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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公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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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台上，原告席位站着卡拉·莲，被告席上空无一人，观众饶有兴致的对着台上的卡拉·莲窃窃私语。而七位法官一致选择了对此视而不见，表情肃穆认真的盯着手边的起诉文件，脸色凝重的仿佛正在拟定国家宪法。
几分钟后，换好法官袍的主法官马里就出场了。
在两名黑衣修士的陪同下，他缓缓走向正中央最高处。只见马里目光缓缓俯视法庭一圈，在耶泽身上微妙的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的转回到原告人身上。
他拿起桌子上的金色小锤敲了敲桌面，旁边的书记官立马往前一站，拉长了声音喊道：“本——次——庭——审——开——”
话音未落，所有人就听到一个音调不高，嗓音冷淡的声音在观众席上响起：“被告人不在，不能开庭。”
书记官抑扬顿挫的话生生被堵在了喉咙里，刚想怒叱哪个不长眼的乱说话，对上耶泽那双淡金色的瞳孔，顿时成了哑巴。书记官求救似的看向马里，马里头疼万分，冲下方的惠特曼法官惠特曼道：“惠特曼法官，你来解释一下。”
惠特曼早有准备，闻言站了起来，拉长了脸，像个死人一般向观众宣读道：
“根据本宗教裁判所起诉制度，在原告提出告发后，宗教裁判所审判官将根据口供传讯相关证人、收集嫌疑者罪行的补充资料和言论、查明罪证。之后，再将收集到的资料转给鉴定人，由鉴定人决定是否对嫌疑者提出控诉。现在，经过鉴定人的一致坚定，被告人不存在告发的犯罪事实。并且，在查证过程中，发现原告人卡拉·莲小姐与被告者存在利益纠葛和情感纠缠关系，出于公义原则，双方应该尽量避免在法庭相见，以免干扰审判官的裁决……”
“情感纠缠”四个字一出来，卡拉·莲低垂着头，身体不由抖了一下。而吃瓜不嫌更热闹的观众则个个伸长了脖子，企图从卡拉·莲的反应中看出精彩绝伦的好戏来。
耶泽微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缓缓打断了惠特曼法官的喋喋不休：“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开庭？”
不得不说，耶泽的每个问题都像是来找茬的。惠特曼敢怒不敢言的看了这位帝国权贵一样，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了上头的马里大主教上。
马里大主教在心里暗暗问候了遍耶泽的八辈子祖宗，皮笑肉不笑的说：“耶泽团长，宗教法庭起诉程序规定，告发制度将尽量保护被告嫌疑者。如果嫌疑者设法猜出证人，并能够证明证人与自己是私故，其提供的证据是出于个人仇恨，则可以要求证人回避，并有机会为自己辩护。所以在审讯完原告后，依据被告的请愿，我庭经在证人和陪审团全部回避后，再传讯嫌疑者。”
“也就是说，被告已经在这个法庭了？”
马里被自己一番详尽的解释浓缩为言简意赅，又没把握住他说话重点的“也就是说”四个字弄的十分恼火，便不客气道：“正是如此。不过，在证人和原告没有回避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传讯嫌疑者的！”
耶泽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对着马里大主教一笑。那笑容转瞬即逝，却把大主教吓的差点把手里的小锤子给扔了。
只见这位用笑容吓人的冰山副团长说道：“不必这么麻烦了，直接传讯被告嫌疑者吧。”
马里定了定心神，对耶泽三番四次不好好听他讲话的态度十分恼怒，声音也冷了下来：“宗教法庭遵循神律而设，律法神圣不可侵犯，耶泽团长，若您再次蔑视法庭，就请您立即离开。”
“请您离开”说白了就是“你给我滚”，只是大家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说起来话来也是蒙着一层文明的皮。耶泽从小到大，他这副油盐不进，比冰块还冷的面瘫脸已经气倒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他的亲爸因斯·尤利安。
因斯·尤利安是个著名的军队头匪，魔法师里的暴躁怪胎，他从小被他亲爸拎着脑袋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你他妈给我滚出去”，早就对这类话无感了。
因此，他声调语调，就连表情都没有变的继续说道：“马里大主教，您先冷静。我并非想蔑视法庭，如果我的话给您造成了这种不好的印象，我很抱歉。我之所以要求您现在就传讯嫌疑者，是有原因的。”
马里皱眉：“什么原因？”
耶泽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慢条斯理道：“因为这场庭审的原告，根本不是卡拉·莲小姐。而据我所知，这位真正的原告，和被告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符合贵法庭神圣的程序公义原则。”
马里刚想怒叱一句“胡说八道！”，这时，他旁边那个瘦小如猴的书记官忽然凑上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紧接着马里大主教的表情就变了，那句“胡说八道”惊险的卡在了胸腔处，气的他呼吸急促，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把怒火压下去，没敢对着耶泽发，直接落到了倒霉的书记官上：
“两位原告？另外一个原告哪里冒出来的？人呢？”
书记官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在主教大人的怒火下颤巍巍道：“就在候审区等着呢，您看，要不要把人传上来？”
听到这个蠢问题，马里简直要气笑了。不传上来难道还等着耶泽那小子把人请上来吗，庭审都已经开始了，站在台上的居然是个“假原告”，他的脸简直要被这帮废物丢尽了！
但马里大主教还保存了一丝理智。他们对卡拉·莲地情况掌握的一清二楚，知道她没那个胆子做出一些不利于法庭的证词来，但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原告，他可是一点都不了解，这样贸然开庭风险太大。
跟保罗伯特比起来，他的脸面也不得不先放一放了。马里正准备找个借口延迟这次开庭，就听到耶泽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低沉而缓慢的说道：
“法官大人，我突然想起来，这位原告还是我的学生。作为他的老师，说来惭愧，我并没有教他太多东西，很多事都是他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
耶泽突如其来的一通“声情并茂”的师生情发言让所有人，包括马里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好阴沉着脸听他继续往下讲，
“比如，这次决定起诉贵教廷素有名望的罗伯特·德·肖恩主教，他也是思虑很久才做的选择。他为此殚精竭虑，不遗余力地和内心的胆怯搏斗。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他第一次郑重地向我求助，作为他的老师，我无法拒绝。没办法，我只好腆着脸站在这里，向您，以及向各位，提出以上不合理的请求。”
马里阴沉道：“传。”
希诺一直看着耶泽。耶泽说完，似有所感，目光投过来，和他的相遇。
顿了顿，耶泽朝他点了点头。
在观众一片嗡嗡嗡喧闹中，希诺慢慢走到法庭中央。
法庭有刹那间的安静。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掠过喧嚣的观众席，将嘈杂声都抹去了。
就连马里大主教，见到希诺的脸时，也惊到了，活像见了鬼。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喃喃的自语，在寂静的法庭上，声音格外清晰。
“天神……神像复活了……”
随着这声呼喊，不少人往庭审台上涌来。他们伸长了脑袋和脖子，试图更加清楚的看清希诺的面容。
“真的，他长的和神像一模一样。”
“天哪，真的是天神下凡吗？”
“天神如果还活着，估计就是长这样吧！”
“天神永生不死，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教士大人把你绑到火刑柱上去!”
“肃静——肃静——”
马里大主教用小金槌用力敲着桌子，迫使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他沉沉呼出一口浊气，目光笔直的看着下方的人：“原告席上何人？”
“我叫希诺，是七天创世学院的学生。”面对马里法官的逼视目光，希诺不闪不避，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目的，
“尊敬的马里大法官以及各位审判官们，我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控告一个人。这个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利用宗教权势，买卖孩童和妇女，获取私利。在他担任克里姆教区红衣主教的这五年内，他买卖孩童和妇女数量达上千人，获取钱财不及其数。不仅如此，为了满足他那不可见人的欲望和癖好，他对这些落入他手里的孩童，进行虐打，猥亵……”
希诺每说出一个字，马里就心惊肉跳一次。不仅如此，下面七位教会陪审法官也惊呆了，不是惊讶于罗伯特的罪行，而是这个人竟然就这么当着全部人的面说了出来。
观众席已经炸开了锅。
“克里姆教会的红衣主教，是那位大人吗？”
“上个周日我还带着孩子去教堂参加弥撒呢，主教大人还专门摸了我孩子的头。”
“天哪，我堂姐他们一家，昨天刚抱着出生的孩子去受洗，还认了那人渣为孩子的教父！”
……
“肃静——肃静——”
不过，这次的金槌，没有发挥它几分钟前的效果。
不管书记官如何警告观众停止交谈，现场还是陷入了无法控制的喧闹。
“让罗伯特主教出来受审！”
“对！让罗伯特主教出来受审！”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观众立刻附和，逐渐形成了一片声势浩大的请愿。见台上的审判法官都不说话，主审法官又准备撤退时，观众席上忽然有人跨过栏杆，袭击了最近的一名陪审法官。
那可怜的法官被愤怒的人群连人带椅子掀倒在了地上，直到身上挨了好几脚，才反应过来喊人。
“来人啊——把这群暴民——”
耶泽见场面即将失控，给霍德递了个眼神。霍德立刻翻过栏杆，单手将那个法官提着后领，拎到了后面较安全的地方。
那法官落地一个趔趄，敢怒不敢言地瞪了眼暴力抓人的霍德，哼哼唧唧的跟着其它审判法官，准备往内堂里撤。
“造反了，这是要造反了！光照骑士团的人呢，怎么还不来——！”
马里大主教边被黑衣修士护着往内堂走，边气急败坏的骂道。
光照骑士团是教廷的十字军，就驻扎在教廷几公里以外的教会军营里，骑马赶过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书记官苦着脸道：“格瑞中尉肯定早就到了，但今天法庭外边儿都是圣殿骑士团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圣殿那帮人护主的很，就连皇帝的御令都调不动他们……”
想到那群土匪作风的圣殿骑士团，以及那位一手培养了这群土匪的头子耶泽团长，马里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在连声骂了好几句“小崽子”后，马里道：
“多派几个人去罗伯特那边，务必把他安全送回教廷！”
书记官是马里的人，听到马里不顾自己也要保罗伯特，心里疑惑，趁着前后的人都在忙着赶路，边凑近了低声问道：
“大人，他们明显是冲着罗伯特主教来的。您为何要冒着被皇室的人盯上的风险，也要保下罗伯特主教呢？不如……”
马里对这个跟了他多年的书记官，还是信任的。便说：
“罗伯特这次坏了教皇的好事，做事不干净，被人抓了把柄。教皇仁慈，看在他多年服侍的份上，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至于罗伯特是怎么说动教皇的，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
涉及到教皇，书记官也自知不能多问了。
“是，我这就派人去护送罗伯特主教。”
百姓一旦暴动起来，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烧，像是在宣泄对贵族的不满和愤怒。
明知道希诺不会被人误伤，耶泽还是快步走了过来，拉着他往侧面通道走。
霍德在后边护着卡拉·莲和两个吓坏了的小孩。
“派人跟着罗伯特，他现在肯定被送去中心教堂去了。不用混进去，就派些人在门口蹲着。看看接下来教皇会做什么。”
霍德领了命，把手上的小孩随手交给身边的高大骑士，转头离开了通道。
这名骑士带着黄金面罩，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边。他一手抱着一个小孩，默不作声的跟在他们后边。卡拉·莲走在最后面，心事重重的模样，完全没有注意到骑士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光。
变故就这时发生了。
希诺和耶泽正走下一阶楼梯。
卡拉·莲的尖叫声响起的时候，耶泽的火焰剑也出鞘了。
希诺见过耶泽出剑的速度。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耶泽的速度更快。
周遭的一切仿佛被定格。
卡拉·莲惊恐睁大的眼睛，扭曲变形的墙壁里伸出来的鬼手，孩子懵懂害怕到一半强行被静止的脸，还有耶泽望过来，那总是淡然如水的眼神。
希诺的瞳孔微缩。
时间静止魔法！
火焰剑“灵耀之剑”是耶泽的本命剑。附在剑上的剑灵拉克索斯第一时间感应到危险，已自动显形护主。强大惊人的火焰瞬间弥漫狭小的空间，将凭空从墙里伸出的鬼手切成了两半！
“砰——”
时间继续流动，前后不过半秒。
墙体继续由内向外撕裂，变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墙后面，喷薄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