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之夏》吴涯

4、两小无猜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这之前，班主任已经在班里轻描淡写地说过，期中考试后，学校会根据初三所有同学在初二一年的成绩和此次期中考试成绩，在十个班里挑选总成绩在年级前六十名的同学组成一个“重点班”。这种消息带给大家的感受不尽相同，成绩好的同学认为这是喜讯，终于可以轻松摆脱“普通班”不良环境的影响。很显然，这次考试对万宏志应该也是轻松的，但是他却比往常更加努力，成天追在老师后面问问题，同学们都议论纷纷说跟上次他母亲来学校有关。成绩差的同学没有任何感受，反正此事与他们无关。只有成绩中上等的同学才会焦虑，唯恐自己的总成绩没办法挤进年级前六十名。当然，父母比孩子更着急，除了每天耳提面命逼着孩子努力，也在偷偷地想着应对办法。
　　母亲早早地就计算好了我的总分排名，欣慰道：“看来我的付出没有白费，只要期中考试发挥正常，进入重点班是稳妥妥的。”说完也并没有放松对我的要求，还是让我完成几套模拟试题才肯罢休。
　　周三周四两天的期中考试，从早考到晚，漫长的可以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整个校园安静得像座空城，只听得见奋笔疾书的写字声以及偶尔的考试铃声。英语一考完，同学们集体欢呼——期中考试终于结束了。
　　晚饭一过，操场上开始挂起了幕布，电影厂工作人员正在架放映机。几个学生好奇看着安装的过成，迟迟不肯回教室。今晚要放的电影是《冲出亚马逊》，虽然没人看过，但一定比在教室里学习要好。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只要不学习，做什么都可以。晚自习预备铃声一响起，初一初二的学弟学妹搬起凳子如疾驰的骏马朝操场奔去，此时各班班主任早已站在了各班位置前。上课铃声再次响起时，初三的我们才从教室搬凳子出来。路过学校中心花坛的时候，静初跟我打招呼，说“老色鬼”找她。
　　“老色鬼”是静初班的语文老师，眯眯眼，满口黑牙，仅剩的几根头发常年在头顶飘摇，俨然一副坏人模样，总喜欢叫女生去他办公室或者他家里，然后趁机摸她们。很多女生都遭了殃，因怕遭到“老色鬼”的报复，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老色鬼’找你干嘛？”我担心道。
　　静初一脸轻松，看了我一眼，笑道：“你说能干嘛，叫了我好几次，我都没去，我想是逃不掉了，今天就去会会他。”
　　我一把抓住静初的手，制止道：“你千万别去，别糟了他的殃，我现在陪你去找校长，告发那个‘老色鬼’。”
　　静初松开了我的手，笑了笑，“校长早下班了，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而且没有证据，到时候告发不成，还可能会被‘老色鬼’反咬一口。”
　　见我很是担心，她突然问道：“你的随身听带在身上吗？”
　　我点了点头，将随身听递给她。
　　“它是不是有录音的功能？”
　　“是的。”
　　静初狡黠一笑，“等我好消息吧！我要替女生讨个公道。”
　　虽然她说得很轻松，但我还是有些担心，“我跟你一起去吧，大家彼此有个照应。”
　　“你是不是傻？你过去了，他怎么敢乱来，而且你去了不是很奇怪吗？”静初从口袋里拿了一瓶绿色的液体，“我把清凉油灌进去了，如果他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拿这个喷他，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他找我，不是我倒霉，是他倒霉。”说完就往教师宿舍去了。
　　这边班长已经在催了，我连忙拿着凳子往操场方向去了，在人群里，我找到了星。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把星拉到一边。
　　星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低声说道。
　　“穆少辰才是你的朋友，我不是你的朋友。”穆少辰轻嗤一声，看着不远处，没好气继续说道：“你看看他，此时跟祖哥的女儿聊得多欢，这就是你的——‘朋—友’。”
　　他故意拖长音讥讽我，见他如此，我也知道求他无用，便不想多费口舌，往班级队伍后面找位置坐下。
　　六点半一到，放映准时开始。前面半个小时放的是艾滋病卫生知识宣传片，由于班主任在队伍前面，所以不好脱身去找静初。本想借故说上厕所，结果还没说出口，便有人抢先一步说了，等来的是班主任冷冷的一句话：憋着！
　　我便知道彻底没希望了。
　　我如坐针毡地看着宣传片，脑袋里想象的尽是一些不好的画面。终于捱到宣传片结束，画面黑屏，切换到电影空隙，趁着大家没注意，我偷偷溜了出来。
　　我急忙往教师宿舍楼跑去，一上楼梯就突然想起来，好像并不知道‘老色鬼’是住在哪一层哪一间。无奈，只得一层一层找。
　　一楼是食堂，我开始从二楼一间一间地按门铃找，如果不是，只得道歉。二楼找完，找三楼。三楼还未找完，便隐约听到楼上有动静。我连忙冲向四楼，发现四楼走廊漆黑一片，貌似没住什么人。此时最西头屋子传来声音，我慢慢地靠近，在门前停下，深吸一口气，紧张的将耳朵贴在大门上，似乎听到‘老色鬼’的呻吟声。难不成静初已经得手了？我心想。随即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没过多久，门突然开了。我吓得后退两步，只见一个黑影从我背后，将我和从门里走出来的静初一把拉着下楼了。
　　我们跑到了操场东边的小山上，这才看清楚，那人是成星。
　　静初看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他怎么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静初解释，其实是我让他来救你的，但是他不同意，所以我就一个人来救你，最后他为什么又出现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星此时就在旁边，如果这样解释，我怕他们两个人心里都不舒服。最后才徐徐说道：“是我叫的，我一个人怕搞不定，就让他过来帮帮忙。”
　　话音刚落，星在一旁冷冷说道：“我可不是来帮忙的，只是路过。”
　　静初白他一眼，“我们不需要，你可以走。”
　　“这个地方是我带你们来的，要走也是你们走。”
　　一下子激得静初不顾阻拦拉着我就往下走，谁知星又说道：“你们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老色鬼’逮到，你们确定要下去吗？”
　　我拉住静初，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将她往回拉。星说得对，现在下去，要是遇到“老色鬼”就麻烦了，离电影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现在谁也不能离开学校。
　　我把静初拉到一块石头上坐下，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静初一脸神气道：“他竟敢摸本姑娘，我就拿清凉油喷他，还踹了他□□，太过瘾了，这种流氓就应该让他断子绝孙。”
　　她一说，我更担心了。这么一闹，“老色鬼”肯定不会放过她。即便不会明着来，背地里想欺负静初也是很容易的。
　　“你录音了没有？”
　　“录了啊。”静初从口袋掏出随身听，按下播放键，全是“老色鬼”调戏静初的话。
　　我正准备去拿，星突然一下子抢过去。我和静初猛地站起来，齐声问道：“你想干嘛？”
　　“你们不要着急，我就是想问你们，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举起随身听，问道。
　　静初口气不悦道：“不管怎么处理，也不要你管，随身听快点还我们！”说完准备去抢，星身手敏捷，哪那么容易抢的到。星又转向我，问道：“你的想法呢？”
　　我嗫嚅道：“我……我和静初两个人拿着证据去找校长，向他陈述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他开除‘老色鬼’。”
　　星轻哼一声，“这是什么破办法？以我对‘那些人’的了解，为了学校的声誉，最后一定会压下来，而且录音内容会暴露叶静初的身份，到时候她在学校就出名喽！”
　　星这样一说，我心一紧，如果静初暴露了，全校都知道她被“老色鬼”侵犯了，这于她的声誉是有影响的，一个女孩子声誉最重要。
　　没想到一旁的静初正色道：“没有关系，只要‘老色鬼’能受到应有的惩罚，我无所谓的。”
　　“不行！‘老色鬼’要解决，你的声誉也要顾虑到。”我制止道，我又转向一旁的星，“你是不是已经有解决的方法了？不妨说来听听。”
　　“反正你们把随身听交给我，我保证，既能帮你们解决这个‘老色鬼’，又能保护好叶静初的声誉。但是叶静初必须将‘老色鬼’的恶行全部写出来，然后交给我，后面一切你们都不要管了，交给我来处理。”星突然看向我，“尤其是你，如果你插手，我就不管了。”
　　我被他震慑得只能点点头，默默地听从他的安排。星将偷拿的纸笔交给静初，静初就在微光下将“老色鬼”的恶行一桩桩一件件如实写出来，交给了星。

　　接下来的几天，学校出奇的安静。我打听到“老色鬼”已经请假了，应该是那天晚上被静初伤得不轻。我暗自庆幸，这样静初目前至少是安全的。可是越是安静，我越是恐慌，不知道等待静初的到底是什么。
　　终于，这件事情还是爆发了。
　　第二周星期一上午升国旗的时候，全校师生刚升完国旗。校园广播里突然传来了“老色鬼”调戏的声音，另外一个声音经过处理，根本听不出是谁，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那是静初的声音。与此同时，有人从楼顶洒下宣传单，宣传单上印的就是“老色鬼”的恶行。宣传单上的并不是静初的字迹，是印刷体，而且把几个关键的人名都用化名代替，独独留下了“老色鬼”的名字。如此一来，就保护了静初以及其他被欺负的女生。
　　校园里一下子就沸腾起来，校长气得脸都绿了。学工处领导连忙派人去广播站，发现广播站大门的钥匙根本插不进去，有人故意插了一把断的钥匙进去，于是校园里就响彻着‘老色鬼’令人作呕的声音。另一边，派人上楼顶查看，他们不知道，星早就神不知鬼不觉下来了，此时就站在我的身后。
　　“怎么样？”他低声道。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收，他碰到你，也是他倒霉。”我低声回应道。
　　他粲然一笑，捡起一张宣传单，跟着其他男生一起起哄。

　　“老色鬼”事件，终于在巨大的社会压力下，以解聘“老色鬼”为代价而告一段落，但是“老色鬼”最后还是供出了静初。学校找静初谈话，说她行为偏执，报复手段恶劣，给学校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但是出于舆论的压力，不敢对静初怎样，只是警告处分，让小叶夫妇带回去教育。静初自始至终也没有供出我和星。
　　我们看望静初的时候，她也很平静，安慰我们道：“这本来就是我自己选的，我想给她们出头，现在‘老色鬼’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我也很开心。反正这个破学校早就不想读了。”
　　“不想读了？”我诧异道。
　　“我大伯本来就让我转学，我当时是因为……”静初看了我一眼，神色较往常不同，停顿片刻，才说道：“因为……因为舍不得我爸妈，所以才不想转的。现在我想通了，他们已经不需要我了。”
　　星没等静初说完，就出去了。我一脸疑惑，向静初解释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别往心里去，他也很关心你。”
　　“他不是关心我，是关心……”静初刚准备说什么，又感觉不恰当，停顿了一下，“反正我不需要他的关心。”
　　“你不要这样，星这个人表面玩世不恭，脾气也不好，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我们不要聊他了。”静初打断道，起身收拾行李，继续说道：“我爸今天去学校办了转学手续，我也给我大伯打了电话，他明天就会过来接我。”
　　“啊？”我一脸吃惊，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就走得那么急？这是为什么？是你心甘情愿走的吗？是不是有人逼你？学校？你爸妈？还是你大伯？”
　　“都不是。是我自愿走的，我本来打算今天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就来了，刚好告诉你这件事情。反正以后也能见面，别搞得以后不能见面似的。”
　　静初说得很轻松，我却很难受。这是打从两岁就跟我玩在一起的小妹妹，我们无话不谈，几乎了解彼此的一切事情，可是突然有一天她说她要走了，跟这个镇里大多数人一样，想去这个镇子外面的世界，我才豁然明白，她自始至终就不属于我一个人，就像星，像辰。我当时就知道，走出去的人，就没有几个人会回来。
　　我无奈地看着静初收拾行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也很想说能不能为我留下来，但终究也没能说出口，就算现在留下来，半年之后还是会分开，既然终究会分开，那挽留又有什么意义呢？
　　临走前，静初给了我一盒东西，让我回去再看。
　　回去一打开，里面很多是我小时候送给她的玩偶和我们的照片，她都一一保留了下来，还有那张《两下无猜》的光盘，还有一封信，里面的彩色信纸这样写道：
　　尘：
　　你好！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我决定离开你的时候。似乎早就预感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备好了这封信来和你道别。感谢你这十几年里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哥哥，但是胜似我的亲哥哥，我早已把你当作我的亲人。
　　也许到此刻，你都还在奇怪，为什么我会离开？曾经我也以为我们会像《两小无猜》的朱利安和苏菲那样，一起玩玩闹闹一辈子。虽然不会一起跳泥浆，但是至少不会分开。可是，当我意识到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该走了。估计现在你都在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你的“秘密”。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了解彼此，甚至于你的喜怒哀乐。你看辰的眼神，星看你的眼神，我便知道，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很喜欢《两小无猜》里的一句话：我不敢先说我爱你，我怕你以为这是场游戏。正是我此时此刻的想法，我不敢先说我爱你，因为我也怕你以为这是场游戏，以为我在作弄你。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开始有了你，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告诉你，不是要求你也喜欢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喜欢过你。我也曾经这么鼓励过成星，他表面上不可一世，实则是个懦夫，他喜欢你，却不敢对你说，气你心里只有穆少辰。
　　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是想鼓励你，跟着自己的心走。如果你喜欢穆少辰，不妨大胆跟他说，你不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你也喜欢成星，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我知道他是真的爱你，不妨给他一个机会。另外，他跟佳恩姐已经分手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知道，你的心又乱了。但是有些话如果不说，可能就再也说不了了。
　　请记住：跟着自己的心走，喜欢无罪！

　　静初

　　合上静初的信，正如她所说，我的心乱了。这十几年里，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照顾着，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说喜欢我。还有星，他不是喜欢丁佳恩吗？为什么跟她分手？说喜欢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想继续往下想，感觉即便想了，也没有什么用。
　　第二天，静初还没等我就跟着她大伯走了。我知道她不想看到我，她是因为我才想离开的，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当然，这种负罪感也对星。
　　期中考试成绩放榜了，第一名是万宏志，第二名是星，佳恩第三，我十二，辰四十七，张玲玲五十。最后“重点班”综合成绩排名的前六十名里，就有我们几个。唯一庆幸的就是，祖兰芝并不在里面。
　　这中间也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期中考试成绩放榜前，班主任在班里曾说过，有人到教师办公室偷走了期中的考卷，这一下子不禁让大家怀疑起了万宏志。他经常进出老师办公室请教问题，最有可能拿到考卷。万宏志倒异常的镇定，声称此次考试成绩是自己的真本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还主动打开课桌供同学们查检，的确，并未在他的课桌里找到考卷。可是没过多久，同寝的舍友在万宏志的床铺下面发现了失窃的考卷。为此，学校领导专门找万宏志谈话，还通知了他的父母来学校，他的母亲当众打了他一耳光，谁知他一怒之下跑了出去。后来他便再也没来学校，据说那天过后，他的神智就出现了问题。
　　全校期中表彰大会一过，我们便从各自的班里将自己的课桌，搬到三楼东头靠近初三教师办公室的旁边那间教室里去。此次担任“重点班”班主任的是初三年级组长张富仁，他是张玲玲的爸爸，也是“重点班”的语文老师，张玲玲为此还炫耀了几天。
　　虽然不知静初信里面的内容是否真实，但是我却没办法再假装不知道了。我刻意回避了佳恩和星，一看到他们我就莫名地产生负罪感。我也刻意回避了辰，当我知道他跟“兰姨”还在继续来往的时候。
　　这样刻意回避的日子没有坚持几天，就终结在了实验课上。之前每次实验课都是我和辰一组，后来辰跟“兰姨”接触以后，恰巧学校实验室因为需要整修便没办法继续上了。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实验课又开始了。我便又要面临“落单”了。
　　化学老师交代了实验原理，示范了操作步骤，便让我们两人为一组进行实验。同学们纷纷挑选搭档组队，我则走到最后一排选了一个空台子准备实验，奇怪的是实验台上没有放置实验材料。这时候就传来化学老师的声音：吴尘，那是空台子，穆少辰那里只有一个人，你去他那里。
　　就这样，我被化学老师分到了跟穆少辰一组。此时他一个人正在核对实验材料，见是我，微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其实我们在一个班，天天都有见面，但因为我刻意避着他，就像是很久没见过面一样。
　　他把实验材料递给我，说道：“我来说步骤，你来做。待会儿我们再换过来，如何？”
　　“很好。”
　　今天做的实验是制取氧气，通过燃烧高锰酸钾，将导管口放进集气瓶来收集氧气。辰清点好实验材料，我按照他说的步骤，开始连接好仪器，检查装置的密封性。然后再将试管里放入高锰酸钾，接着酒精灯预热、燃烧、收集氧气……一步一步按照他的要求，完成实验。
　　虽然已经同他搭档很多次了，但是依旧还是有些紧张。他见我手有些抖，便握住我的手，说道：“不要紧张，高锰酸钾要小心放，不然待会儿实验台就是一片紫红色。”
　　我有些不好意思，忙避开道：“你来做吧！我已经会了。”
　　辰接过实验材料，镇定自若地完成了化学实验。
　　“你跟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厌烦吗？”辰突然说道。
　　我一愣，忙解释道：“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意思，你……你想多了。”
　　“你说我们是朋友，开始的是你，结束的也是你。你真是好狠！”
　　那个“狠”字他故意强调了一下，却深深刺到了我的心。“我狠？难道你不狠吗？你成天跟祖兰芝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办？”
　　辰轻哼一声，“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那叶静初呢？你不是说喜欢她吗？那成星呢？你不是成天跟他在一起吗？”
　　我一下子被他逼得哑口无言，也从未见他如此，很想跟他解释，这些都不是他想的那样，也很想说我其实很喜欢他。但是我不能，我没办法向他袒露我的心事，更没办法把自己放在和祖兰芝一样的位置，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
　　当时，我就想，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主动认识他。
　　我和辰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团密密麻麻的线，包裹着我们两个人，感觉有的时候彼此贴得很近，有的时候又感觉彼此离得很远。很想追根溯源找到我们之间问题解决的方法，但是感觉越想着解决，我们身边的线就越多，彼此就会越窒息。最后实在没办法，我们便达成协议：大家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