想见未来的极域会更有生机，世代居于此地的生灵也能在日积月累中提高修为，像那只海中巨兽一样的存在也许会越来越多吧。
难怪那群冰蛙不求回报地帮助他们。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化冰也绝非一蹴而就，此地的灵脉要彻底解冻不知要花上多少年。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在这里等到灵力恢复再上路。”
“好。”
在冰洞内修整到灵气恢复充足，凌雪声坚持要载眼神不好的师兄，二人同乘麟音剑飞回无极宗。
*
话说回到无极宗后，凌雪声暗自盘算如何行动，毕竟她现在腰部以下全无知觉和截肢了没什么两样，战斗力大打折扣不说，御空也不可能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御剑，于是宗内就多出一道奇景：
只见一女修盘腿坐在剑上，整日沿低空飞行，与一众或站或走或锻炼拳脚的弟子格格不入，定睛一看，居然是剑圣的小徒儿。
要知道沉迷在宗内御剑代步的一般只有刚刚学会御剑飞行的年轻弟子，热乎劲儿一过便没人这么干，凌雪声可已经是金丹修士，怎么会？
众人多听说过此人性情古怪，加上多少也有些仰慕她武力和容貌的拥趸，于是这桩小事又记在了凌雪声怪行录中。
自从回宗，沈墨白很快不见踪影，凌雪声承诺要照顾他的事情也就落了空，正想再来一次寻人活动，大师兄居然会读心似的出现，手里还带了样东西。
她没来得及看沈墨白带了什么礼物，只觉得此人眼睛不大对劲，似乎过于炯炯有神，疑问之下，说道：“师兄你看得见了？”
“不错。”微微一笑，他看向天边，“那里刚飞过一只翠鸟。”
他不是在说谎！灵视可以见物但不能分辨颜色，沈墨白果真恢复了，这才几天啊？
原来他说的“可长可短”是真的可能很短，而她的腿别说恢复原状，到现在还是一点知觉也没有，世界待她太不公平！
万一她是“可长”的那个，这个长到底有多长，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省得她内疚自责。
“看我手里的是什么？”沈墨白摊开手，一件小小的椅子样物件正在他掌心。
看起来是个太师椅？
他将那迷你物件往地上一扔，小椅子忽然就变成一个尺寸正常的大椅子，原来是个轮椅。
凌雪声明白了，世上还有什么比轮椅和瘸子更配的呢？
“这轮椅打哪来的？”
“我托一个朋友打造的，姑且算个灵器，你坐上去看看。”
“多谢师兄。”
料想沈墨白给她准备的必定好用，从善如流地坐了上去，确实尺寸正好，手是手，脖子是脖子，可太舒服了。
“用法和御剑时差不多，你试试。”
心念微动，轮椅就按照她的心思挪动起来，果真是顺滑无比堪称如臂使指。
见凌雪声像是拿到心爱玩具似的来回转圈，半点不见前几日郁郁不乐的样子，沈墨白不由得笑了，能让她开心这小玩意就没白做。
坐着轮椅缓缓升空，起初还有些颤巍巍，但是很快就和其他浮空的器物一般稳妥。
虽然在天上飞的修士们骑什么的都有，轮椅却极其罕见，但凌雪声不在乎，怎么说都比坐在剑上好多了。这下她终于可以大喊“神剑在手，天下我有”！
于是这天无极宗又多了一道奇景，一名修士手持一柄四尺长剑，坐在轮椅上横冲直撞，一路惊落飞鸟和数名弟子，众人定睛看去，怎么还是凌雪声？
*
中部宁洲城某处竹林。
林中幽静，有一雅致小楼傍山而建，三层楼台掩盖于幽篁之中。
楼内只二人谈话，一人是装束利落的英气女子，柳叶眉丹凤眼，不语而自威，另一人是身着青色竹纹衣袍的男子，一副儒雅书生面孔。
此二人正是曾在极寒之地的边陲小镇出现过的女子琦桦和如今千重山明面上的首领杨阙。
“原来那个人托我去寻西海的黑珍珠再去换鱼目是……他竟不惜拿出自己的眼睛也要取那把剑。”
杨阙虽对那人如何神机妙算知道那些秘宝所在很是不解，不过到底并非他应该关心的事。
“你说什么，”琦桦陡然拔高了声调，“他不惜拿出眼睛是什么意思？”
为何她一无所知！
“他没告诉你？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别说得好像你更受信任一样，我也有自己的任务。所以他的眼睛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杨阙想起那人雪夜突然出现在约定的会面地点，双目紧闭，当真吓了他一跳。
话锋一转轻轻揭过这事，问道：“比起这个，你那边情况如何。”
“还能如何，几个安插的眼线都说的大差不差，太守阁下骨头硬得很，宁可死守也不松口呢。”
说到这里，琦桦有些急躁起来，她不想办糟这件事，偏偏天不遂人愿。
一阵难得的清风吹过，杨阙接住一片飘落的竹叶，慢悠悠地说：“再等等，冬天还没过去。”
时机未至，但也快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