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白》某九

10、第 10 章

　　厕所门口。
　　雨扶着墙，因为酒精缘故脸颊很红，“你去应付他们吧，我在这里待会儿。”
　　T心疼地看着雨，用手心揉了揉雨很短的头发，“不能喝就叫我啊，把我当空气了？”
　　“知道了，知道了。”雨吐了口气，“快去吧，跟他们说我肚子不舒服。”
　　“恩，等清醒了再来，坐我旁边。”T在雨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我去了。”
　　雨看着T走进人群，才撑着身体靠在外头公用的洗手台上，用冷水敷脸。她是永远没办法去应酬的，不是那种人，不是那种性格，没办法像T那样用一张虚假的脸笑着。

　　“哎呦，看上去挺甜蜜的嘛。”
　　RAE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灰白色的装扮，在另一头的水池边看着镜子里的雨。
　　雨看着她，觉得毛骨悚然，她似乎可以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
　　“很巧。”雨用纸巾擦干脸。
　　“巧？是啊，很巧。巧到你刚好要到韩国拍摄，释也刚好要和一个韩国明星要合作，巧到你刚好在这家不知名的小酒吧，释也把那个客户约在这个小酒吧，很巧，巧得不可思议不是么？”
　　RAE的眼中带着嘲讽和醋意，她抬起下巴，语气冰冷，恨不得每个字都是把刀子把眼前这个可憎的女人撕烂。
　　雨有点站不稳脚，感觉全身血液一下子全部往脑子冲，她沉默着。
　　“我说，你到底想要怎样呢？你想要什么？”RAE恶狠狠地看着雨，“你想要把释彻彻底底夺走吗？”
　　雨无言以对，觉得可笑，“我能夺走么？”
　　“那你还勾引他！”
　　雨刚想解释，RAE挥起手，就是一巴掌。
　　雨的脸歪到一边，她看着地面，咬着牙。
　　“你有个T不够，为什么还要跟释扯关系！？你这个不要脸的人，你想一脚踏几船？！别总把自己弄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去勾引男人，你就像个妓女！！让人恶心！”她声音越来越激动，再次举起了手。
　　雨开始颤抖。
　　她闭上眼睛。
　　如果她想打，就打吧……
　　已经决定，和释划清关系，如果挨两巴掌能让她解气，就打吧。

　　可是，那巴掌始终没有落下。

　　雨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黑色的西装，不同于一般的样式，设计精细华丽。
　　“闹够了没。”
　　低沉而极具威慑力的声音。
　　雨僵住。
　　每个细小的血管好像在同时间爆开。
　　RAE的手腕被释握得很紧，看得见她皮肤上因为血液不循环而导致的青白色，她咬着唇，愤恨地看了眼雨，最终转身离开。
　　“没事么？”他转过身看着她红肿起来的脸。
　　雨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是一种恍若跨过数年，穿过空间和时间，退回到以前的感觉。
　　他漆黑的眼里好像蒙上了那漫天飞舞的大雪，茫茫然一片……
　　雨扯起嘴角，笑了笑，“你说会没事么？”她的左脸已经完全没有疼痛感，剩下的知识刺刺麻麻。

　　“对不起。”

　　雨惊讶地看着他。
　　他低下头，黑色的发垂下，隐住了眼睛。
　　“你……”雨不解。
　　“我替她，让你打还。”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
　　“替她……”雨苦涩地看着他垂下的脑袋，如果可以她只希望紧紧拥住他，亲吻他。
　　可是记忆里从不为任何事低头的他却以这种低声下气的模样站在她的面前，为了替另一个女人解围。
　　“不需要了。”雨好像被抽空了所有残存的力气，几乎虚脱地转过身，她想回到T那里，也许现在只有T才能给她一点支持的力量。

　　只是……
　　转身几步远的距离。
　　T就站在那里。
　　身后是叫嚣的舞池，而他神情冰冷地站在边缘，那是他第一次这么绝望的眼神。
　　“T……”雨觉得害怕，她颤抖地叫了声。
　　T却突然转身冲进舞池，涌动的人群，迅速将他的身影湮没。

　　爱和被爱，恨和被恨，所有的事情，她都处理不好……

　　之后的时间，几乎被翻涌而来的拍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
　　那夜酒吧的狂欢最终变成了谁都无法接受的结局。

　　回国的飞机上，雨静静地躺着，看窗外雪白一片的云层，身边是熟睡的T。
　　那夜，雨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然后沸腾的舞池边缘跃动的人群在霎时间静止了下来。
　　身后的释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着。
　　“跟我走吧！”
　　雨的身子整个踉跄了一下，周围的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自觉地为她让开一条道。
　　穿过人群，雨看见了释，那个站得直挺挺的男人，孤单单地看着她，也许，只要一用力，就会有晶莹的液体滑过他孤傲的脸颊。
　　记忆翻涌，梦和现实，远去的火车，和雪地里孤零零的她。
　　一句迟来了数年的话。
　　雨捂着脸，呜咽声渐渐清晰……
　　然后，她用手背抹去越擦越多的眼泪再次抬起头看他。
　　他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雨的声音很小，她动了动唇，不知道他听见没。
　　然后依旧朝T离开的方向跑去……
　　人群再次聚拢，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两个异国人的对白。
　　再次恢复喧嚣。
　　对不起……
　　她说。
　　释看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颓然靠在墙上。
　　很久很久……
　　只是后来有路过的客人，就看到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在洗手台边哭得像个小孩……

　　前头的小惠拿起报纸，看了娱乐版面，突然激动地转过头看着雨。
　　“雨！快看！”
　　“嗯？”雨收回看着T的视线，转而盯着小惠手里的报纸，“怎么了？”
　　“几个礼拜前的报纸了，刚看见一个乘客拿着就问他借了。”小惠把报纸塞到雨的手里，“看这个，看这个！”
　　“什么新闻让你这么激动……”
　　雨低下头，好奇地看着那新闻头条。
　　赫然醒目的标题。
　　T打人事件记者公然坦白事件真相，为钱制造假新闻。
　　里面谈及了所有细微的详情，那个记者为了爆料八卦，在赌场外找到了T父亲，并说可以帮他还清债务，要求就是出演一场闹剧。记者澄清了T并没有打他，甚至连动手都没有，T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雨闭上眼睛，轻轻地喘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小惠收起报纸，伸个懒腰，重新坐回座位上。

　　永远是自己的国家才会让人有种回家的感觉。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天空，街道，建筑，人群。
　　阳光普照，懒洋洋的味道。
　　雨坐在T的车里，小惠和R也被T支开。
　　“干嘛让她们两个自己回去？”雨打开车窗，眯起眼睛，温暖的风轻轻的拂过脸颊，街道高大的梧桐迅速后移。
　　“你傻啊，她们两个可不是普通的管家婆。”T瞥了眼雨，嘴角的笑容溢于言表。
　　酒吧那个晚上，他几乎是绝望地往外跑，可能以后她不会再属于他了，然而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她却哭着站在后头，像个迷路的小孩儿一样喃喃道，“T……别丢下我……”那时候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被触碰，他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以后，你就是属于我的，知道么。”她在他怀里轻轻地点头……
　　“那我们现在干嘛？”T的车并不是往公寓开，雨不解地问。
　　“去个地方。”T的心情很好，非常非常好。
　　“哪里？”
　　“秘密。”T笑得很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