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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露西亚 ...


  •   【露西亚】

      你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认识露西亚了。

      你们是同期的新兵,当时其他新兵都在互相客套,你实在嫌弃他们说话的样子太过愚蠢太过恶心,就站在角落里用假寐来当做掩护。而也就是在这时,你发现了同在角落里与空气融为一体的露西亚。

      挺好的小姑娘,怎么你却在她身上看出了一种诡异的孤独感呢?就算以后要上战场,也不用这么悲观吧?这小姑娘看起来比你年轻两三岁,花样年纪却满脸愁容……

      该死的帕弥什病毒,如果是在普通的年代,这小姑娘应该还在上学吧,也许还会有高年级的学长和低年级的学弟明里暗里地追她,这种无口天然呆属性应该还是挺受欢迎的,至少你觉得这种属性挺可爱的。

      见鬼,都怪那该死的帕弥什病毒。你这样想着,然后从角落里走向了露西亚。

      她对你表现出了面对陌生人的警惕,但你并不介意。或许是由于那两三岁的年龄差,你对露西亚产生了一种保护欲。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如果最后落得个被感染体撕碎的结局,那就太过分了,对吧?

      坦白说,露西亚给你的感觉比起人类更像构造体。她太认真了,平时又不苟言笑,和别人对视时的眼神比起普通的打量更像是有些冒犯的探查。但其实你都知道,露西亚没有表面上那般不近人情,她只是不擅长表达感情。

      露西亚这些奇怪的特点引起过不少麻烦,经常有无所事事的军痞认为露西亚对前辈不够尊重,想要借此教训她。所幸和军痞讲话不需要谈大道理,只要拳头够硬就行了,而露西亚和你恰好都符合这一点。

      这些情况在你还是人类的时候就频有发生,后来你变成了构造体,那些该死的军痞自从见识过你在战场上的手段之后,就再也没有招惹过露西亚了。

      第一次看到露西亚表达出强烈的感情,是在你作为构造体苏醒后的第三个小时。

      当时你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室里熟悉新的身体,正准备挑选一件武器练练手,就听到训练室的大门被粗暴地推开。你本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军痞想在你还没熟悉机体的时候给你来个下马威,回过头就看到一个黑红相间的身影气势汹汹地朝你走了过来。

      是露西亚,脸色不那么好看的露西亚。

      “露西亚?指挥官就职仪式结束了?”

      你见到友人,急忙兴奋地向她挥了挥手,又举起一件武器冲她晃了晃,“我还以为得等到晚上才能见到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看看,这把武器我用起来帅不帅?”

      露西亚没有说话,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将武器从你手中抽走,她对你步步紧逼,直到把你逼到墙角才停止脚步。她盯着你的眼睛问道:

      “你骗我说你和钽-193共聚物的相性不是最好的,所以被从名单里刷下来了。可现在你变成了构造体,就在……就在我接受指挥官就职仪式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冷静冷静,露西亚,听我解释。”

      你试着像以前帮露西亚摆平麻烦那样安抚她的情绪,但现在的露西亚显然不吃你这套。她慢慢伸出双手撑在你耳边的墙壁上,尽管由于你们的身高差和过近的距离,露西亚必须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你的眼睛,但不得不说露西亚现在的气场绝对撑得起“壁咚”这个动作。

      你以前尝试过壁咚露西亚,但当时露西亚一脸严肃地问你突然撑住墙壁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自那之后你就再也没试过和露西亚开这种玩笑。你就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被露西亚这个钢铁直女壁咚的一天,然后就在现在,这一天到来了。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露西亚问。

      “没有没有。我又没做亏心事,怎么会不敢呢。”你尴尬地笑了两声,本想将双手按在露西亚肩上示意她可以拉开一点距离,但露西亚一个人类的气场现在完全震住了你这个新晋构造体,你刚想抬手就被她的眼神吓了回去,“露西亚,你在生气吗?”

      “……我不知道,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露西亚诚实地说,“■■■■■,是你告诉我我们是朋友,也是你告诉我朋友之间不应该有所隐瞒。可是你不仅在我参加仪式的时候被派上了战场,还因此受重伤被改造成了构造体,这些你都没有告诉我。”

      “如果我没签署那份协议,你现在就只能对着我的尸体发脾气了。”你开玩笑地说。

      然而很快,你就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么混蛋的话。

      露西亚哭了,曾经被你开玩笑戏称为钢铁直女的露西亚居然哭了。她没有像其他人类女孩一样大吵大闹,而是保持着现在这个壁咚的姿势,安静地看着你流泪。

      你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捧住露西亚的脸,可你手指上的人造皮肤不管怎样也擦不掉露西亚的眼泪。

      真是见鬼,你刚才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居然对朋友说出了这么混蛋的话。如果能穿越回过去,你一定会用手边的武器把你的发声装置挑出来。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露西亚,你别哭。我不该这么说,我不会死,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对不起。”

      你小心翼翼地将露西亚抱在怀里,你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可你无论如何也无法通过人造皮肤感觉到露西亚头发的质感,没想到第一次感受到人类和构造体之间的差异竟会是在这种时候。

      “别哭了,露西亚。你一哭,我就跟着想哭。可我的机体没有在眼部安装清洗液,但我觉得我的心在哭,可我已经没有心了……对不起,露西亚,对不起。我不会这么说了,我向你发誓,我再也不会这么说了。”

      “……为什么要成为构造体?”露西亚沉默很久后问道,“你害怕在战场上死去吗?可是我们约定过,我们在上战场的第一天就约定过,我会保护你,你也会保护我,我们不会让对方死去,至少……不会让对方在战场上孤独地死去。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吗?”

      “没有,露西亚。我一直都记得和你的约定。”你轻轻搂紧了露西亚的腰,“也不用担心重启。我这具机体超强的,空中花园目前有记录的敌人都不足以把我打到重启。当然,就算不幸重启了,我的记忆也只会退回到在我战场上死去之前的时候。我不会忘记你,露西亚,我也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

      “但是你为什么要成为构造体?”露西亚固执地问,“你会不断被派上战场,你会受伤,就算受伤,你也会被派上战场。有一天你会在战场上被撕成碎片,而我可能连你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天呐露西亚,你能不能把我想得好一点?撕成碎片,那也太惨了吧,我还想见你最后一面呢。”你开玩笑地说,“听我说,露西亚。我之所以愿意成为构造体,一是为了寻找我的父母,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我父母可能凶多吉少,所以你就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我没有签署那个改造协议,那么现在我们就真的天人永隔了,你不愿意这样,我也不愿意这样。”

      “……也许还有更好的选择。”露西亚说。

      “是什么选择呢?由你来成为构造体,还是我们一起成为构造体?”你温柔地笑了起来,“露西亚,你拥有指挥官的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指挥官比构造体珍贵多了。你将和众多指挥官一起领导剩余的人类,战胜帕弥什,将人类史引回正轨。我会和其他构造体一起成为你们的刀,你们的剑。在人类史和帕弥什之间,我们会组成最坚固的防线,将你们和人类史牢牢地护在身后。成为构造体并没有什么不对,我和你努力的方向始终都是一样的。我渴望回到地球上生活,但那必须建立在你和我一起回去的基础上。我想和你一起躺在草坪上仰望天空,露西亚,你不是很喜欢天空那种蔚蓝的颜色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再次看到那片蓝色的天空。”

      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嗓音竟然能这么温柔,你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能说会道。露西亚在你说完之后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如果不是你检测了她的身体数据,确认她现在还醒着,你真的会以为她已经被你说得睡着了。

      “你在哪支部队?”

      终于,露西亚开口了。她用力将脸埋在你的肩上,可她再也无法从你身上感受到人类柔软的触感以及会变化的体温了。她只能更加用力地抱住你的后背,“我在指挥官资格测试中拿到了第一名,我有权向总部提出调派一名辅助型构造体进我的队伍,我会指名要你。”

      “支援部队。”你轻轻地拍着露西亚的后背作为安抚,“但是我的机体比较特殊。由于我和钽-193共聚物的相性不是很好,所以需要支援部队的伙伴随时看护,万一我的机体出现不稳定,只有支援部队知道该如何控制。你不能把我调过去,露西亚,我可能会伤到你和你的队员。”

      “你是我的朋友,你不会伤害我。这也是你告诉我的。”露西亚说,“你说过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

      “这不一样,露西亚。但是我保证,只要我还是我,这具机体就永远不会有伤害你的一天。”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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