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今日复位了吗》诸佛龙象

2、第2章 出别院

　　事实证明，她的努力是有用的。

　　这个鸡肋而且有不小代价的金手指在目前这种局面下，成了唯一能用而且有用的方法。

　　元嘉帝的梦里，由她化成的赵玄徽向元嘉帝诉苦、认错，哭着表达思念与孺慕之情，就差撒泼打滚了。

　　果然，元嘉帝对赵玄徽还是有真的父子情的，不过半月的时间，元嘉帝就忍不住派人来了。

　　可惜，梦里的她可以没有骨头，膝盖和脊梁说弯就能弯，现实的赵玄徽却还是那副死倔的傲骨头。

　　“唉，赵玄徽啊赵玄徽，多好的机会，你可真不争气。”虞觅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

　　掀开锅盖，待热气散去，虞觅将热好的馒头给自己留了一份，剩余的装盘后端了出去。

　　别院北面的正房是由三间房子组成的，中间一个厅堂，左边临着的是寝室，右边则是一个书房，都是赵玄徽的地盘。

　　虞觅将饭菜端到厅堂放好，一碟青菜，一碗薄粥和三两个馒头而已，堪称简陋，没有一点荤腥。

　　在圈禁的前几个月，赵玄徽的日子还是不错的，连带着原来的沈余也跟着过了一段好日子。

　　沈余本来是被明陵别院之前居住工部官员买来负责洒扫的丫鬟，废太子被圈在这里后，她也顺势被留了下来。

　　除了她应得的例银外，宗正寺那边给赵玄徽的例银也都是交给她的，因为赵玄徽压根不管。有这些钱在，在吃食上还算过的不错。

　　但随着元嘉帝没有一点赦免赵玄徽的意思，甚至提都不许别人提，帝王如此冷待，宗正寺的人也就开始或有意或无意的懈怠起来。

　　例银开始不按时发放，就算是发放，在经过克扣之后也比之前少上不少。她这个丫鬟就更没人管了，也是时常拿不到例银。

　　所以渐渐的，主仆两人的吃食就越来越差，最后只能做到堪堪果腹了，就这还多亏了沈余在院子里种的一点菜。

　　虞觅放好饭菜后，不轻不重了喊了一声“饭好了”，然后就等着正主现身。

　　原主沈余是个怯懦话少的，更没见过太子这种大人物，平日头都不敢抬。赵玄徽被圈禁后更是消沉不已，借酒消愁、整日沉默，所以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

　　虞觅初来时，为了避免赵玄徽发觉不对，也继续按照原来沈余的做法，话不多说一句，每天把饭送来就行。

　　不过，她倒是把她的住处从原来的柴房搬到了西边的厢房。这一点她没有选择委屈自己，反正厢房空着也是空着，也不会有客人来。

　　没一会儿，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从书房慢慢走出。

　　赵玄徽身形高挑，一身灰色单衣，不修边幅，满身酒味，仅能从脸部轮廓和五官上窥得几分原先的姣好朗俊。

　　他双眸半垂，黝黑的眸中暗沉无神，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却被圈禁消磨的没有一丝少年人的精气。

　　说实话，虞觅是有些嫌弃的。

　　但奈何她还得靠他活下去，只能继续伺候着。

　　赵玄徽没有看在一边站着的虞觅，径自坐下后拿起了一个馒头，慢吞吞的咬了一口，一下一下嚼着。

　　虞觅就这么看着，而赵玄徽也终于有了反应。

　　“你怎么还不走？”因为长时间不怎么说话，再加上经常酗酒，赵玄徽的声音嘶哑低沉，算不上多好听。

　　要换作平常，虞觅也就去厨房吃自己的饭了，但今天她不想走了，反而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难道就不想被放出去吗？”虞觅出声问道。

　　赵玄徽夹菜的手一定，但只是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的继续夹菜吃，仿佛没有听到虞觅的话。

　　虞觅心里顿时冒起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看看她，虽然被所有人告诉过自己没几天可活了，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用力的活出自己的生活。

　　而赵玄徽，出身贵重，曾经有父皇疼爱、朝臣拥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如今虽然被废，但也绝对没到末路，他却彻底放弃了自己。

　　“别吃了。”虞觅脑门一热，一把夺过赵玄徽手里的馒头，丢回了盘子，然后端起盘子就走。

　　即使被废之后，赵玄徽也从来就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正想发怒，但想起来如今处境的他自嘲一笑，又坐了下来。

　　虞觅又返回了一趟，将剩下的饭菜都端回了厨房，赵玄徽没有阻止。回到厨房后，虞觅坐在灶台前自顾自吃了起来。

　　她猛然意识到，光从老皇帝那边入手是不行的，如果赵玄徽自己不争气，不想出去的话，她再努力也没有用。

　　他想自暴自弃，在这里混吃等死，她不同意！

　　虞觅吃完饭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摸出了一个荷包，点了点里面为数不多的银子和铜板。

　　赵玄徽不能出去，但她每个月可以出去采买两次，月中出去一次，月末出去一次，今天正好是月中。

　　厨房里的米面已经不多了，她得再去买一点。要把赵玄徽饿死了，任务失败她也跟得跟着一起凉凉。

　　再说，她这具身体太弱了，长期营养不良让她经常头晕心悸，她必须得去买点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不然受罪的还是她。

　　虞觅收拾好从房间出来时，赵玄徽还在原地坐着，跟木头人似的，虞觅已经见怪不怪了。

　　直到虞觅走到门口准备开门时，他突然开口。“提两坛酒回来。”

　　虞觅没答话，开门走了出去。

　　今天门口当值的卫兵虞觅不熟，她也就没套什么近乎，只是道：“我要去一趟县里，没有米面了，殿下的酒也没有了。”

　　卫兵知道今天是采买的日子，也就没有盘问什么，扫了一眼见她没带什么异常的东西后，就放了虞觅出来。

　　“去吧，早去早回。”

　　虞觅要去的是万安县城，她虽然一直想去都城看看的，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根本就走不远，县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虞觅走的并不快，但没走多久，额头上就出了一层薄汗。虞觅没办法，只能找了一处树荫下歇了一会儿脚才继续赶路。

　　在离县城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已经等候她多时的人在远远看到她后就迎了上去。

　　“阿姐。”少年人略显激动的喊到。

　　虞觅有沈余的记忆，她知道来人是谁。沈明泽，沈余的弟弟，也算是沈家唯一一个真心对沈余好的人了。

　　血缘相近，加上沈余遗留的情感，让虞觅对沈明泽也有亲近的感觉，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小泽，今天没去书院吗？”

　　沈明泽回答道：“这两日夫子有事外出了，刚好放了我们两天假。我知道阿姐今天会出来，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说着，沈明泽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打开后递给虞觅。“阿姐，这个是茯苓饼，你快尝尝。”

　　虞觅看着颜色雪白的糕点，自来这里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她口齿生津，也没客气，伸手就取了一块喂进嘴中，软而不糯，入口即化。

　　虞觅吃完紧接着又忍不住拿了第二块、第三块，沈明泽看着，开心之余又带着心疼。

　　如果不是因为他，阿姐可能也不会被发卖。要是没有被发卖，阿姐说不定就已经嫁到一个好人家享福去了。

　　沈明泽单手托着茯苓饼让虞觅吃，另外一只手从腰间解下一个装的鼓囊囊的小袋子。

　　“阿姐，还有这个，里面是干红枣，你拿着，你身体弱，这个好吃还能补气血。等吃完了，我再给你找一些来。”

　　沈明泽表现出来的浓浓的关心让虞觅很是感动，抬手摸了下沈明泽的头，宽慰道：“阿姐好着呢，你不用担心，专心读你的书就行。”

　　沈明泽点点头，嘴上没说话但却是在心里暗暗道：阿姐，迟早有一天，我会想办法把你赎回来的。

　　再出发时，就是姐弟两人同行，闲话之余，虞觅向沈明泽打听起了赵玄徽。

　　“小泽，你了解别院那位废太子的什么事情吗？”

　　沈明泽想了想后回道：“宫廷的事情我了解不到，但我知道的是，太子殿下对我们这些寒门子弟是有大恩的。”

　　虞觅好奇问道：“怎么说？”

　　“大靖开国以来，科考其实一直被世家大族把控着，他们能够插手阅卷，然后进一步控制录取。”

　　“最后能够进士及第，授官出仕的十之六七都是出身高门，寒门子弟是少之又少，出头无望。”

　　元嘉七年，当时年仅十八岁的赵玄徽力排众议，顶着所有世家的压力，在元嘉帝的支持下，肃清科考，并开始推行糊名誊录制。

　　考生的亲笔试卷要先誊录后送归封弥官存档，之后才会送给考官评阅。这样以来，再想从中舞弊，难度已经大大增加。

　　那一年的科考，赵玄徽的雷厉风行打了所有想谋私的世家一个措手不及，最后通过殿试的人出自大族的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不管赵玄徽此举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天下士子的心中，都念了他一恩。

　　怕是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吧。虞觅看着近在眼前的县城在心里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