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系女子日常》日月曰明

6、水

　　“我想出去走走。”

　　帮我整理床铺的护士姐姐对我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我进行了再度尝试：“你们这样根本不利于病人的恢复。”

　　“很抱歉，你并不是病人。”整理完毕的护士姐姐瞥了我一眼，没等我在说些什么就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推门出去了。

　　好的，看来这个医院也不简单。我非常识趣地滚回去玩电脑。

　　【苏杭】：我被Port Mafia抓住了。

　　撇开费奥多尔本人人品不谈，他的代码是真的可靠。

　　【果然还是去死吧】：可喜可贺。
　　【果然还是去死吧】：等等，居然还活着吗？

　　……我这么命大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我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删除好友的手了。

　　但是不可以，太宰治是我现在唯一一个能联系到的武装侦探社成员，也是我脱离port Mafia的唯一希望。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确定要趟这趟浑水了那还是成为“正义的小伙伴”比较靠谱。待在森鸥外手底下，我还真得小心着点什么时候没用了就被他干掉。

　　【苏杭】：做个交易吧。
　　【苏杭】：你把我救出去，相对的，我可以帮助你预测未来。

　　【果然还是去死吧】：哇哦~和久小姐居然还能预测未来吗？
　　【果然还是去死吧】：真是了不起的能力！

　　【果然还是去死吧】：但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呢？

　　【苏杭】：无痛自杀法了解一下？

　　【果然还是去死吧】：成交！

　　我：……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太宰治答应了我的条件，还是个怎么看都是我赚翻了的条件，我就是莫名觉得自己亏了……

　　我觉得，与其让自己纠结赚了还是亏了，不如直接换一个交易目标的好。

　　【苏杭】：算了，我还是找江户川先生吧。

　　武装侦探社所有人的资料我都看过，甚至可以说牢记在心。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点牵绊、执念或者说弱点异类的东西。

　　唯有太宰治，我想不到任何能够牵制他的东西。

　　给我同样感觉的人还有森鸥外。这人有钱有权的，还是个绝对的理智派。就像是一个只要你没用了就会立即丢弃、或者只要你还有哪儿一丁点用就要发挥到最大程度一样。

　　想要威胁这两个人就几乎是不可能的。

　　同理，也不可能利诱。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导致我现在身陷囹圄的罪魁祸首费奥多尔。

　　这几个都是一挂的。

　　【果然还是去死吧】：和久小姐果然一点都没变，
　　【果然还是去死吧】：反悔的真快。

　　【果然还是去死吧】：说好的无痛自杀法呢？

　　我假装没看出来这个家伙在内涵我，只面无表情敲下回车。

　　【苏杭】：□□五座楼，一跃解千愁。
　　【苏杭】：不谢。

　　那边沉默了。

　　【果然还是去死吧】：找我什么事？

　　想来，对面应该是已经换人了。
　　至于被换下来的太宰治到底有没有真的实施跳楼计划，我没什么兴趣。

　　有了之前的聊天记录作为铺垫，我直接开门见山。

　　【苏杭】：我想用一些信息换我的自由和平安。

　　【果然还是去死吧】：说说看。

　　在得到对方似乎是应允的回话后，我用电脑把提前整理好“死屋之鼠”入侵横滨的相关内容发了过去。

　　整体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对于正派而言都是一些虽然过程曲折但结局一定大团圆的小磨难。所以，我删掉了一部分不怎么相关的内容，把重点放在了中毒濒死的福泽谕吉身上。

　　【苏杭】：一个月，我要脱离Port Mafia。

　　【果然还是去死吧】：用不了一个月。

　　江户川乱步对自己的能力很是自信。

　　【果然还是去死吧】：我要高尔基的信息。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异能力和单纯的智慧的差距。如果江户川乱步真的是异能力者，那么我提示到那里的话他就可以得到高尔基的全部信息。

　　很可惜他不是。所以，在事情还未发生的现在，担心自家社长安危的名侦探只能求助与我。

　　意料之中。

　　【苏杭】：等我出去再说。

　　【检测到附近有可攻略人士出现……】

　　在系统的提示音响起的一瞬间，我飞快的退出登录并打开了自己还没过关的密室逃脱游戏。然后装作一副苦熬三个小时还没有过关的烦躁状态：

　　“啊，真的是……为什么密码不是3674啊！”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我假装一无所知的狂敲键盘，所用的力气之大甚至都想这样把我的愤怒传达到屏幕中去。试图通过这种暴力的形式打开那个密码箱。

　　“你好吵。”

　　来的人还是中原中也。

　　一般而言，游戏被打断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尤其是上一秒还沉浸在极度愤怒中的家伙。
　　不过遗憾的是，我的愤怒是假的。

　　所以当我转过头来时，就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来人，连说出口的话都没什么起伏：

　　“你很闲吗？”

　　我是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
　　这个人休起假来简直没完没了，一连三天，一天不落地往我这里跑。主要是，你休假就休假，天天在这里盯着我算什么？

　　“哈？”
　　橙发的青年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熟练拉凳子的动作一顿，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才带着仿佛缝在身上的大衣落座。

　　“我不是说过了，我在休假。”

　　“这大半年总共才有四天假期，哪里闲了？我昨天还……”中原中也很快闭了嘴，显然是意识到那些内部话题不是我这种“敌人”能够听的。

　　他又顺手从我床头的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放在手里随意地擦了擦就咬了一口。

　　“咔嚓。”

　　我怀疑他就是来这里蹭苹果的。

　　那些水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送的，但就是每天早上一睁眼就会看到一个崭新的、散发着新鲜水果清香的篮子放在我的床头。无论头一天我有没有吃。

　　问过护士小姐也都是一脸茫然地摇头。

　　我没再发了疯地按键盘，所以室内就只有中原中也一口一口啃苹果的声音。

　　不瞒你说，我听馋了。

　　短短两天，我就可以熟练地操纵屁股底下的轮椅了。我磨磨蹭蹭地从低头玩手机的中原中也跟前滑过去，也伸手从篮子里拿了个苹果，在慢悠悠滑到电脑跟前一起啃。

　　这种几天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现在却在一件狭小的病房中对坐着啃苹果的情形着实让人不适，我开始没话找话。

　　“你今年多大？”
　　“权当交个朋友，我先来，我十八。”

　　反正女生的年纪就只有不到十八和十八，这话说的我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你当我们情报系统吃素的？你三年前就十八了。”中原中也反驳了一句，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忽然反应过来我是个已经看过Port Mafia所有干部信息的人，没理由会连年纪这种东西都记不清。

　　气氛更让人不适了。

　　对于一个成年男性而言，一颗苹果是在算不上分量大，这样让人尴尬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中原中也偏头眯起一只眼睛瞄准了墙边的垃圾桶，随后右手轻轻一送，那颗苹果核就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随后完美地落入桶中。

　　“这就是你的性格吗？”中原中也出声。

　　我从游戏中抽出空来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回屏幕，并尽力忽略从背后袭来的审视目光：“什么性格？”

　　“你的情绪不对。”
　　“我看过你的审讯记录，没有反抗。除了最后非要见首领，其余时间几乎是有问必答。出卖同伴这种事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抽出一张纸垫在桌面上，然后把手中的苹果核放在上面。
　　“那你知道我会被你抓住就是因为那个‘同伴’吗？”

　　“很好，因为利益选择合作又因为利益破裂的合作并不少见。”这个理由显然非常合乎情理，中原中也很快又提出了另一点：
　　“就算被软禁在医院也没有任何惊恐、愤怒、焦躁之类的情绪产生，是因为天生如此还是说……”

　　“你有把握自己一定能从这里走出去？”

　　长时间没有操作的电脑屏幕黑了下去，我在那上面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脸和站在我身后的身影。
　　再度点亮电脑，我看了一眼被反扣在手边的手机。

　　他还真是猜对了。

　　果然，能够坐到干部的位置，中原中也并不是只有武力出众。

　　“我天生的。”

　　我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没指望他相信。
　　但看中原中也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一样兀自点头。说不出来到底是因为我没心没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还是他对Port Mafia的实力太自信了。

　　嗯……

　　要不然我再编一点因为家庭巨变而导致自身情感缺失的悲惨故事？

　　“那个……”

　　我的声音和中原中也的手机提示音一同响起。

　　中原中也侧身看手机。
　　我觉得这个时间很适合去扔垃圾。

　　还没等我滚着轮椅回到电脑面前，他突然握住了轮椅后的把手迫使我停了下来。

　　说实话，我有了点不妙的预感。

　　一只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听到中原中也压抑着气愤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死屋之鼠’？”

　　……

　　很好，我又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