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学习逼疯的日子里》辰川儿

2、曾记否

　　在课下的吵闹声中，我对顾彻没头没尾的来了句。
　　“李维晨问我要过□□号。”
　　“……”
　　顾彻看着我静默三秒。
　　“你在炫耀吗？”
　　“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啊？”我皱皱鼻子，“啪”的一声把历史书扔到桌上。
　　“我是说，李维晨扯了个撇脚的谎，问我要过杨绍青的□□号！”
　　“……你语文省略句那个专题没及格吧？”
　　“……”
　　啧，这天没法儿聊了。

　　八年级的时候，无论在哪里，从哪个方面，李维晨的行为举止表现得都太过诡异。而我个憨批愣是一点儿没往这方面想。
　　“你说我八年级怎么就没发现他俩的‘奸情’呢？”最后一节晚自习，我趁着换书的空挡小声对顾彻控诉。
　　他有气无力的缓慢转头，又眨巴着他迷茫的双眼说:
　　“因为同电相斥，异电相吸？”
　　得，又疯一个。

　　初二升初三时的考试，从初中部两千多名学生中抽取四百名直升重点高中。说是直升，也是纯粹瞎扯淡。不过是给广大莘莘学子一个或是激励，或是宽慰的告诫而已。
　　分出的班级有六个，除去“常数班”一、二、三、四，四个“凑数小杂碎”，还分有A、B两个“非人类研究所”。
　　而我和顾彻，就是一班的“凑数小杂碎”。
　　杨绍青所在的班级，是“B级非人类研究所”而李维晨则是“A级·重点保护·国宝级·研究所”。
　　正所谓“研究所”，就是举起字儿都不识几个的文言文，扛起辅助线比原图都多的几何图，高呼“我们用英语笑着骂你，你都能以为我们在夸你。”
　　他们四肢与体型和正常同龄人类孩子无异，但似乎脑部极度发达。而他们的不寻常体现在:做完一份竞赛题时，他们会发出“简单”“easy”“就这？”的奇怪声音。或每时每刻，他们都会散发出一种“我是霸霸”“学习使我快乐”“你永远无法追上我”的奇异气息。
　　顾彻:“……花里胡哨”

　　“初三上册的时候，你见过他俩走在一起？”我费力地将化学笔记从一堆杂乱的，柴火似的书本中翻找出来。
　　顾彻慢慢悠悠的:“见过，杨绍青打篮球，李维晨要去给送温暖的。”
　　我哗啦哗啦翻笔记的手一顿，在心里稍稍权衡了一下是选择最后十五分钟磕CP还是背公式。
　　“说！”
　　我把笔记扔回书桌，英勇就义一样对“磕CP”低下了头。
　　“当时……”
　　……

　　“你拉拉队的啊？成天踩点看哪个小姑娘？这么有福气？”绿树荫荫下，一群穿着球服的少年笑成一团，分不清是孩子气还是青春洋溢。
　　穿着肥肥大大校服的少年拿着瓶矿泉水，干干净净的站在球场边，十四五岁，就像棵小松树一样挺拔。
　　他秀气的眉头一皱，笑骂:“滚吧，等杨绍青。”
　　清清爽爽的骂人，语气淡的快没了颜色。
　　杨绍青刚下球场，一身臭汗，气都没喘匀，就看到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一群男的围在李维晨旁边冲他叫唤:“小姑娘！球打完了？你男朋友站这儿等你呢！”
　　杨·有福气·绍·小姑娘·青:“……”
　　趁着杨绍青没动手前，李维晨眉眼弯弯，白手随意向教学楼一指:“老赵正检查一至四班物理卷子呢，听说是上周发的‘近十年自招考卷’，你们……”至始至终都温温柔柔的调子却让五六个壮实的少年吓到蹦起来。
　　“卧槽，他老人家又受什么刺激了？”“我他妈一个字儿没碰啊！”还没等杨绍青反应过来，一群人便兔子一样一溜烟儿的蹿上楼去。
　　“你就护着他们吧。”杨绍青一边从一旁的长椅上拿起校服，一边一脸郁闷的对李维晨控诉。
　　李维晨心情很好的弯了弯嘴角，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杨绍青:“哪里让你气了？……我拧开了，没喝呢。”
　　杨绍青仰头，一口气半瓶下去，“……气他们喊我小姑娘呗。”李维晨面不改色，阻止了他抬手就要用手背擦嘴的胳膊，慢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抽出一袋纸巾。
　　“……哦……我以为你气那句男朋友。”
　　杨绍青顺理成章的接过纸巾，听到这句话，拆封的手顿了顿。
　　暖阳正好，微风不燥。篮球场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大课间只剩下最后两分钟了。
　　杨绍青抬眼就看到李维晨对着光正冲他笑，笑容像往常一样，干净又温柔，还带着点对他特有的狡黠。
　　杨绍青不觉自己耳朵已经烧得通红，只是心里乱的像麻，脑子里像炖了锅烧开了的汤，闹得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便干脆闭嘴。

　　“冒着粉红泡泡的安静啊……”顾彻说，“我拿着扣分单子都没敢去打扰，后来直接给了老赵。”
　　他这才觉得不对劲儿，转头去看我。
　　“……你口水流到你化学笔记上了。”
　　我慌忙一摸下巴。
　　“你明天作业没有‘参考’了儿子，敢骗你爸爸。”
　　顾彻不慌不忙。
　　“李维晨和杨绍青经常一起去接水。”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川:“最多三科。”

　　经常是杨绍青把李维晨拽出教室去接水，理由是——李维晨三天的饮水量竟然比他一天都少。究其本源，是李维晨下了课就趴在桌子上补觉，杯子里的水从早上家里带来，量就没变过。
　　杨绍青不把自己当外人，进A班的门就像进自己家的门。
　　他面露凶光的盯着趴在桌上的李维晨，轻手轻脚的晃了晃他，“说好的课间去接水，你怎么又趴下了？”
　　李维晨眯着眼半抬起头，只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望着对面的杨绍青。
　　杨绍青这个铁石心肠的直男可不吃这套，他一把拉起李维晨，半拖半包的把他轰出教室。
　　杨绍青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后面跟着踉踉跄跄的李维晨。
　　李维晨拉着他的衣袖，声音不大不小，不瘟不火，“慢点儿杨绍青，又没人跟你抢。”
　　十四五岁的小少年，心思都像火苗一样，荧荧的发光发热，又乱又胡，没头没脑。
　　杨绍青可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着李维晨喝水。就只是觉得，李维晨不喝水，他不舒服，李维晨不和他一起接水，他不舒服。李维晨踉踉跄跄的和他一起去接水，回教室又一脸黑线的喝，他就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