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学习逼疯的日子里》辰川儿

1、忆往事

　　李维晨又被张瑶拉到操场上“散步”了。
　　我趴在窗户上，可劲儿把同桌顾彻从一堆物理公式中扯出来。
　　“看，李维晨！”
　　我兴奋地拍着玻璃，震地窗外树杈沙沙作响。
　　“嗯……李维晨，还有张瑶。”同桌顾彻慢条斯理地把眼镜盒盖上，一脸冷漠地对我补刀，并无情伸手指向“距中考还有×××天”的牌子。
　　“啧啧，就不能让我感受一下磕CP的快乐吗？”我趴回桌上，不住的哀嚎，“杨绍青那个傻逼不会主动出击嘛？？！！”

　　这事儿得从初二说起。
　　初二时还没有“两极分化”，我凭着十三年拧瓶盖儿全是“谢谢惠顾”的运气被分进了一个艺体生云集的“水分班”。
　　一直到开学前我都十分确信我可以以成绩在班里叱咤风云。结果半路杀来个“程咬金”——杨绍青。
　　说起这“程咬金”，花边儿新闻可真不少。
　　“长得帅，成绩好，会打篮球，有腹肌……啊还有！他王者三颗星！”这是一女生兴奋地形容。
　　另一女生一脸“清心寡欲”地感叹:“可惜了他一张俊脸~”
　　女生疑问:“什么意思？他怎么了？”
　　那女生长叹一声表示惋惜，随后娓娓道来。
　　“听说之前有个女生跟他表白，他起先挺绅士的，说什么‘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女生也是真喜欢他，又厚着脸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她改……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啊？”躲在一旁偷听的我和女生齐声问。
　　“咳咳……”那女生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当时在一旁看热闹的同学是这样说的……
　　“只见他如墨的两道剑眉，不耐烦的紧皱在一起，不可一世地抬手撩起额前的碎发。薄唇轻启，冰冷的声音响起‘我对女的不感兴趣’，说完，便决绝的转身离开，不留一点余地。那背影，潇洒，而又冷酷……’”
　　我和女生:“……”

　　开学一个月后，班里调位。我荣幸至极得到了杨绍青同桌的“宝座”。
　　我搬着书，来到已经摊开书准备写英语作业的杨绍青旁。
　　“新同桌好！”
　　他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礼貌性的开口说:“你好。”
　　我晃悠悠地放下书，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无视了周围炽热的目光，对他说了第二句话。
　　“听说你喜欢男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他听清楚。
　　他笔尖一顿，随后缓缓的把手中的笔放下。
　　而后就是长达半分钟的，一眨不眨的，面无表情的死亡对视……
　　直到我忍不住眨了眨发涩的眼睛，他才慢悠悠地收回视线，重新拿起笔默写单词。

　　第二天一早，我叼着袋纯奶睡眼朦胧的晃进教室，睡眼朦胧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睡眼朦胧的被一位女生叫住。
　　“让开，这是我的位置！”
　　睡眼朦胧的我登时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对那位女生连声道歉，拍拍脑袋开始找位置。
　　一定是刚睡醒的缘故……嗯……第三排中间偏左……旁边是……杨绍青！
　　杨绍青正在旁边翻看着书。
　　“……不是，同学，这就是我的座位啊！”
　　谁特么还没有起床气了？逗我玩儿呢？！
　　那女生理直气壮地坐在位置上，闻言洋洋得意地抬头看着我。
　　“今天早上刚换的！”
　　没有两秒钟又抬头补了一句。
　　“是杨绍青让老师换的！”
　　我:“……”
　　重要的是后面那句吧，姑娘。
　　我转头望向目不斜视看错题集的杨绍青。这货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下一下地翻书，连个眼神都没给我。
　　和他刚可没有好果子吃，反正我坐哪都一样。
　　但是……
　　“从来！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敢对我林川指手画脚！他杨绍青算个der！”
　　我愤愤地啃着鸡腿，同一桌吃饭的小姑娘好奇，问我:“你怎么招惹他了？”
　　我看鸡腿仿佛看仇人，一筷子一筷子地乱戳:“我哪里招惹他了？我一共就跟他说了两句话！”
　　“说来听听？”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
　　“杨绍青他好像喜欢男的。”
　　对面吃饭的女生最先反应过来，对我身后眨巴眨巴眼睛，随即装聋作哑。
　　我暗道完蛋，转头一看。
　　巧了，杨绍青刚好路过，正在我身后看着我。
　　我尬笑:“哥，来吃饭？”
　　他也笑:“我看你好像喜欢女的”
　　得，这梁子是结下了。

　　初二下学期“分化考试”之前，学校给安排了一次“非正规检测”。
　　既是“非正规”，也就没多少人当回事儿，但当真正来到考场看到那一排排，一对对，整整齐齐的桌子时，我还是被雷得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特么连拉都没拉，排排坐的啊？
　　半梦半醒间我做到位子上，转头看考号:
　　“林川……201708177……”
　　我停顿了一下，又看向身边同学的考号:
　　“201708003……！？”
　　我承认我稍稍地激动了一下。
　　“李……维晨？！”
　　“抱歉，让一下可以吗？”
　　我机械的往旁边挪了挪。
　　“谢谢。”
　　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不是李维晨是谁？！
　　李维晨，05年生，成名于七年级新生入校考成绩——级部第一。
　　成绩没得说，长相清秀。关键是人好啊！
　　“翩翩公子，温润如春风拂面。”说得就是现在考试坐我旁边的——李！维！晨！
　　“救救孩子吧！让我考一次个位数排名吧！”
　　我泪眼汪汪地看向李维晨，他哭笑不得。
　　“小考能抄，下次不一定了吧？”
　　我双手合十，对着他就是一拜。
　　“爸爸，就这一次！”
　　他弹开笔冒，温和一笑:
　　“行吧，下次别这样了。”

　　李维晨很温柔，但话不多，聊天都是别人开头。唯一一次主动说话，是在我奋笔疾书抄政治的时候……
　　“你是十八班的？”
　　我正皱着眉头，对着大段的理论性文字发愁，含含糊糊的应了句:“……嗯”
　　“你认识……杨绍青吗？”
　　听到“仇家”的名字，我疑惑地抬头。
　　“当然认识，他也是十八班的……你问他做什么？”
　　李维晨似乎是听出了我的不高兴，垂了垂眸，装作不经意道:
　　“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上次补习班有个东西落在他那里了，一直找不到人……”
　　我的反应十分激烈:
　　“他欺负你？！我帮你揍……”
　　“没有没有……就……”
　　我不觉明历，嘀咕道:“……东西落他那了？我总不能带你去找他……”
　　“……”
　　“……那我把他□□号给你吧！等下……这个是我的，加个好友，我发给你。”
　　李维晨毫无征兆的弹了一下笔。
　　我疑惑的抬头，他正对着我，冲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阳光笑。
　　而他们的故事，也就从这里开始。
　　从那个风扇的嗡嗡声都盖不住窗外蝉鸣的午后开始。
　　从那张简简单单，连边儿都没撕齐的号码纸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