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上限》Lucifere

23、太阳－正位

　　展霆回来的时候,白笑蝶已经睡着了,江医生抬头看了眼展霆,坚持打完了最后一把,然后收起手机。
　　江医生压低了音量:“有机会带她去公立医院检查一下吧。”
　　展霆坐在床边握着白笑蝶的手,掀起眼皮看着江医生,目光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你在开什么玩笑!
　　等滴瓶的药全部滴完,江医生收拾好东西跟着展霆出了房间,展霆这才开口:“你的私立医院是全国出了名的先进,包括技术和药品,所以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我要带夫人去公立医院查么？而且……查什么？”
　　江医生讪讪:“额……就全身检查,这不是更保险一点么!”
　　展霆瞥了他一眼:“铭铭说明天带她妈妈去你那详细检查,到时候把报告发我一份。”
　　“嗯,知道了。”江医生暗叹,心想我尽力了。
　　展霆又开口:“我会带她去别的医院检查的。”
　　“那就好,双重保险更让人放心不是好了,我先走了,董事长再见。”
　　苏姨把江医生送走之后就被展霆叫到书房,问了一些白笑蝶平时的健康状况,但是白笑蝶一如往常,除了今天突然晕倒,平时真没什么异样。
　　展霆也回忆了一下平时她的状态,也没觉出有什么问题,但是江医生跟他们认识二十多年,既然提了,那就有必要去检查一下。
　　展霆给张助理打了个电话,安排一星期后去市二院检查。
　　第二天一早,展铭就和裴然带着白笑蝶去了江医生的私人医院。这家医院离展铭家不远,医院里的很多医生都是附近人家的私人医生,这片地方也是摇光市出了名的富人区,最便宜的别墅也近亿了,非富即贵。
　　而江医生的这家医院也可以说全国出名,因为他本身就是医学天才,当年一路跳级成为最年轻的医学硕士,后来出国深造,顶着最年轻的医学博士头衔带着医学科技专利回国。
　　本来他是打算做医学研究的,但是年轻自负,不知深浅地得罪了人,很多政治关系也让他十分头大,最后干脆就开了家私立医院,在医院里自己设立了医学技术部,平时就自己带着团队瞎研究。
　　一般这种医院都不会有太多求诊的人,原因无他—太贵。
　　但是因为在某些专科,他们医院确实先进,所以还是会有些走投无路的一般家庭或是贫困家庭前来求医,往往这个时候,江医生就会根据病人家的情况酌情收费。
　　医学研究悬壶济世两不误。
　　说白了,都是看江医生心情。
　　展铭和裴然陪在白笑蝶身边,一个帮拿包,一个帮脱鞋换鞋,整个检查做下来,白笑蝶的嘴就没合上过。
　　在办公室等报告的时候,白笑蝶忍不住跟江医生感慨:“可惜然然不是我生的,你说这要也是我儿子该多好!人长得好看不说,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白笑蝶越说越是惋惜，颇有点捶胸顿足,“哎,怎么就不是我生的呢？”
　　江医生头都没抬:“那让他上你家户口本不就完了!”
　　裴然愣了一下, 耳朵尖瞬间就红了,裴然用余光去看展铭,却看到他紧蹙双眉,不禁心下黯然。
　　白笑蝶没反应过来:“怎么上我家户口本？领养？但是…… ”白笑蝶转头问裴然,“你爸妈都还在世吧,他们能同意？”
　　江医生乐了:“他都这么大了,你想领养法律层面也操作不了啊,直接让你儿子娶了他不就完了!”
　　“放屁!”
　　除了展铭,江医生和裴然都没想到白笑蝶会突然变脸。
　　“就算我死,我也不可能接受铭铭同性恋,更别提让一个男人以这种名义进我家的门!”白笑蝶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了以往的和煦温柔,眼神决绝,语气冷厉。
　　裴然敛眸。
　　江医生倒没说其他的,只是颇为嫌弃白笑蝶的反应:“吓死我了!这么大反应干嘛？你愿意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这时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裴然抬头看到那张英俊冷漠的脸,展铭道:“和我一块去拿报告。”
　　裴然轻轻点头便随展铭出去,展铭故意落后他半步,看着这人挺拔修长的侧影,想着怎么开口缓和刚才的状况。
　　展铭心里怅然。
　　哎,莫名感受到夹在婆媳中间当夹心饼干的痛苦了!
　　不过别人是两边都不敢得罪,他则是两边都心疼。
　　尤其是眼前人。
　　展铭拽住裴然的手腕,裴然停下脚步,侧头看他,展铭道:“陪我出去走走,一会报告会直接送办公室去的。”
　　两个人坐在草坪的长椅上,阳光透过繁茂的枝丫间隙洒落下来,风一吹,光斑就在两人身上摇晃。
　　展铭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青柠水,递给裴然一瓶,裴然不知道展铭想说什么,不过此刻他都没什么兴趣。
　　这段暗恋从他动心到现在,中间有过期待、逃避、渴望,但是都没有白笑蝶给的反应来的真实,此刻裴然的心中不是难过和伤心,更像是---
　　一片灰败。
　　暗无天日,寸草不生。
　　展铭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开口:“刚上初中的时候我想要住校,我妈不同意,她觉得我都熊成那样了,再一住校,简直就是离了五指山的孙猴子。可那时候我应该是到了叛逆期,说住校就死活得住校,谁说都没用,但是我妈还是不同意,你别看她平时多温柔似的,其实强势又固执,最后我整整一个月都没在家说一句话,她才肯点头。”
　　裴然偏头看他那张深邃冷峻的脸:“我真想象不到,你小时候居然会是那种调皮的孩子……”他指了指展铭的脸,“和你这张脸太格格不入。”
　　“可能就是小时候太熊,所以把跳脱的那部分提前发挥完了,反正到了初中,我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越来越不爱说话,嗯……想来应该是进入了中二期。”
　　裴然轻笑,半晌才道:“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展铭抬头看向江医生办公室的方向:“白笑蝶女士刚才的反应和那时候差不多,突然就想起来了。你呢？初中的时候也中二叛逆过么？”
　　裴然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那时候就埋头学习,周六日就去图书馆,枯燥无聊。”
　　叛逆是在有人管的前提下。
　　那个时候的裴然正在慢慢封闭自己的心,他拒绝了学校所有的班干部学生会选举,在所有男同学都呼朋引伴篮球场打球的时候,他永远都是静静的坐在角落,直到进入高中。
　　他就这样独了三年。
　　之后的高中生活不是他解开了心结,所以变得清和平允,而是他独得不那么表面了。
　　他心里已经彻底封闭好,所以他拿出了最符合自己利益的一面来面向众人。
　　展铭是这么多年里唯一一个让他心里出现豁口的人。
　　而对于展铭来说,白笑蝶的反应是他意料之中的,虽然仍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但知母莫若子,他看得出起码对于白笑蝶而言,裴然已经跟其他人不同。
　　彼此各怀心事,亦都是有口难言。
　　等两个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报告已经出来了,大部分数值都显示检查者身体健康,并无异样,江医生也只是让白笑蝶回去注意饮食清淡,不要大喜大悲之类的。
　　她回到房间,把一瓶抗糖丸的瓶子倒空,然后从包里拿出江医生给的药倒进去。
　　在医院的时候,趁展铭和裴然没回来,白笑蝶看到了真正的报告,显示她脑子里的东西已经在扩散变大。
　　这些药是江医生从国外带回来的,刚研发出来的新品,江医生拿到的时候第三轮临床测试已经通过,但仍然属于非卖品,等到真正进入市场估计还要几年光景。
　　可白笑蝶等不及。
　　事实来看,这些药的确能够延缓白笑蝶的病情,起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本应出现的症状都发作的极少。
　　然后白笑蝶就接到了张助理的电话,告诉她,董事长为她安排了下周一全身健康检查,不用想都知道是江医生在背后悄悄透了口风，不过幸好还有几天时间让她准备。
　　这种事情既然想瞒,那么知道的人就越少越好,尤其是公立医院的医生,临时找人动静太大,估计报告没出来,展霆就得怀疑。
　　白笑蝶想了两天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可能满心愁绪,周日晚上白笑蝶突然胃痛难当,江医生接到电话问了几句,怀疑是阑尾炎,展铭没打电话给司机,自己开车带着几个人去了江医生的医院。
　　之后白笑蝶借着这个理由住了几天院,展霆看报告和各种MRI、CT检查都没什么问题,江医生也没有再提过这事,所以去别的医院检查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住院的这几天,展铭和裴然每天都陪在病床前,引得医院里的一众女生每天找各种借口和理由前来搭讪,白笑蝶天天跟看现实版的小甜剧似的。
　　展铭的心情也格外明媚,他感觉到白笑蝶对裴然的喜欢,觉得自己的计划看来是可以提前一年的,之前潜移默化的给白笑蝶灌输各种观念,偶尔提一提裴然的悲惨,制造让他们相处的机会,现在看来,颇有成效。
　　即使以后白笑蝶还是大发雷霆,起码会是在自己可控可以解决得范围,不会让裴然太难做。
　　开学之后,大二的课业更加繁重,流水一样的日子里裴然第一次收到了喜帖—叶幸要结婚了!
　　同时收到喜帖的还有池被泽、康青以及展铭。
　　康青不必说,本来就等同于哈尔宠物医院的社畜,展铭因为之前宠物食品厂的合作所以算是金主,而池被泽不一样,他既不能参加任何动保义工活动也不会去哈尔宠物医院兼职。
　　但是他却和裴然一样--是伴郎。
　　一个对狗狗过敏的人缘何跟宠物院长成了至交好友,甚至被邀请为伴郎一员？
　　原因很简单,在叶幸的漫漫恋爱路上,池被泽是出了力的。
　　说起来也巧,两个人都是在约会的时候碰到的,彼此各带着自己的女朋友,约会的地点是一家新开的密室逃脱体验馆,以重恐为主,吸引池被泽能理解,这人常年在把自己吓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并且乐此不疲。
　　但是没想到叶幸居然也会去,既然遇到了,就干脆让叶幸和他女朋友加入自己的队伍。换装过程中,池被泽才明白为什么初见时他一脸的便秘表情,原来提议来玩的人是他的女朋友,叶幸委屈的表示自己没有否决权。
　　后来整个游戏下来,池被泽觉得叶幸说得太委婉了,他不是没有否决权,他是压根不敢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说一个“不”字。
　　因为池被泽是这方面的老资历,所以之后发现什么好玩的或者有什么灵异活动都会叫上叶幸,叶幸因此有了很多在她女朋友面前邀功的机会，再加上池被泽的各种助攻和教学,使得本来两年后计划的求婚硬是给提前了,所以于叶幸而言,池被泽简直是带着天使环下凡的。
　　婚期定在中秋,正好是国定假日。
　　裴然和池被泽因为是伴郎,所以很早就要跟着新郎去接亲,换好伴郎服以后,池被泽指着裴然问叶幸:“你找谁不好,找我们的校草,你知不知道多少星探来挖过他,你确定让他当伴郎不会砸场子么!”
　　裴然听到这话,使劲拍了一下池被泽后颈。

　　叶幸淡定地摇摇头,一脸神秘:“不会!”
　　本来新郎伴郎都会是重点的捉弄对象,但是显然叶幸早有准备,他拍了拍裴然的肩,委以重任:“拿上红包,带着你那迷死人的笑容给我把那帮祖宗们电晕。”
　　裴然笑容满面地拿着红包到那几个伴娘面前,诚心道:“我哥他追嫂子不容易,希望小姐姐们高抬贵手。”。
　　裴然这一开口,导致伴娘们一个个羞涩的不行,最后准备的好多游戏都没用上,叶幸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进屋抱走了新娘。
　　池被泽在旁边直拍手:“牛逼!什么叫未雨绸缪!什么叫知人善任!什么叫人尽其才!”
　　裴然按着池被泽后颈:“赶紧跟上,你是来看戏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