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三川之地4 ...
-
又过了几日,高架已经搭好,从学堂就能看到村东边木塔的雏形。
那个噩梦好像逐渐消失了......夏灼走着石径,心不在焉。
风波桥村口大树下的那个老头儿还在,听说为了能吃口饭他去帮村民收稻子了。忙碌一整天后就在黄昏的时刻盘腿坐在树下,好心的人让他住棚子他也不去,就喜欢一坐就是天亮。
老头子还是喜欢说小故事,断断续续不成章,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可程叙最爱听了。
上次那个偷偷摸摸的家伙没出现,学堂里好些躁动的同学逮不到人很是沮丧。下课后兰夫子留下夏灼整理书籍,打扫杂物间,所以今天他是最晚回家的。
秦绛这几天很忙,下川山出现了很多蛇还咬伤了不少人她随着穆老爷子去捉蛇,大概晚饭前才能回来。夏灼喂鸡喂鸭又喂猪,从没见他闲下来过。最近大黑喜欢驮着小白到处走,大有带着猫熟悉地形的意思,但一见到调皮捣蛋的娃就绕路走。
这几天天气酷热,树上的蝉一直在拼命地叫,尤其是刚吃过午饭后外边那个日头能把人幌晕去。夏灼今日也没什么事儿干了就蹲坐在凉快的地方研磨最近需要的药粉,没过一会儿后背就全是汗。这个时候他分外想念冰块似的长心,有他在整个院子都会很凉爽的!
但是,这家伙还真去上川山修行了。因为这几天不管他怎么念叨,长心就是没出现。
夏灼怕热,看了一眼歪头明晃晃的日光就往屋子里缩。
不过偏偏外头好像有人在叫他。
等他应了一声,推门而入后他看见的就是扛着两根鱼竿的李二郎。
“走,我哥说带我俩去钓鱼!顺便去那边河里洗个澡,热死我了!”
“好,你等一下。”
夏灼把磨好的药粉装好就跑到杂物间垫着脚尖拿走了一顶草帽,转身看到窝在门背后纳凉的大黑便蹲下摸摸它的狗头:“去玩水不?”
大黑蔫蔫地摇头,粉红色的舌头耷拉在嘴外边还不停哈哈气。
“那你看家。”
随后就如一阵风飘了出去。
小院子外一个微微驼背的男人扛着锄头和渔网在树下和比他矮一点的少年聊天,这个人便是李大郎了,他是李家的顶梁柱几乎所有重的农活都是他在干。面朝黄土背朝天,李大郎的肤色比李二郎更黑,他看到夏灼就很憨厚地向他招手。
三个人前后走在田埂上,林间的风一吹两侧稻谷哗哗的响。李二郎拉着夏灼往竹林深处跑,李大郎喊了一声:“跑啥跑?别摔着了!”
话还没落下,李二郎拉着夏灼就跌进了泥水沟里。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庞然大物给顶了起来!李二郎吓出连连惨叫:“哥!哥!救命!”
哞--的一声,一只黑色大水牛从水坑里拔地而起,还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顺便还把李二郎给抖下来了。
“怕啥?你穆爷爷养的水牛嘛。”李大郎拉起弟弟,一瞥看见夏灼从泥水坑爬起来后还去薅了一把嫩草递到老牛的嘴边。
大水牛:?
半晌它觉得那把嫩草长得很合心意,舌头一卷就顺走了夏灼的草。李二郎不以为意,顶着一脸泥水说:“也就你见着它会喂口吃的。”
夏灼抹了脸,伸手还能碰一碰大水牛的牛角,笑着说:“它很乖呀。”
李二郎拉走夏灼,嚷嚷:“走吧!村里可没小牛卖给你!”
三川东边属穆爷爷家的大水牛最膘肥体壮,承包了三川三分之二的耕田,头顶的一对粗壮牛角不知道打败了多少和它抢风头的同行。穆爷爷主要还是靠大水牛养家糊口,他总是叫大水牛老伙计摘了野果也会分给大水牛一份。只是穆爷爷家的这只大水牛骄纵得很,脾气很大,一般人是近不了身的。李二郎曾经还被牛角顶到了肚子,疼了他大半个月呢。
夏灼最喜欢和猫猫狗狗打交道,能接近大水牛估计也是意料之中吧?
到了河边,李大郎扯住了前面的夏灼,压低了声音问:“夏灼,能把你家的芦花母鸡卖我一只吗?我媳妇儿好像怀了,给她补一补。”
“行,我下午拿给你。”夏灼还挺惊讶的,李大郎夫妇成亲快六年了一直没怀上孩子如今倒是如了愿:“先恭喜李大哥了,那我让阿娘给大嫂配新的安胎药一起拿给你。”
李大郎很是不好意思,傻乐道:“那可多谢了。”
“你俩说啥悄悄话?”李二郎从水里钻出来,不满地说:“神神秘秘的,谁才是兄弟啊?”
夏灼走到岸边,手里的狗尾草蹭到李二郎的脸:“你哥要多挣钱了,怕养不活你们一大家子。”
这是句实话,李大郎最近的活少了正愁着怎么多挣钱攒下来。夏灼虽说年纪小但是主意多,有时候大人不一定能想到的地方他会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因为三川偏僻闭塞,即便再怎么穷大家很少会有出去的念头,李大郎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家里的老小反正说什么他是不愿意出三川的。于是,他说要不和穆爷爷学着打猎吧。肉可以在村里卖,皮毛收拾好可以转交给外出采买的蓑衣人代卖得到的钱财分成。
李二郎拍拍胸脯:“我也能挣钱!”
扑通,夏灼跳下水扑面而来的水花把李二郎浇了个透。
“小心点,别游得太远了。”李大郎吩咐道。
这是个隐藏在竹林靠近下川山附近的一个水潭,下川河的水源便是水潭下的泉眼。他们的饮用水只是上川河上游的水,下川河的河水一般用作农田灌溉和洗衣洗菜等,下川河河水凉快天气热的时候很多人会在下川河附近洗澡游水。上川河和下川河的水潭被村民用石头围砌保护,两侧还有两棵像守卫的参天大树。
夏灼泡在水里舒展躯干,水流带着他沉沉浮浮,从上游水潭来的小鱼成群结队似的绕着他。他睁着眼睛,隐约看见那些鱼身上带着粼粼的微光。往水面上一看,一缕一缕的阳光照下来显得水下也不是那么黑。
“哗啦”,他冒出头来看见下游的李二郎朝着他招手。
“夏灼!我们来比比谁能最快游到大石头那边。”
“输了的帮写作业!”
“谁怕谁,冲呀!”
“就我们俩人太少了,去叫点儿人过来。”
夏灼泡在水里很是舒适,头上顶着一片大大的树叶,说:“我不去,这里多凉快呀。”
“男人怕什么晒?”李二郎泼了他一脸水,为人倒是极为爽快:“那我去叫人了,你就泡水里等着吧。”
“好。”
挂在树杈上的衣服被晒的半干,拿起来很是烫手。李二郎抖了抖上衣,并不是很想穿。不过想起上次打着膀子就被赵渠儿骂了一通,他就默默穿上了又烫又闷的短打外衣。夏灼坐在靠近岸边的河水里,抱着膝盖把下巴也浸在了水里,呼出气能咕噜咕噜地冒泡泡。
上游飘着竹叶,夏灼看了一眼发现有鱼在啄竹叶下面的东西。等它顺流而下时,夏灼走过去一把将其掀开,第一眼就被吓得跌在水里。这是一块烂掉的木板,一只腐烂而残缺的手臂就沾在上面,不,准确说是五指穿透的木板然后被斩断的。
尚存的皮肤上绘制有奇怪的纹路,闻着是一股腐烂的恶臭,而指甲尖锐看着不像是凡人的。夏灼大着胆子将它翻来覆去,看完了就扔在附近的石滩上。
上边还有东西,打着旋随水流而下。
夏灼很是好奇,打算走到深处打捞它们。恰巧此刻,李二郎带着小伙伴回来了,看到断臂惊叫:“这是什么啊?我的娘啊!”
随行的小伙伴哪见过这玩意儿,一个个脸色发白,有的当场吐出来了。
李二郎被刺激地不行,往林子深处叫唤:“哥!哥!你快来看!”
然后,夏灼就又扔上来一块烂肉。李二郎后边的小娃娃跺着脚往后退,骂骂咧咧的。李二郎看着头皮发麻,发怒了:“夏灼你快上来!别捡了,脏死了!”
谁想夏灼竟然摇头,捡着捡着已经很淡定了:“不捡的话,这些往下面去肯定会经过风波桥和村里,会吓着洗衣服的婶子们。”
有个小胖子就补充了一句:“听说赵渠儿和那群小丫头就在下边的水渠玩儿呢......”
又有人附和:“吓着她们,指不定就哭了呢。”
李二郎也就沉默了两秒,然后迅速挽起袖口和裤脚,吆喝:“行吧,那我也来捞,不就是一堆烂肉吗有什么好怕的!”
夏灼笑了笑,指着河水的上游:“都脱了吧,得游过去。”
还在岸上踌躇的胆小鬼摇摇头:“不了不了,我们就收拾收拾这些东西吧。”
“那麻烦你们了,对了,得去告诉村长一声。”
接着,夏灼和李二郎他们几个就扎进水里了。李大郎赶来的时候,除了一地勉强看出是人的肢体的腐肉,却不见夏灼和李二郎他们的人影。他逮住一个小子,问:
“二郎他们去哪儿了?”
“游、游上去了。”
李大郎扔下渔网,暗骂一声小兔崽子后也钻进水里了。
石滩上还有俩少年,守着破碎的尸体战战兢兢,越看越觉得这些东西恐怖。
水下,李二郎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勇往直前,憋着气儿甩着腿往前冲。夏灼游得不快一直在后面,做些小动作以外他还能在水下睁开眼睛要确保后面有没有奇怪的东西跟着他们。
呼地一下又一下,一个个地冒出头。李二郎甩头,待视野清晰后忍不住破口大骂:
“艹,啥破玩意儿啊?”
夏灼也浮头了,不免得一惊。
他们游到的地方好像并不属于三川河的源头上游,这是一片从未来过的地方,河面并不宽阔,两侧堆积的是成山的尸骨。
刺鼻恶心的臭味引来了苍蝇蚊虫,浓稠的血水从高高的尸山上流下,一股又一股,最后汇聚到河水里。
“天!天是紫色的!”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所有人都往天空去看。
不得了了,万里无云的天空是渐变的紫红色,远远一看两三个小黑点就在天幕上飞舞碰撞,每一次相击能蹦出火花,隐隐的白色或红色的环会变大然后消失。
风吹来的腥臭味让泡在尸水里的少年们纷纷无助口鼻,夏灼被熏得头晕目眩,爬上了一处露在水面的尸体后一抬头就看见黑点儿那边飞过来一道光刃,直击李二郎的脑袋!
“小心!”
夏灼纵身一跃,赶在光刃到达之前将其扑倒。
哗啦,巨大的水花溅出来。夏灼拉起呛水的李二郎,对着其他的小伙伴们说:“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李二郎咳出水,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抹刺眼的红光与他擦肩而过。甚至那贴脸的滚烫如岩浆的灼热未消散,他们就听到利刃插入□□的噗呲声。
他们回头看,是一柄剑插在了巨大的怪兽脑门上。
剑身银白,剑柄和剑穗子都是血红的,晃来晃去像刺出来的鲜血。
“走!”
此地不宜久留,李二郎赶着人往回走,夏灼神情恍惚多看了那把剑几秒。
回去的路并不顺利,一开始李二郎还忘记自己是怎么到的那里。同行的小伙伴憋不住气,要露头呼吸,浮起来冷不丁儿地与上方腐烂了一半的头颅来了个对视,顿时尖叫起来:“啊!有鬼!有鬼啊!”
李二郎和夏灼纷纷游上去,拉住他不被呛水。李二郎捂着他的嘴,狠狠地瞪了一眼。
“死了的怕啥怕!赶紧回村去。”
但其实他心里也很忐忑,这些人都是他叫出来的,如果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人家父母交代?
其他人也浮出水面,不安地看着李二郎和夏灼。夏灼拍了拍李二郎肩膀,安慰众人:“不要害怕,大家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赶紧拿上防身,水下面可能会有东西。”
这算哪门子的安慰哦?!众人瀑布汗,不过还是听话地去找东西防身了。有的还有力气就爬上刚才的尸山翻翻。还真能找到一两把武器,有的是刀剑有的是断了的箭还有的竟然捡到了漂亮的簪子。
李二郎悄悄将它藏在怀里,默不作声地跑到刚才的地方将那把宝剑拔了下来,然后就跑了。
汇合后,夏灼嘱咐了几句,并说自己在水下留有记号让大家不要太害怕。
这句话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脸上不再是单纯的恐惧和担忧。
紧接着,夏灼就带人下水了。水下远远比他们刚来的时候更黑暗,他来带路,而李二郎的体力很好自告奋勇要殿后。
游了没多久,河床和身后的河水慢慢有东西涌动。
李二郎是最先发现的,因为他在最后被一种发丝一样的植株缠住了脚踝,他挣扎之下还掉了一只鞋。再次往后看的时候,那些一大团的东西更加逼近他们了。
没办法,他游得更快了,并且推着前面的人游快点。
夏灼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拿起挂在腰间的弩箭就翻身往上游那团黑暗射出去!
咻-咻咻!
不做停留,他们继续游。但是已经有人体力不支,逐渐游不动了。
李二郎夹着人,恨不得自己是一条大鱼拖着他们跑。
前面逐渐明朗起来,水也慢慢变清。夏灼浮立在水中,他打着手势示意顺着光芒就能回到村子。其他人看到了希望,更加努力往前游。夏灼逆流而上,他和李二郎帮助两个呛水游不动的往回家的路游。
但是跟着他们的东西似乎是不甘心,一只只苍白的利爪从团雾里钻出来。然后往夏灼那边伸长。
“二郎!快带他们走!”
夏灼的弩箭很快就要用完,李二郎带着人一股脑往下冲,所及之处都是水。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拎起来,用熟悉亲近的语气骂他:
“臭小子,醒醒!”
李二郎勉强着睁开眼睛,然后泪涕四流:“哥!”
“没事就好。”李大郎捞起剩下的“浮尸”,却没发现另一个人,问:“夏灼呢?”
回头一看,李二郎又下水了。李大郎没好气儿地打了他一屁股,凶道:“找死啊你?夏灼人呢?”
“他还在上面,有东西追我们。”李二郎抹着眼睛,哽咽:“哥你快去救他呀。”
话音刚落,靠近山壁的河水就嘭的一声炸了。击起的水幕高到李二郎他们隔着小树林都能看见。李二郎和他的小弟们看懵了,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会不会是夏灼被炸了?完了,我的兄弟......
不一会儿,上游的芦苇丛传来沙沙的声音。一个劲瘦的人拨开草丛,一脸狼狈,他疲惫地看着河里的这些面孔,失笑:“怎么了你们?哭丧着脸干嘛呢。”
“你......你没事啊?”李二郎眼眶里的水花愣是给他逼了回去。夏灼蹲在芦苇地低着头看他们,说:
“它们好像过不来,我就跑了啊。看你,还挺失望的啊?”
“......你没事就好。”李二郎带着他们上岸休息,与此同时村长带着好几个人也来了,随后到的就是更下游的赵渠儿她们。
村长和赶来的蓑衣人他们去看扔上岸的断臂残肢,同来的还有见多识广的兰夫子。大人们说话小孩子到一边的,赵渠儿难得没有带着穆纤纤一眼就看见了李二郎,她背着手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微微弯腰。
“你怎么了,没事吧?”
靠着石头休息的李二郎只要抬眸就能看到她的脸,只是他呼出一口气,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觉得,活着真好。”
然后,他看着赵渠儿,很温柔地笑着。
少女难得没说话,脸颊烫烫的,转身就要走。
夏灼他找了个高树爬上去坐在高处,他慢慢解开上衣,褪到臂弯,露出从左臂划到胸膛的伤口。清风一吹,转眼间树杈多了一个人。
“不自量力。”
伤口虽说不致命,但眼前的人疼的脸色差的很,伤口泡了水皮肉泛白碰一下都很疼。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出现,这家伙大概就被那些爪子撕裂吞掉了。长心很难不生气,指尖泛出一点点微弱的光抹在夏灼的伤口上。
对方低垂着头靠在他的肩膀,弱弱的说了声“谢谢。”
长心搂着他的腰,反手撑起一个结界,问:
“回家?”
“......打个招呼。”
夏灼很困,他闭上眼睛几乎就要昏睡过去。长心的怀里既温暖又安心,这大概是世上最好的窝了......他最后的意识是这么想。
长心法术一施,芦苇地就多了个“夏灼”,他想大家招手说了声回家后就往村里跑,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夏灼”便化作点点光芒消逝了。
随后,长心轻松抱起人,结界笼罩俩人谁都看不见。
他们飞了回去,山林的小金鸟有所感应,随着一阵风跟了上去。
河边。
蓑衣人们带走了所有的肢体,瞅见小朋友们顺来的武器后也一并收走。大概是深知他们每个人的尿性,蓑衣人还把他们的衣服和裤子给扒了,抖出不少东西来。其中就包括李二郎捡到的簪子和红色宝剑,李二郎放弃宝剑很干脆,就是不肯给那支簪子,和蓑衣人大哥一直在谈价还价。
“一个簪子而已!”
“簪子也要给我。”
蓑衣人大哥伸手,从那个地方来的东西都要经过检查,别说是簪子了就是一根毛他都要,
李二郎急了,四处看都没有她的身影,心里有点儿失望。
蓑衣人大哥耐心劝阻:“以后可以送更好的,不是吗?”
李二郎张开手心,盯着簪子,喃喃:“可它很漂亮,你看上面有花......”
尽管舍不得,他最后还是把簪子给了蓑衣人大哥。
“说不定,人家更喜欢你亲自做的。”
“......”
“你的脚?看来你也得跟我去一趟。”
“啊?”
有惊无险的水下行动就结束了。
兰夫子捋着胡须,让村长赶紧把附近封住,免得有意外发生。
人群渐渐散了,刚才经历了的少年们结伴而行,好奇地小姑娘们会追问,于是不少人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人最后只剩下一个,他佝偻的身躯弯下来,拄着一根扭扭曲曲的拐杖慢慢蹲在石头上。
“老头,走了。”
有人在叫他,不过他的眼睛盯着平静清澈的水面许久都没回应。然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那干瘦的五指以极快的速度插入水下,再一抽五指已经收拢了。
一摊开,好像什么都没有?
不,不对。
有的,老头的指缝有东西在流走。
那是细小如丝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