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降临在身边》不知飞羽

14、第 14 章

　　事情有些不太对。或者说，某人的状态有些奇怪。

　　荀深再次这么想时，恰好看见旁边那人光明正大看他一眼，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点什么。

　　看上去好像是单纯地在记录。

　　他看的这本课外书可没有笔记，黎时羽能记录什么？

　　“他在干什么，这都三节课了。每节课他好像都在看你。”下课时，连坐另一边的祝温书都忍不住了，戳戳荀深，“到底是你做了什么，还是他突发奇想打算做什么。”

　　荀深竖起书，挡住一旁过于固执的视线，才回答了他：“这像是我做了什么？”

　　“也是哈。”祝温书讪笑道，“那肯定是他有什么预谋，看样子是针对你的。你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吗？”

　　“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

　　“别这么冷淡嘛。我这不是怕你受影响，看你今天看书都有些心不在焉，平时到这节课你手上早该换书了，现在还停留在这本，你应该也很无奈？”

　　荀深不置可否。

　　祝温书视线越过自家好友，看向探头探脑的某人，眯起眼：“其实要我说，你问问他，说不定很快就能得到答案。我闲着没事复盘了下黎时羽的话，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无论他说的话有多离谱，但他绝不会隐瞒你。”

　　“……看来你最近确实很无聊。”

　　读出其中些许的怀疑，祝温书理直气壮：“不信我试给你看。那个，黎时羽！”

　　他速度太快荀深没来得及阻止，眼看着黎时羽停了笔，回头看过来：“有什么事？”

　　清澈的琥珀眼和他正好对上，映出里面小小的人影。

　　荀深愣了下，下意识避开那目光。

　　祝温书没有察觉好友的异样，伸长脖子趴过去张嘴就问：“黎时羽你在做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是记录。”

　　“记录什么？”

　　“记录荀深同学的喜好。”

　　如他所想，中二病同学一五一十回答了。

　　“你看我就说他不会隐瞒……”祝温书正要得意，忽然发现自己刚刚差点错过了什么，猛地回头，“等下，你刚刚说什么？”

　　“记录荀深同学的喜好。”时羽依言重复。

　　“不是。你不是已经有陶子骞作为朋友了？不对，这不重要。”他有些语无伦次，“你在记录荀深的喜好？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没放弃那个什么朋友游戏？”
　　这是从郭滨那里听来的趣事，留下的深刻印象还没完全消失。

　　荀深也蹙起眉，看着折腾劲就没停下的同桌。

　　“陶子骞说可以有不止一个朋友。”时羽乖乖回答，“不是游戏。我希望能和荀深成为朋友。”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说要和谁谁交朋友一样的句式。

　　“额……”祝温书一时语塞，看向被缠着的当事人。

　　“所以你在观察我？”荀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陶子骞告诉你可以探索我的喜好？”

　　“是的。”

　　“你现在观察出什么了？”像是好奇，又像是随口一问，荀深瞥了眼那个本子。

　　时羽翻开记录，扫过一行行字，给出了简练的答案：“你是个孤僻的人。”

　　“哈？”发出声音的并非被评价的荀深，而是听见评价的祝温书。

　　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你前两天才说不太懂这些我们的知识，怎么今天就会用‘孤僻’这个词，还能用来评价别人了？你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我理解了。”时羽不慌不忙，“前两天我确实不知道，所以我学习了。孤僻是指不合群的、游离在人群之外的那类人。这是我单方面的评价。”

　　“你也知道是单方面啊。”被转学生短时间内真的学会的事情震惊了一瞬，祝温书很快反应过来，“那你凭什么这么说荀深。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

　　荀深也出声：“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于是时羽给出了自己的逻辑：“荀深同学平常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即使是周围的人，也仅仅是说几句话的关系。上课和下课没什么区别，比起和人交流，更喜欢看书。看书不代表完全喜欢学习，某种意义上，更代表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这并不是什么正面的值得宣扬的事，人是社会性动物，不愿意参加集体性活动，也不愿意多和同伴交流，更处在只有个人的小世界。是自己选择放弃人际，放弃人群。”

　　“因此，我得出结论——荀深是个孤僻的人。”

　　“……”祝温书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荀深也眯起眼，“哦”了一声。

　　“还真是有趣的说法。”

　　“但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时羽补充道，“因为人是不同的。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活法，就像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朋友一样。”
　　“你能和我做朋友吗？”最后，他再次提出这件事。

　　“不能。”

　　然后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明白了。”时羽并不沮丧，低头继续勾勾画画。

　　荀深扫了眼，发现他在写——X月X日，我向荀深同学再次发出朋友申请，遭到了拒绝。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在描述他的时候赞美他。人类喜欢赞美，下次我会试着增加一些赞美的话语。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略感无奈，不得不提醒这位中二病：“我不需要虚假的赞美。如果你非要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话，是不可能和我成为朋友的。”

　　时羽顿了下笔，继续写：然而荀深同学表示自己不喜欢赞美。听电视里说，这世上有被称为抖M的喜欢被人骂的存在，或许是我弄错了方向，荀深同学是需要被人责骂才会开心……

　　“……你如果无缘无故骂我，这辈子也别想和我成为朋友。”

　　那只笔再次停下，改了句子：荀深同学既不喜欢夸奖，也不喜欢责骂，是个难以讨好的人。要注意他的心情。

　　荀深已经懒得理他了，现在他觉得一本正经纠正黎时羽的自己怕不是被传染了傻气。

　　祝温书看了以后倒是兴致勃勃，凑过去小声建议：“哎哎，这里不对。不仅要注意心情，还有脸色。那家伙的脸色跟七月的天空似的说变就变，一不小心惹他生气就完蛋了。还有这里，加上一条，别在他看书的时候打扰，会被迁怒，这人看书的时候心情也阴晴不定的……”

　　“祝温书。”冷冷的嗓音喊了一声。

　　“干什么，我忙着呢。”祝温书驱赶苍蝇一样摆摆手。

　　“你已经完蛋了。”

　　“啊？”一回头才意识到什么，祝温书脸色大变扑过去抱住荀深的大腿求饶，“等等，不要这样。我的数学作业还指望你，你不能这样抛弃我，我们多年的情谊呢？”

　　“我可不记得有什么情谊。”荀深理都不理他。

　　“呜呜呜你怎么这样……”被无视的人开始抱着大腿哭泣。

　　两人一来一往，倒也形成一道有趣的风景。

　　时羽仔细打量，在记录上写下——荀深同学和祝温书同学关系很好。

　　是好到可以不害怕彼此抛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