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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番外二 ...

  •   再次遇见傅时仕是在伏陌醒来的一个月后,顾秋以倒是挺高兴的,锦鲤是他的挚友,当年在他还没化出人形时,锦鲤时常会在屋外的莲池中来回跳跃逗他开心,等他终于能自由化形的时候,锦鲤便常常游出莲池,携着仙云来找他,日子久了,锦鲤便成了他在上天庭唯一的挚友。

      顾秋以有了前生的记忆,自然就想起了所有,所以对待昔日的挚友难免高兴。

      只是傅时仕每喊他一声“兰兮”,旁边围观的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就露出提防的神情,在这一刻,时常合不来的两个人反而在观念上达成了一致,只是最后两人也一道被轰了出去。

      伏陌:……

      格山:……

      接过对方递来的热茶,傅时仕说:“兰兮,你长肉了。”

      伏陌投食,那是得按半个时辰来算,顾秋以想不长肉实在也难,他笑道:“我也该享福了,长点肉应该的。”似有难言之隐,顾秋以犹豫了一会才问:“锦鲤,真佛他可还好?”

      杯中热茶飘起一缕白烟,暖着指尖,傅时仕说:“诸事安好,偶尔念起你。”

      顾秋以低下了眼,他说:“是我辜负真佛的期待,他该对我失望的。”

      傅时仕摇头:“真佛对你从不寒心,兰兮,你可知封魔咒就是真佛叫我传给你的,真佛早就看透了一切。”傅时仕问他:“你知我在天桥上见到了什么?”

      顾秋以:“见到什么?”

      沉吟片刻,视线落向院子里不舍得离开而一直候着的伏陌,傅时仕说:“你们的天命盘缠在了一起。”

      顾秋以微怔,抿了抿嘴他说:“所以真佛替我做了选择。”

      傅时仕看出对方的担忧,倘若你让顾秋以之身迎战,就是粉身碎骨他都迎难而上,可到底是涉及到真佛,多少有了点愧疚,傅时仕说:“天道始终要给真佛面子,你也不必担心。”

      “那你呢?”顾秋以说:“我也利用了你。”

      若是没有傅时仕三番两次将自己救活,伏陌同他就不会有诸多的纠缠,乍看傅时仕从不参与伏陌的任何事,可一切却全都是因为他救了顾秋以才会发生。

      前世的兰兮择了最险的一条路,也利用了傅时仕的好意,就同顾秋以之前说的,就算没有他,总有其他的事逼着伏陌向前走,不如从一开始就是自己。

      傅时仕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他说:“我自愿的。”

      顾秋以再迟钝也该看出傅时仕对自己的情感,将视线别了开,他说:“我无以为报。”

      傅时仕:“我从不求回报,对你更是如此。”

      顾秋以张了张嘴,傅时仕抢先在他前头转移了话题,从不畏惧一切的傅时仕在此刻却有一丝恐惧,怕听到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即使早就心知肚明,可他还是不敢去听那一个回答。

      傅时仕扯开话题说:“我前两日遇见了空海,似在躲一个人。”

      “躲一人?”顾秋以不解。

      傅时仕因成功转移了顾秋以的注意力而歇了一口气,他说:“或许看不出,但曾经的他也喜欢过一个人,只是造物弄人,他喜欢的是他的表弟,而疫神的飞升,也就意味着他要杀死所有的族人,自然包括他心爱之人。”

      顾秋以对此来了兴趣,一想起空海的无爱无恨,他无法联想这样的人曾经也爱一个人爱的痴狂,况且真的爱的痴狂,那又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害自己心爱的人?他问:“所以他选择拿别人的命来抵?”

      “就是如此才伤人。”傅时仕说:“谁也无法忍受跟亲手杀死自己家人的人在一起。”

      宿怨三千,寥寥四个字又怎么可能道的尽当中的纠缠,只是在耗了几千年的时间,空海才总算彻底看破,红尘乱世,情,最不该碰,只是等他明白还是又招惹了对方。

      传尧,那个被他害过的人……

      寺庙不算大,偶尔有两三个村民手挎竹篮来上香,但收拾的却是十分干净,就是拿手指随处一抹,也抹不出一丝的灰尘,足以可见收拾的人有多么的用心仔细。

      再往上,那佛台上供的是尊泥佛,线条刻的不算流畅,但真佛普度众生的慈悲却刻的栩栩如生,木鱼敲醒晨曦,不知是谁家赶集,路过门口时放下了一朵小花。

      缓缓抬眼,刻尽岁月沧桑的睦子渐渐清明,第一缕阳光也恰好洒进庙中卷着细微的粉尘落在阖动的睫毛上。

      纤长的影子盖住了自己的,身后传来脚步声,每一步都踏的稳重,却踏的空海心头不由颤抖。

      两手撑在轮椅的两侧,传尧俯下身子笑着同他面前的人说道:“你还想逃我到何时?”

      “你我情缘已断,贫僧也已皈依佛门,不该再纠缠。”

      “寻我的是你,如今你看破了便撒手不管,你叫我如何不纠缠?”传尧沉着脸说。

      空海合掌念声“阿弥陀佛”,怀里竟钻出了一只绿色的小蛇。

      那蛇懒懒的卷住空海的手腕,像圈了一条手环。

      传尧瞪着那蛇,他嫉妒的要死,空海如今待他冷淡,可唯独与这条本该丧命的小蛇亲昵,他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伸手就要去抓小蛇。

      后者避开他的手,不满的吐着蛇信扭头钻进空海的衣服里。

      传尧咬了咬牙,他说:“你宁愿带着这小畜生也不愿同我继续相爱,我这便捏死他。”

      空海由他搜身,小蛇在他衣服里钻动避开对方的手,空海说:“我同他师徒缘未尽,待他修出人形,也该是断尽的时候。”

      传尧停下手,他垂着眼深深的看着对方,许久才吐声说:“那我陪你,反正我害过他一次,也算断我们的仇怨。”

      小蛇听这话不满的咬了传尧一口,蛇信一吐,转身扎进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消失不见。

      空海叹息:“你害他一回,他也害你一回,你们早就还清了。”

      “那你呢?”传尧沉着脸说:“我从不欠人,你寻我千年,这一回轮到我来等你,等你再也看不破红尘,甘愿伴我为止。”

      清明的睦子有温热的情感流动,空海闭上双眼吐了句:“阿弥陀佛。”

      再抬眼时,时间仿佛回到了数千年前,风光无限的背后是道不尽的爱恨情仇,那时的空海是一代疫神,那时的他名唤太古。

      不祥之神太古……

      踉跄的身影走的东倒西歪,数日不眠不休的赶路让走在前面的人架不住的疲倦,隔着十米远,相貌平平的男子紧紧跟着,不落后半寸,也不前进半分,直到对方终于倒下,他才有机会靠近,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可以将恨他入骨的人抱进怀里。

      太古垂着眼,他轻叹一声:“侪芦,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又是多少年,太古已记不得,屋外白雪皑皑,白色覆盖了所有的生机,差人送去的裘衣也被退了回来正孤零零的摊在一角,恍惚时,白雪中一道金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再睁开时,面带笑容的文曲星官朝他走来:“太古仙家,小仙特来送上天道的指令,请您接令。”

      细长的长指在绸白的玉条上抚过,金耀生辉的刻着几个大字“路尽,立新神,徐温也”。

      太古收起玉条缓缓吐出一口气:“疫神从不得善终,侪芦,看来我真的等不到你的原谅了。”

      踏出栖身的太古竹,蛇族的族老在竹道的尽头等着他。

      “他呢?”太古问。

      族老半低着身子说:“惹了戚娘,被关在地牢里。”

      太古蹙起了眉头:“将他带来,我要收他为徒。”

      族老沉吟片刻,他说:“大人,我想把千郎交给雨林那位大人,您觉得如何?”

      太古不语,沉默的看着族老,眼角的褶皱让族老添了几分慈眉善目,他说:“那孩子心高气傲,恐生事端,不如交给雨林那位大人教着,暂且让他不要靠近温儿。”

      太古问:“那孩子心性如此不好吗?”

      族老摇头:“供的太高,跌不起。”

      侪芦嗜酒,终日端着个酒樽不松手,就是去接他的弟子千郎,他也没能站稳片刻,直接被人抬着回去,族人送行,少年被围在中间接受着他们的阿谀奉承。

      戚大娘含泪:“千郎,日后跟着侪芦大人,可要潜心修炼,娘亲等你回来。”

      千朗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他说:“那孩儿就走了,你好生照顾自己。”

      戚大娘擦着眼泪依依不舍的送人走,这时,远处有一条十来米高的绿蛇朝他们极速而来,嘴里叼着一个小小的木头人,众人一见,纷纷露出厌恶的神情,属戚大娘最为明显。

      还没化出人形的徐温气喘吁吁的来到千郎面前将嘴里的木头人递给了对方,嘴角边不知怎么被刮去了大块的肉。

      小木头人是徐温叼着刀子仿着千郎的模样一刀一画刻出的,惟妙惟肖,将对方的神态刻的半分不差。

      千郎笑着应他:“我会一直带着的。”

      千郎走后,戚大娘瞪着徐温小声质问他:“你怎么跑出来了,是要害我丢人吗?”

      徐温有些丧气的垂下头,二哥徐澄更是在旁边说着风凉话,像刮心的刀子扎在他的胸口上,好在族老开口打破了被对立的局面,还大方的将徐温推荐给了太古。

      戚大娘一听,便忙将徐澄也推了上去,族老不好意思拒绝,只能顺着也给应下,再往后,族人三两散去,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以歹毒的眼神瞪了瞪徐温小声的说:“戚大娘怎么把这小畜生放出来了,他可是打死了常安,要是被常婶他们看到,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端。”

      “别管了,就是被常婶他们打死也是他活该,可别忘了独眼修算的,他将来可是要给我们带来不幸的,死了不是更好。”

      族人散去,戚大娘也狠狠的刮了对方一眼:“丢人现眼,给我自己滚回去。”

      难听的话徐温听惯了,但却还是不习惯,比起旁边冷嘲热讽的徐澄,更叫他难过的是戚大娘头也不回的离开,徐温像吞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咽。

      难过时,徐澄突然朝他扑来,还好让他躲了过去,但对方为此更加的生气,还把自己给气红了脸,嘴里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徐温无视,转身时徐澄一个偷袭将他压制在身下,卷在蛇尾的蛟人泪因为打斗松落。

      半柱香的时间,徐澄便将他打的浑身都是伤,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打架,也不是徐温第一次受他欺负,所以打过以后徐澄便称心满意的离开,丢下一身伤的徐温。

      蛇尾卷住被自己紧紧护在身下的蛟人泪,徐温庆幸徐澄没有抢走千郎给他的生辰礼物,起身时,一道身影盖住了他头顶的蔚蓝天空,对方抬起手,迟迟不化人形的徐温却突地化成了一个十来岁大的少年,但或许是还没从方才的挨打中缓过神来,太古探去的手让对方往后退了些。

      太古沉默的看着他,将手一负没有多说就离开了。

      日子一推,便是百年,太古定下的唯一规矩到现在徐温还是做不到,而且偶尔几次还被对方反打的下不了床,此刻也正被关着面壁思过。

      牢外有人在说话,但句句难听,全是谩骂。

      早已习惯徐澄的冷嘲热讽,徐温自然就不管对方说了什么,谁知徐澄提的却是要同他合作一道杀了太古。

      徐温嗤笑,百年的时间早已让他蜕变,透过门上的小窗口,他冷冷的看着对方说:“同你合作,我没兴趣。”

      徐澄急红了脸也没让徐温有半点让步,徐温见他焦头烂额便将搁在心里多年的事情提了出来:“我要你同大家说是你陷害我,杀死常安的是你,不是我,那你应不应?”

      徐澄瞪大了眼,良久后才闷声吐道:“我还能有选择吗?”

      徐温笑的谄媚,长开的眉眼有股淡淡的邪气,衬的他此刻有些妖娆,他说:“有啊,同我一起死啊,二哥。”

      雨林中,喝的伶仃大醉的侪芦背靠着大树小歇,抬起的视线远远的落在了离自己十来米远的人身上,他哼的一声轻笑,抬手便将手里的酒樽丢了过去:“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酒樽在太古的脚边砸碎,酒水四溅,沾湿了鞋面,太古沉默许久朝对方走近,他说:“侪芦,我来是要同你道别。”

      侪芦眉头微蹙,将头别了开抿嘴不语,后者离他不过三米远,他听到太古说:“你好生待自己。”

      抿着的唇动了一动,侪芦握紧了双手,手背攥起森森青筋。

      太古原地站了一会安静的离开,在他转身瞬间,侪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睦子清明的没有半点醉意,争锋相对的尖锐从他身上消失,此刻倒是能读出几分不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5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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