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败类》胖头鱼土拨鼠

80、第八十章 江城的志愿

　　高考结束大约一个多月之后出了成绩，江城“不负正望”的圆了自家男朋友成为高考状元家属的梦想。
　　语文138，数学146，英语137，文综282，总分703，不仅刷新了X市有史以来文科高考状元的最高分，还以第二名的成绩摘得全省文科高考榜眼。
　　查到分数的那一刻，江城自己倒是很淡定，不过却有两个人比他还要兴奋。
　　一个是奖金翻倍、瞬间从默默无名的小老师被学校评为“教学能手”的徐霞。一个是这辈子没有感受过有个学霸儿子是种什么体验的周妈妈。前者喜极而泣，在一天之内给江城打了三通平均时长四十分钟电话表示祝贺。后者欢呼雀跃，豪掷千金包下全市最大的饭店大宴宾客，恨不得连摆三天的流水席。
　　用周正的话来说，万年单身的徐老师谈恋爱可能都不会跟她对象打这么久的电话，周女士二婚大宴宾客基本也就这阵仗了。
　　像江城这种不怎么玩□□、不玩手机游戏，除了偶尔给远在M城的伯父伯母报个平安之外基本很少打电话的人，手机对他来说就是个摆设。
　　可这段时间，江城的手机突然热闹起来。
　　从早上起床到中午吃饭，三个来小时的时间里，手机就响了二十一次。
　　周正嘬着筷头，看着刚从房间里接完电话走出来的江城，好奇的问：“这次又是哪个学校招生办的老师？”
　　江城笑笑：“Z大的，说可以减免大学期间的所有学费。”
　　周正“切”了一声：“真抠门，还不如早上那个D大的，人家除了减免学费还给奖学金呢。”
　　周妈妈高兴的在旁边开口：“一向都是我给人家招生办狂打电话，求爷爷告奶奶的塞钱给人家，没想到我也有这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一天！”高兴了一会儿，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学渣儿子，颇为惆怅的叹了口气：“唉，阿正啊，我也不指望你明年能出江城这水平，你只要努力给妈一个供大学生的机会就行，一本二本三本都行，我不挑。”
　　周正：“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是奔着蓝翔技校和新东方烹饪学院去的。”
　　周妈妈：……
　　江城被各大学校招生办老师狂轰滥炸、循循利诱的热闹局面一直持续到填报志愿完。
　　看着江城志愿表里填的第一、也是唯一一个志愿，周妈妈在旁边不住的惋惜：“唉，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么高的分数，不去B大去个省医大也行啊，报X市医大也太可惜了。”
　　江城笑笑：“不可惜，X市医大挺好的，中医学和中西结合临床两个专业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名的，B大和省医大好是好，就是离家都太远了。”
　　这个回答显然不够说服周妈妈，她摇头叹气、跟自己错失五百万一样，闷闷不乐的出门上班去了。
　　周正盯着电脑屏幕，一直看着江城点完确认键退出填报志愿的界面，这才开口：“怎么会突然想学医？我上次问你是不是想当医生的时候，你回答的是可能吧。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江城关了电脑，转过身看着周正，毫不避讳的开口：“因为你啊。”
　　周正：“我？”
　　江城笑着解释：“照你这隔三差五进医院的频率，我将来赚多少钱都不够你折腾的，还不如索性学医，医生家属在医院看病就算没有内部员工价，起码也能开个后门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检查和手续。”
　　周正笑了，夸道：“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江城得意道：“那必须。”视线移到周正的右胳膊上，问周正：“你今天是不是该去医院拆石膏了？”
　　周正想了想：“好像是。”
　　于是，江城填报完志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陪着周正去医院拆石膏。
　　周妈妈不在，他们搭不了顺风车，周正又抠的不愿意打出租，两人只好步行到街口的公交站，然后坐着公交慢腾腾的往医院摇去。
　　公交上碰见了好几个同班同学。
　　一群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江城的高考分数，几个尚不知情的同学听完惊呼了一声，一群人又聊着聊着聊到江城的高考志愿，得知江城只填报了一个X市医大后，除了周正和江城之外，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
　　“我靠，这么高的分数你报X市医大？太大材小用了吧，你怎么不报蓝翔技校呢！”
　　“我估计X市医大校长和招生办主任深夜做梦能笑醒好几回吧。”
　　“江城你是怎么想的？就算你想学医，以你的分数报考最顶尖的医大也是绰绰有余的，干嘛非在X市选择？”
　　江城瞄了眼周正，笑道：“因为，我喜欢X市。”
　　因为，这里有我的太阳。
　　阴沟里的向日葵，怎么可能离得开太阳呢？
　　江城能明显感觉到周正不开心。
　　明明中午吃过饭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下了公交后就变了副表情。回想了一下车上遇到的人、说过的话，江城大概猜出了周正不开心的原因。
　　正当他措了半天辞准备开口劝劝周正时，周正已经一记直球踢了过来：“江城，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江城笑笑，伸手替他把身上起褶的衣服捋了捋：“你怎么会这么想？”
　　周正有些歉疚的开口：“不论读书还是工作，我这辈子是不会离开X市的，周女士为了我回不了Y市，好不容易才在X市站稳脚跟，她在这里给我打造了一个家，我不能撇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呆着。”顿了顿，他又继续说下去：“江城，不是因为我的话，你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大学，去更大的城市，去认识更多的人……”
　　“不需要。”江城温和的笑着打断他：“正哥，你未免太高看我了。我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的志向，既不想当英雄，也不想当伟人。我不想去更好的大学、更大的城市，更不想去认识更多的人。我只想守着我的太阳，天亮起床，天黑睡觉，一日三餐，过我自己的小日子。”
　　周正笑着“切”了一声：“这点儿出息。”
　　江城笑着看向周正，大方承认：“对啊，我就这点儿出息。”
　　周正打了四个来月石膏的胳膊终于迎来了解放，全部拆完的那一刻，跟从胳膊上卸下来十来斤的沙袋一样，胳膊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和……不受控制。
　　也不知道是太久没活动还是伤还没好利索的原因，这条胳膊简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似的，任凭周正怎么用力，做任何动作始终都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劲来。
　　江城问过医生，得知这是拆完石膏后正常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高考已过，志愿已填，江城从此变成了闲人一个。
　　闲人每天最大的工作就是围着周正转。早上给周正做早餐、连哄带亲的叫他起床，中午备课帮他画记考试重点和范围，下午准备好晚餐送到学校去、晚上去接周正放学、给他辅导功课、按摩胳膊、按照医生的嘱咐监督周正一日不落的做复健。
　　这样的小日子，江城很欢喜，周正也很欢喜。
　　然而这样欢喜的日子，随着九月的到来，戛然而止。
　　因为，江城要开学了。
　　本来周正是打算跟周妈妈一起送江城去学校报到的，可江城担心一来二去影响他复习的进度，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跟着来，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退了一片好心的周妈妈，报到前一天自己一个人背着包，拖着周家母子二人给他准备的满满一箱子生活必需品，踏出了家门。
　　江城这边刚走出楼门，周正那头不舍的情绪已经泛滥的一踏糊涂。他趴在房间的飘窗上，看着江城拖着箱子逐渐远去的身影，房间里属于江城的那点味道也一点点散的干干净净，不知道为什么，周正脑子里蓦然窜出一个让他心慌无比的念头：江城迟早要离开的。
　　心里难受的正紧，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江城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接通后第一句就是：“只要你说一声需要，我会一直都在。”
　　像是一块烧的通红的铁突然被投进冰水中一样，“呲”的一声，周正那点不安就在这句话里消失的一干二净。
　　“正哥，我已经坐上公交了，大概两个小时后就能到学校。”
　　周正没有理他。
　　“正哥，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周正还是没有理他。
　　“正哥，别气了，我周五下午就回来。”
　　周正终于有了反应，回了他一个“哼”字。
　　“你这语气好像不太欢迎我啊，那我不回来了？”
　　周正的语气冲的要上天：“你敢！”
　　江城轻笑着，声音透过手机撩的人心头直痒痒：“那你到底欢不欢迎我回来？”
　　周正反问：“你说呢？”
　　“你到底需不需要我？”
　　“你说呢？”
　　“我想听你说。”江城不依不饶：“说嘛，到底需不需要？”
　　周正：“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江城笑着反驳他：“不，你需要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