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与先生（二） ...
-
（9）
与先生结婚的第六年，我怀孕了，如愿以偿的有了孩子。
我很开心，因为有了孩子，我就可以当妈妈了。
先生也很开心，兴奋地把我抱起来转圈圈。
晚上的时候，我问先生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先生说的是女孩，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女孩跟爸亲。
我说我想要个男孩，因为男孩跟妈亲。
先生说要不你生个龙凤胎？
我让他滚一边去，生男生女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当我是孟婆，专门管投胎啊？
.....
有了孩子干啥都得小心，穿鞋也不能穿高跟，只能换成平底，还得防滑。
化妆品啥的都不能用，每日只能素颜朝天。
我嘤！
......
我坐在梳妆镜前，暗暗抱怨自己变丑了，先生却说没关系，他告诉我：
我无论什么样，他都喜欢。
等生完孩子，再把我变回那个小公主。
我说你哄谁呢？女人生完孩子就老了好不？
他摇摇头，捧起我的脸，温柔道：
“小宝贝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十八岁。”
我笑笑，瞬间觉得很幸福。
有孩子的时候正是春天，一切重来的时候。
我们的恋情进入了一个新高潮，我与先生的春天也来了。
（10）
有了孩子以后，吃嘛嘛不香，三个月瘦了六斤。
先生说这样下去不行，会饿着孩子。
那天下午，他陪我做完产检，突然转头问我想不想吃麻辣烫？
还是原来学校门口的那家。
我说你有病吧？为了吃一顿麻辣烫我还要坐车到常州？
先生说没事，坐高铁一来一回也没有多长时间。
从医院出来，他就去订票了，完全不给我思考的时间....
我一路被他推着走，我怀疑我们俩之间一定有一个脑子坏掉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该不会是成傻逼了吧？
.....
自打那一次吃完麻辣烫后，我的胃口大好，吃啥都香，也不吐了，有时候半夜还自己起来煮面。
在众多的口味中，尤爱吃酸。
先生买的酸青梅，让我半个月干完了，这把人都惊住了。
先生怀疑我的味觉坏了。
人一能吃，那个体重就疯狂的往上涨。
我的瓜子脸哦，都变得圆润了。
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肚子开始显形，再加上胃口好，往日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我炸毛了，埋怨道：“你看你给我喂的！都成水桶腰了！”
先生还是不急不慌的那句话：“不要紧的啦，你在我心里永远十八岁，你再胖我都喜欢。”
我又恼又气，但无话可说。
（11）
有了孩子以后家里的活还是我干，洗衣服，做饭，拖地，一样都少不了我。
白天还要上班，被那群熊孩子气个半死。
肚子一天天大了，干啥都不方便，行动变慢了。
脾气也不好，一言不合就炸毛。
先生刚开始忍着不说，后来他也叨叨我：
“不就怀个孕吗？一天到晚的有完没完？！女的谁不怀孕啊？哪有一个像你这样天天这么矫情的？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啊？”
我委屈，但是我不说。
我不说他就不知道，不知道他就忙他的，不管我。
往后做产检，他也不陪我去了，我刚开始有些不乐意，他不屑道：“自己找不到路啊？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人陪？！”
后来我就不提了。
自己又不是不行，干嘛什么都指望别人啊？没有他我又不会死，真的是！
......
先生是医生，最近医院很忙，他没有时间管我。
我就一切照常，该干嘛干嘛。
肚子越来越大，下楼梯都要扶着栏杆，一步一步的，怕一个不留神给摔了。
学校看我行动实在不便，决定放我产假。
于是我便回家养胎了。
在家的日子真是无聊极了，电视不能看，说辐射对孩子不好，手机也不能玩，说对孩子不好。
先生有时候上白班和中班，白天基本就没人搭理我。
我自己侧躺在床上，听着歌感受着胎动。
你不让我玩手机，我听歌还不行吗？
（12）
我记得孩子出生时，好像是冬天，腊月里，快过年了的。
从半夜到次日早晨，折腾了整整八个小时。床单都让我抓烂了。
人家都有陪产的，就我没有，因为先生要忙。
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儿，一切健康，长的很像先生。
因为出生在早晨，太阳刚刚升起，就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小曦。
三天后，我和先生抱着孩子出院了。
先生的妈妈来了，她见了我似乎有些不高兴，瞥了我一眼，不屑地问道：
“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啊？”
我答：“男孩。”
“切！”她把脸别过去，不再看我：“男孩啊....我们家不喜欢男孩，在别人家是宝贝，在我们家就是个草！”
我心里咯噔一下，先生连忙止住她。
刚生完孩子，身子有些虚，站在风里一会儿就觉得冷。
先生把我领进屋。
家里没人做饭，我觉得饿，先生替我掖好被子后去厨房做饭。
他妈妈看着不高兴，来到卧室指桑骂槐：“呦呦呦，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矫情个什么劲儿，生了孩子就成祖宗了！连饭都不做，我当年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呢....”
我把脸别过去，不想听。
孩子小，说吃奶粉不健康，就一直吃母乳。
我的母乳本来就不多，有时候还吃不上饭。
先生只要上夜班和中班，我晚上就没饭吃。
有时候实在饿，就半夜起来啃面包。
（13）
家里的脏衣服堆成山，我的，先生的，她妈妈的，还有孩子的。
寒冬腊月，水凉的刺骨，我在坐月子，先生要上班，我们都没有办法洗。
他妈妈看见了我这样就很不顺眼。
一口一个骂我矫情。
生完孩子的第五天，我辞职了。
先生让我辞的，他想让我专心带孩子。
我答应了。
生完孩子的第八天，他扇了我一巴掌，说我太懒了，一天天的，什么都不干。
这是他第一次打我。
我的眼泪都往肚子里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变化的这样快，工作没了，我就只能靠他养我了。
我后悔了.....
生完孩子的第九天，我去厨房照常做饭了。
生完孩子的第十天，我洗了那成堆的衣服，双手冻到没知觉。
生完孩子的第十二天，我妈妈过来了。
她见了孩子，喜欢的不得了。
我哭了。
她听我说完这些事情后，握住我的手：“闺女，走，跟妈妈回去，不过了，这日子没法过，月子天下凉水，你以后怕是要落下寒疾...
他不爱你了。你只是他生育的一个工具，他早就不爱你了....你懂吗？”
我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我妈留在家里照顾我，一直到孩子满月。
我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了，先生好像也并不是很喜欢男孩，一直待我和孩子不冷不热的。
我们的感情似乎又进入低谷。
（14）
自打我生了个男孩，先生就不喜欢我。
与先生结婚的第九年，我再次怀孕了，这次产检是个女孩，我有一点高兴。
但是我怀孕后，先生经常同我吵架，一吵架他就打孩子。
后来，胎死腹中，差点儿一尸两命。
肚子里的孩子都成型了，可惜死了。
后来接生的医生用剪刀剪断孩子的手脚，才把她弄出来。
我产后大出血，差点死了。
恍惚记得那日先生在床边，跪在我面前，拉着我那已经有点凉的手，喃喃自语：“宝贝，我不要女孩了，我们不要孩子了，你别离开我....”
自那次大出血后，我的身体就垮了。
体重飞速的往下掉，刚生完儿子的时候我大约一百一十来斤，现在却连九十斤都不到。
瘦的吓人。
自那次后，我就胖不起来了。
用我妈妈的话来说，就是元气大伤了。
孩子没了，对我的打击很大。
尤其是都成型了，但是没了，我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原本还没什么，同年秋天，他妈妈来了。
一见面就指着我骂：“你看看你娶了个什么东西？！生个孩子都生不好！我第一次听说，孩子成型了以后还能死在肚子里的！”
那年秋天，先生就更讨厌我了。
（15）
我们几乎天天吵架，他动不动就想动手打我。
他说我吃他的用他的，却连个孩子都生不好。
次年冬天，我查出II型糖尿病，医生说这可能是跟情绪不好有关。
我第一次决定跟他离婚。
可是他又突然对我好了，又好像回到我们那时恋爱时一样。
看看他，看看孩子，我心软了。
过年打春，我又怀孕了，还是个女孩。
因为我有糖尿病，医生是建议把这个孩子打掉的，一方面是因为怕她影响我吃药，另一方面是怕孩子不健康。
我拒绝了。
由于我怀孕了，所以降糖药也不能吃，怕对孩子不好。
我当时已经38岁，是高龄产妇了。
又加上有这个病，接生的医生和护士都很担心。
我难产了。
疼的死去活来间，我抓着医生的衣服，恳求他一定要保住孩子。
耳边是监护仪刺耳的报警声。
我觉得我要死了。
迷迷糊糊着，医生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
“坚持住！你的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
我躺在产房里，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尽。
我在那默默的想着：“亲爱的先生，倘若我就这么死了....
能否帮我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冰箱里还有饭，再过两天就是我们小曦的生日。
能否帮我给他买一个小蛋糕？再祝他一句生日快乐？
床上的毛衣还没有织好，你拿去让人补补阵脚，我织的有些厚，入冬了也能穿.....
小曦的数学作业我忘了签字，能否帮我签一下？
能否？能否告诉他？
妈妈其实很爱他？
........
能否？恳求你再在我墓前买一碗麻辣烫？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与先生（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