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系女子日常》日月曰明

4、盟友

　　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正是十点钟。

　　我捂着宿醉之后疼的好像要裂开的脑袋，歪歪扭扭地避开一地的酒瓶去卫生间里洗漱。

　　直到到达机场，我才勉强打起精神来。

　　当时已经将近十二点，我磨磨唧唧地在不知道从那里来的纸牌上写下“perfect”。

　　我不知道“完美世界”到底还在不在机场，或者已经等到忍无可忍之后就自己离开了。但形式还是要走的。

　　这样就算后来他再问起，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来了，虽然有点晚。

　　写完之后，我把牌子举高，开始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的机场大厅搜寻目标。

　　最好不在。

　　很快，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还戴着一顶和日本非常不搭的白色毡帽的青年。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我。

　　我看到他的视线在我手中的牌子上停留一瞬后，起身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人挺瘦的。等到他再走近一点，我又觉得这人长得真好看。

　　就是这么肤浅。

　　我放下手中的牌子，准备向他打招呼。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附近有可攻略人物出现，是否开启攻略？

　　是？ 否？

　　（温馨提示：超时未选则自动放弃，倒计时30s）】

　　一如既往地否掉之后，他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头看他，实际上是在看他帽子上抽抽出来的那两根线。

　　“完美世界？”“村夫山泉？”

　　好的，面基成功。

　　我把这个自称费奥多尔的国际友人带回了我的小屋。

　　不要问我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不好的问题，本来是想给对方再租个房子，但昨天因为太宰治那个家伙搞事情，我完全没想起来还有个网友等着我接机。

　　幸亏闹钟定的早，不然我的盟友估计能在机场过个新年。

　　在打开门之后，我站在玄关热情招呼我的盟友进来，但他却迟疑地站在门口，不肯挪动一步。极漂亮的一双红眼睛不住地往我身后乱瞟。

　　我也就没忍住好奇地跟着转身了。

　　室内狼藉一片，到处都散乱着空酒瓶以及零食残渣，要是鼻子再灵敏一点，就还能闻到那么一丢丢……不怎么妙的味道。

　　我将视线放在了桌子上那盒昨晚没吃完的泡面上。

　　费奥多尔显然就属于鼻子灵敏的那一类人，他抬起右手，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和久小姐，您就住在这种环境中吗？”

　　不用刻意作出什么表情，我也能深刻感受到他浓浓的嫌弃。

　　——希望不是对我。

　　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jpg。

　　我看了看几乎没空下脚的室内，又看了看站在门口一身白的盟友。在“爱咋咋就这样吧”和“好歹维持下面子”中纠结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费奥多尔先生就先去楼下的便利店买点日用品吧。我很快就会把这里收拾好的。”

　　费奥多尔照做了，并在我关门的前一秒主动转身走向电梯。

　　我则拖着又困又累的身躯收拾自己作出来的狗窝。

　　【村夫山泉】：再帮我带几个饭团，中午和晚上我都不想出去了。

　　【村夫山泉】：你自己随意，只要在我饿死前回来就行。

　　【完美世界】：了解。

　　在扔掉两大袋垃圾之后，我回到了已经变得干净整洁的屋子。实际上，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收拾房间的能力。

　　然后等着我的盟友带饭过来。

　　这个房子是真的不错，两卧一厅，还有书房——虽然被我堆满了快递盒。

　　受够了在外流浪的日子，我在拿到盟友的五万美金的第一时间就是去中华街上大吃特吃，第二件事就是买下了明显不是一个人居住的这间房。

　　是在我攻略织田作之助的时候买下的。

　　——怎么总是想起他来？

　　我打开电视机，随便找了个节目就那样放着。然后歪在沙发上等人。

　　费奥多尔并没有真的等我饿死了才回来。但他开门进来的时候也已经将近四点。

　　我对这人到底是迷路了还是语言不通才磨蹭到现在没有丝毫兴趣，唯一让我觉得我的等待没有落空的就是他带回来的奥尔良烤肉味饭团。

　　幸亏不是那个腥到我想吐的金枪鱼饭团。

　　我一边带他参观他的房间一边狼吞虎咽。

　　“就是这里了。”我推开次卧的房门，一瞬间竟然被门上的灰尘落了满头——连带着手中吃了一半的米团子也遭了殃。

　　在费奥多尔显然是被呛到了的咳嗽声中，我从衣兜里掏出另一个饭团打开，然后一边啃一边向屋内看去——

　　啊……

　　竟然什么都没有。

　　室内除了满地的灰尘空无一物，是真的“家徒四壁”。

　　“我……就睡这里？”费奥多尔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嗯……”我收回往屋内探去的脑袋。

　　“或许你可以去酒店。”

　　实际上，就是空无一物才正常。单身女性居住的两卧房，只有一张床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好像是刚刚粉刷完毕、还没来得及添置家具我就和织田作之助分手了……

　　——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你吃饭了吗？”我问费奥多尔。

　　这位需要我仰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的青年点头：“吃过了。”

　　“今晚我要睡沙发了吗？”说着，他就已经约过我去往客厅上下打量着那张我平时窝着看电视的沙发了。

　　“我知道有一家的饭尤其好吃，就在中华街。”我把饭团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随后两手并用地把费奥多尔推出门外，完全不顾他的推拒。

　　“等等和久小姐，我吃过……”

　　“不吃满两个小时不要回来！”

　　在扔给他一把钥匙之后，我“啪”地关上了房门。

　　然后开始给家具店还有保洁公司打电话。在随便买了一张床、一套床单被罩、叫了一位保洁阿姨并顺道又点了一份炸鸡汉堡之后，我带着睡衣进了主卧附属的卫生间。

　　在这里奉劝诸位：不要空腹洗澡，尤其是在冬天。

　　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

　　费奥多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并不清楚。反正我洗完澡拿完外卖、巡视指导了一番次卧的家具摆放、再次回房并给房门多加了三道锁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

　　再次见到费奥多尔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我像往常一样在十点半时候走出房门拿外卖，顺道准备扔掉前一天产生的垃圾。

　　隔壁次卧的房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说实话，我有点惊讶居然有人。但转头一想那里确实是有人的。我在主卧经常能听到对方在中午或者晚上出门大概是买饭的声音。

　　我穿着一身连体恐龙睡衣，手上拎着一袋杂七杂八的垃圾。费奥多尔的状态倒是还不错，起码衣物整洁、姿态优美，就是神情颓废了一点。

　　两双熊猫眼对视了半天。

　　我的熊猫眼是我天天熬夜打游戏看动漫刷剧作出来的，他的熊猫眼我就不太清楚了。

　　总归不会跟我一样。

　　“早啊。”我率先开口打招呼，然后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早了。

　　费奥多尔脸上的微笑绅士又温柔：“和久小姐，早。”

　　完全没有点破现在已经将近中午的事实。

　　“是因为我突然造访的缘故吗？和久小姐您已经一周没有出过门了。”费奥多尔站在次卧门口，身后的房门半开着。我只能隐隐看到一点疑似电脑屏幕发出的白光。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

　　“不，这只是失业后的颓系女子日常而已。”我觉得我的外卖就要到了。

　　“不用放在心上。”

　　果然，门铃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我没有再理会他，直接趿拉着拖鞋开门去拿外卖。

　　等我手捧热气腾腾的外卖盒子转回室内的时候，费奥多尔已经回到了次卧。

　　房门紧闭。

　　所以说，这也是个说得好听但根本不走心的家伙。

　　——这年头长得好看的难道都是渣男吗？

　　面对一份风味十足的咖喱盖饭，我叼着勺子开始思索人生。

　　如果费奥多尔不是攻略对象的话，会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合租室友。

　　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毕竟依照我的宅系属性和他疑似技术宅的属性，可以做到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面。

　　要不是我还是个人，甚至就想一辈子不工作也不见别人了。

　　但是费奥多尔有九成的可能性是一个反派。

　　因为江户川乱步显而易见的是正派，那么武装侦探社就也是正派。还有一个PortMafia，这么正大光明地用着反派的名字，估计也就是个小boss，或者名为反派实为中立甚至正派的立场。

　　这样一看的话，从我这里要走了武装侦探社和PortMafia两方人员近乎所有信息的费奥多尔，绝对是反派。

　　还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反派。

　　还没等我吃完，就住在我隔壁的盟友又给我发来了消息：

　　【完美世界】：请帮我查一个叫做“中岛敦”的人。

　　【完美世界】：酬金已经打进您的账户。

　　我给他了。

　　实际上，对于我来说，正派反派的争斗和我本人没有半点关系。这个世界最后是被谁统治也对我没有丝毫影响。

　　再说了，如果费奥多尔真的是反派的话，那他不可能在我这里待太久。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尤为正确。

　　费奥多尔，这位俄罗斯绅士，在同我合住了一个月之后请辞。

　　“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他站在门外朝我俯身。手边干干净净，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不带半点行李。

　　甚至从帽子上抽抽出来的那两根线都跟一个月前一模一样。

　　“五千美金作为住宿费已经打到您的账户之中了。”

　　不说别的，就冲他这个大气，我还挺希望他能再住一个月的。

　　“再见。”我的手已经放到了门把手上。

　　“再见。”他微笑道。

　　我关上了门。

　　随后估摸着之后这个世界会发生点什么变化。我掏出手机，准备注销【村夫山泉】这个账户。

　　随便再找一个工作吧。只要能够我每天吃饭就行。

　　我这么想着。

　　【检测到附近有可攻略人物出现，是否开启攻略？

　　是？ 否？

　　（温馨提示：超时未选则自动放弃，倒计时30s】

　　我疑惑着关掉手机，同时再次按下门把手。

　　费奥多尔？

　　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在我和费奥多尔同住的那一个月，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好几次系统的提示。这就导致我对这个声音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免疫。

　　所以直到我看清敲门的那个人之前，我都没什么危机意识。

　　“就是你泄露了我们PortMafia干部的信息？”

　　门外站着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男性。正一手压着帽子抬起下巴看我。一双海蓝色的眼睛一只躲藏在帽檐阴影之下，另一只颇为居高临下的审视我。

　　我看到了那位青年拥有一头绚烂的橙发，几乎是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现出两个血红的大字：

　　——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