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止损》无不言中愚

28、吃饭

　　初五上午苏域和谢源回了S市，两个人在机场分道扬镳，谢源马不停蹄去赶行程，苏域回家。
　　到家后苏域给江俪发完消息就收拾东西去了，明天下午他要飞外地，乔景尧说安排晚上吃饭，让他下午在家里休息，五点小方过来接他。
　　晚上就见面，他什么都没准备，而且乔景尧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点都不了解。
　　他在网上搜索关于乔景尧父亲的信息，跳出来的几乎全是财经新闻，由此只能看出他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和乔景尧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他会不会比乔景尧更难相处？
　　看照片是个严肃的老头，不怒自威的那种。
　　苏域不断翻着网页，越看心里越没底。
　　中午他给郑云晨打电话，被郑云婷接了，听到苏域说请客吃饭，她非要一起去。
　　郑云婷想吃烤肉，苏域订了一家韩式烤肉店。
　　他们先到，苏域晚了十多分钟。
　　刚进门郑云婷就哈哈笑：“你是不是迷路了？”
　　粉丝都知道他没有方向感，分不清东西南北。
　　“嗯，在外面转了两圈才找到。”
　　郑云晨不知道他路痴，说：“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出去接你。”
　　“没事，多转几圈就能找到。”出门在外，不可能一直依赖别人。
　　郑云婷点了一桌子菜，郑云晨说她胖，她一气之下又点了几盘五花肉。
　　“我胖不胖关你什么事，又没吃你的，这些菜都是我的，等会儿你别吃。”
　　“写你的名字了吗就是你的，要不是我带你出来你能吃到烤肉？”
　　“那给你两盘。”她推了两盘素菜过去。
　　“我劝你赶紧把肉给我拿过来。”
　　“不给！”
　　“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提起来扔出去？”
　　郑云婷扬起下巴：“你敢！”
　　兄妹俩斗嘴挺有趣的，苏域对郑云晨说：“你重新点吧。”
　　“不用，她根本吃不了那么多，点多了浪费。”
　　郑云婷不服气：“谁说我吃不了，我要是都吃完了怎么办？”
　　“送你一个包。”
　　“真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你自己说的啊，不能耍赖，苏域哥，你作证。”
　　郑云婷胃口确实不错，苏域不饿，在旁边帮她烤。
　　她话很多，边吃边说，嘴巴完全闲不下来。
　　她说以前外公身体好的时候经常在家里给她烤肉吃，她最喜欢吃外公烤的五花肉了。
　　郑云晨说：“是你哭着喊着非要外公烤肉给你吃。”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苏域一眼：“我哪有！”
　　苏域正愁不知道如何开口，既然他们主动提到，他就顺势插入了话题。
　　“你外公很疼你。”
　　“当然了，我外公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但其实心特别软，我要是惹他生气了，撒个娇他就没辙了，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最喜欢我对他撒娇了，这招百试百灵。”
　　撒娇？
　　这招他不能用啊，让他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撒泼可能还容易一些。
　　他把烤好的肉夹到郑云婷碗里：“我小时候不听话，我外公就揍我一顿，能管很长时间。”
　　“哈哈哈，真的吗？我外公从来没有打过我。”
　　郑云晨筷子伸过去把她碗里的肉夹走：“打都是我替你挨的。”
　　“谁让你带坏我。”
　　“你摸着良心说话。”
　　她摸着胸口：“就是你带坏我。”
　　郑云晨不想和她争辩，对苏域说：“我外公重女轻男，好处都是她占，打骂都是我挨。”
　　“你外公很凶吗？”
　　“平时还好，冷脸的时候就很可怕。”
　　“比你舅舅还可怕？”
　　“当然没有！”
　　回答这么干脆迅速，好像乔景尧是什么洪水猛兽，苏域笑着问：“你很怕你舅舅？”
　　“怕他不是很正常吗，你也知道我舅舅那个人，一副冷脸，看上去就很凶。”
　　“我觉得还好。”
　　“那是因为你和他接触得不多，在家里我外公都不敢多说他什么。”
　　有那么夸张吗？老子还怕儿子了？
　　那是不是也说明了乔老爷子没有他想的那么厉害？
　　郑云婷说：“你在这里说舅舅坏话，你不怕我告诉他？”
　　“你敢说？”
　　“……”
　　在晚辈眼里乔景尧似乎比他老子更有威信。
　　恰好这时候乔景尧发消息问他吃饭没，他偷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乔景尧问他怎么和他们兄妹在一起，他说刺探军情。
　　乔先生：很紧张？
　　Suu：有点。
　　其实不是有点，是非常，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很折磨人。
　　乔先生：有我在，不用担心。
　　乔先生：请他们吃饭，多吃点，吃完找我报销。
　　苏域笑着收起手机，暗暗松了一口气。
　　郑云婷看见他发消息时在笑，咬着肉片问：“苏域哥，你谈恋爱了？”
　　他下意识否认：“没有。”
　　“嘿嘿嘿，你放心，我不会到处说的。”
　　他笑了笑，算是默认。
　　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但郑云晨分担了其中大半，打赌输了，郑云婷吊着哥哥又是撒娇又是耍赖。
　　“哥，我的好哥哥，我可是你最亲爱的妹妹呀，买给我，好不好嘛？”
　　“不好。”郑云晨见惯了她这一套，无情拒绝。
　　“哥，你别这样啊，我快过生日了，就当给我的生日礼物，怎么样？”
　　郑云晨不吃她这一套，掰开她的手臂：“愿赌服输。”
　　“哎呀，哥——”
　　苏域看她委屈巴巴的模样：“你看中了哪款包包，我送你。”
　　“真的！”郑云婷张大眼睛看着他，“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郑云晨说：“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生日还有好几个月。”
　　“没关系。”
　　“算了算了。”不可能真的让苏域给妹妹买包，郑云晨把卡掏出来扔在郑云婷身上，“自己去买。”
　　“谢谢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拿起自己的包，“我约了朋友，先走了，苏域哥，再见。”
　　“再见。”
　　郑云晨摇头：“一天天的就知道买衣服买包。”
　　“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你女朋友也这样？”
　　“……不是。”
　　他们也该走了，郑云晨要买单，苏域不让，以他现在和乔景尧的关系，吃饭没道理让郑云晨付钱，而且乔总说了报销。
　　回家后苏域眯了一会儿，没睡着，三点起来洗漱收拾。
　　洗完澡他打开衣柜，看着那一排排衣服不知道穿什么。
　　试了好几套都不满意，他颓废地倒在床上，心里一阵发慌。
　　苏域，你可真怂啊。
　　几分钟后他坐起来给苏志民打了个电话。
　　“喂。”
　　“爸。”
　　“嗯，是不是有什么事？”
　　平时苏域联系他们都是直接给江俪打电话发消息，没事不会打苏志民的手机。
　　“爸，乔景尧……要带我去见他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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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补充说：“见他爸一个人。”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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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
　　苏志民轻咳了一声：“我在听，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我心里特别没底，担心他家里人不同意……”
　　他这么一说苏志民立刻就明白了。
　　他愿意去见对方的家人，担心的也是不被接纳，他对那个乔景尧是认真的。
　　苏志民认为现在见家长有些操之过急了，说：“你们才多久，不急于这一时。”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他爸的身体不太好，说想见我一面……”
　　乔家具体什么情况苏志民不清楚，但天高皇帝远，苏域要去见他也阻止不了，而且他清楚苏域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而是来向他求助的。
　　从小到大儿子有问题习惯了找江俪，很少来问他该怎么做。
　　“去吧。”苏志民说，“别空着手去，穿着得体一些，要懂礼数，长辈问什么老实回答就好。”
　　“我知道了，谢谢爸。”
　　“见完面给我回个电话。”
　　“好。”
　　打完这个电话他心里踏实了很多，他不想瞒着苏志民，而且他真的需要家人的支持。
　　他打电话给乔景尧，问小方什么时候来，他想先去买点东西，乔景尧说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可那是你准备的。”
　　“我准备和你准备是一样的。”
　　“那好吧。”反正他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他看着堆了一床的衣服，“我应该穿什么衣服？”
　　“舒服就好。”
　　最后他选了件简单的浅色短外套和黑色长裤，头发没有吹，规规矩矩趴在头上，可是他对着镜子转了两圈后发现看起来年纪太小了，会不会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于是他换了一件深色大衣，还把头发抓了一下，整个人看上去才稳重了些。
　　乔景尧送他的戒指拿出来戴上。
　　出门前他揣了一大把糖在口袋里，到餐厅时吃得一颗不剩。
　　他先到，乔景尧紧随其后。
　　“你爸什么时候来啊？”
　　“快了。”
　　苏域抓心挠肝，坐立难安，眼睛忍不住一直往门口瞟，两条腿不自在地快速抖动着。
　　“没事。”乔景尧握住他的手，“有我在。”
　　他两只手抓紧乔景尧的手，苦着脸说：“我越来越紧张了，怎么办？”
　　“紧张什么？”
　　“我……”
　　“担心他不喜欢你？”
　　他点点头。
　　“别人喜不喜欢你不重要。”
　　“嗯？”
　　乔景尧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伸手拨开挡在他眼前的一缕头发：“我中意就好。”
　　苏域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楞楞地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
　　他说别人喜不喜欢不重要，他中意就好。
　　迎着灯光，苏域眼眶开始发热，他笑了笑，闭上眼睛，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失态，让乔景尧的父亲看出他哭过。
　　那样一点都不男人。
　　在闭眼的那几秒里乔景尧吻了吻他。
　　“你干嘛呀！”他心虚地看向门口，“你爸要是突然进来了怎么办。”
　　“还紧张吗？”
　　他红着脸舔了舔嘴唇：“好多了。”
　　十几分钟后乔老爷子来了，打眼一看就是个精神矍铄的有钱老头，要不是提前查过资料，苏域完全看不出他已年过七十，而且生了病。
　　看见老爷子进门苏域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伯父，您好。”
　　“你好。”老爷子对他伸出手，“你叫？”
　　他握住老爷子的手：“我叫苏域。”
　　老爷子看见了他手上的戒指，视线慢慢移到他那张过于年轻的脸上，问：“多大了？”
　　“二十五。”差一点。
　　看脸还以为是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老爷子横了乔景尧一眼，老牛吃嫩草。
　　乔景尧知道他什么意思，说：“坐下聊。”
　　老爷子走到对面落座后苏域才和乔景尧一起坐下。
　　苏域和老爷子都不点菜，这事就落到了乔景尧头上。
　　老爷子把围巾取下来搭在椅背上：“小苏不是本地人？”
　　“嗯，我家在A市。”
　　“你现在在S市做什么工作？”
　　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苏域的名字，年龄，职业，这些乔景尧都没和他说过吗？
　　“我……”
　　“他现在是瀚悦的签约演员。”乔景尧说。
　　老爷子上下打量苏域：“你是演员？”而且还是瀚悦旗下的演员，老爷子看了一眼乔景尧，竟然还吃上窝边草了。
　　苏域说：“是的。”
　　进门后老爷子就没笑过，听到他是演员后脸色却微微变了，显然老爷子对他的职业不太满意，而且没有在他们面前隐藏自己想法的意思。
　　苏域的心一下子悬得老高，大气都不敢出，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努力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简直如坐针毡，他不舒服地动了动屁股，活了二十几年仿佛都没经历过这么难熬的时刻。
　　乔景尧按铃把服务员叫进来，点好菜服务员就拿着菜单出去了。
　　他说：“演员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那个圈子里污七糟八，有几个清清白白的人，和你在一起指不定是图你什么，老爷子皱起眉头看着他说：“你忙，经常出差，他也忙，长期在外拍戏，你们打算就这样过日子？”
　　“我们自己协调，你不必为此费心。”
　　“你以为我想操心！”
　　“那正好，不想操心就不操心。”
　　“你……”
　　苏域紧张兮兮地碰了一下乔景尧的腿，让他别激怒老人。
　　乔景尧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对老父亲说：“我们自有打算。”
　　孩子再大在父母眼里都是孩子，作为老父亲总是忍不住担忧孩子以后的生活，尤其是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差的时候。
　　“算了。”儿大不由爹，是福是祸要子女自己去经历了才知道，他一个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的老头子以后还是少瞎操心，“这是你们自己的事，随便你们怎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