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挣钱不易小江叹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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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他要赖账，江雪轶腹诽着看了他一眼。
可这一看，她便收回了一肚子埋怨，谁叫他生得这么好看，多看几眼气也消上不少。
“有的东西轻若鸿毛，丢了便丢了，但民女相信大人看重这玉佩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意义非凡，即便是一块青白玉，大人也会追寻到底的。”
陆哲被她说中心事，神情隐隐一丝哀痛，停顿了半晌，才开口道：“这块蝶穿牡丹是我先母的遗物。”
江雪轶愣住了，没想到还有这样含义在其中，想了想柔声道：“子欲养而亲不待，民女也是父母皆过世后才知道这个理。常言道‘父慈子孝家之福也’，大人还有父亲可以尽孝道，令堂若在天有灵，也乐于见此。”
这一番话说得真心实意，连她自己也想起了早逝的母亲，透澈的眼眸之中蕴含着淡淡忧伤。
陆哲微微愣神，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大梁民间女儿家读书的极少，更遑论小商小贩的孩子，奇怪道：“江姑娘倒像是读过许多书的，不像寻常的商贾人家。”
江雪轶心中咯噔一下，忙回道：“民女祖父曾在宫里做事，见过些世面，知道唯有读书人上人，因此家中格外尊师重道，叫我从小念书的。”
她压低了声音，细如风语，又悄声道：“恕民女多言，鱼贩不可能用这样贵重的于阗玉掉包，必是有人指使。”
陆哲眼眸阴沉，眼中闪过凌厉杀意，“我心中有数。”
平邑小王爷咳了一声，拿着牙雕扇子敲了敲桌面，晶亮的双眼看向江雪轶，“总之辛苦姑娘，多谢你帮我们理清个中线索。”
江雪轶正盘算着那一百两银子怎么用，以为要结账了 ，喜滋滋迎上，“不辛苦不辛苦，大人是直接给现钱还是银票啊？”
陆哲见她凑上来的秀脸一双眼睛都快成了铜板，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一变，说：“这钱恐怕还不能结算给姑娘。”
啊？他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治病修缮都等着这一百两呢！
江雪轶脸上的喜色立即垮了下来，瘪着嘴，委委屈屈地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陆哲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说：“这线索究竟有无用处，陆某并不知晓。”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眸光落在江雪轶娇艳的脸庞上，又说道：“至少得证明偷玉佩的人果真是个鱼贩。”
你奶奶个腿，这就是个圈套，她上哪儿证明，亲自去抓人么？
江雪轶心里的白眼翻上了天，可她也拿他无法，只是瞪大了美眸，眼底浮起淡淡雾气，幽怨地看着他。
陆哲见她一会儿愤恨一会儿哀怨的样子，莫名生出一丝乐趣。他端起青瓷茶碗，茗香沁人心脾，连心情也好上几分，“我看江姑娘颇有推理之才，若是能助陆某一臂之力，说不定很快就抓到偷盗者了。”
怎么可能，她只是一心想暴富而已，抓人什么的便算了吧。
江雪轶知道自己吃了亏，瘪着嘴嘟囔道：“民女这小胳膊小腿的，身无长物，怕是没哪个本事。”
“哦？我瞧你骗我的时候挺有本事的。”陆哲轻抿一口清茶，慢悠悠飘出来一句。
“得了，你就别为难人小姑娘了。”平邑小王爷又敲了敲桌子，忽然从袖中摸出来两碇银子，笑嘻嘻递给了她，“江姑娘若还有线索，可尽管找齐英来禀报，便是来找陆哲叙话也不错嘛。”
陆哲沉静的黑眸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只要有银子，一切都好说。江雪轶无视小王爷后半句话，拿着银子喜滋滋地出门去了。
不过她并未回家中，而是去了素心堂，加上丧葬结款后剩余的近百两银子，买了些补心养气的药往张伯家中走去。
她掂量了一下空荡荡的钱袋子，叹了口气，还没捂热呢，只剩下一百余两银子了。
翡玉和张伯已经理清了剩下的十来件首饰，的确都是珍品，二人念叨着有了姑娘的眼力，宝华堂兴起指日可待了，众人沉重多日的心情总算纾解几分。
江雪轶将补心丸送给张伯，又递给他一袋碎银。他慌忙推脱，将手中的银子也一并塞回去，嗫嚅道：“这如何使得。”
江雪轶一脸严肃，郑重地说：“张伯，你从我祖父那时就开始做我家的活儿，你看着我长大，我江家与你早已形同亲人。如今宝华堂遭了祸事，也只有你不离不弃，我感激还来不及，你若再不收下，便是把我当外人了。”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张伯还欲说些什么，江雪轶突然朝他行礼，眸中皆是坚毅神色，“张伯，只要你和翡玉还待在宝华堂，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你们一口，有一日穿的必不叫你们冻着。宝华堂如今落魄，只能先给你这么些聊表心意，你再推辞可是嫌弃我了。”
翡玉也被江雪轶说得红了眼，朝张伯道：“张伯，姑娘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张伯老眼泛起泪花，脸上皱纹抖动，感动之余也不好再推脱，哪里还有半分气，只认定姑娘已经长大了，今后便是宝华堂的当家了。
折腾了一天，江雪轶与翡玉回到家中胡乱洗漱了，往床榻上一倒，困极了，连帐子都没拉，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就听得门外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出门一瞧，原来是张伯找了两个木工师傅，正在修缮宝华堂的铺子。
她琢磨着，宝华堂要工匠没工匠，要原料没原料，手里只有百两银子，怎么花是个大问题。
霍家那边说要退亲，却没有再来人，她也不想上门去浪费时间，霍家态度坚决，定会再找她的。总归谁退亲谁主动，她就守株待兔等着收百万分手费呢。
“张伯，爹爹从前都是去哪里进货的？”江雪轶打断了正在忙碌指挥木匠的张伯。
张伯叹了口气，摇头道：“还不就是昨天那几个黑心的，咱们断不能再和他们合作了。”
宝华堂原本主打的是玉饰，凭着江世安的玉雕手艺，也是颇受追捧。
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但凡俗人等还是喜欢金银多些，一则玉饰价格昂贵，二则玉质好坏全凭眼力，谁也不想做冤大头，金银饰物却是实打实的材质，好坏主要看工艺。
故而宝华堂的招牌是玉饰，但金银饰物却是走得最快的。
大梁的金银矿多在官府手里，只有少数民间产业，聚华斋的东家孙德盛就认识其中一个大户，后来他开始在京城里替这人搭线，给别的铺子供金银货源。近年来金银料货源不稳，因此宝华堂都是通过孙德盛拿的。
可结果呢，宝华堂出事后，孙德盛立刻招走了全部伙计，还想吞并货物，显然预谋已久，也不知以往的交易是不是有猫腻。
至于宝华堂和玉灵轩，也是说来话长。
想当初宝华堂生意兴隆，堆积的玉石原料也多。玉灵轩的掌柜求上门来，求江世安做中间人介绍供货商。江世安是个老好人，因此玉灵轩便靠绑着宝华堂一同进货，得了不少便宜。
只是风水轮流转，高家出事后却反过来了，宝华堂得绑着玉灵轩进货，否则那些供货商都说不卖给宝华堂。
至于錾金铺，只因宝华堂未曾招揽到擅做金饰的工匠师傅，她爹江世安固然有一手好的玉雕本事，却并不精通金银工艺，便与专做加工的錾金铺长久合作做金银饰物。
江雪轶思前想后，这三家是果断不能再合作了，她也没有爹爹的玉雕本事，原料手艺都是大问题。
“听说城北最近新开了个翡翠场子，何不去那边瞧瞧，兴许能淘些不错的料子。”张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忙催道。
在京城开玉石原料场的，统共只有两家，一个是江南李家的海福街石场，场子不大料子种类倒是齐全。另一个便是首富霍家的长泰街石场，规模之大种类之全，难得一见。
如今城北居然又有人开石场了，还只卖翡翠？这有点意思。
江雪轶便打定了主意，揣着银票，带着翡玉往城北而去。
大梁的翡翠交易较之传统玉石原料更为严苛，一方面传统玉石尚有些矿脉在民间手中，产出量相对大些。另一方面玉石种类也繁多，价格高低不一，商户们各取所需，没人哄抬物价，市场也稳定。
但翡翠就不一样了。
大梁只有滇南才产翡翠，其矿脉握在滇南沈王爷手中，每年产量少得可怜，素来是皇家贵族专属，就连京中那些达官显贵也甚少买得到翡翠，更不用说珠宝商铺了。偶有得了纯正翡翠料子的，无不赚得盆满钵满。若是遇上极品料子，卖出天价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竟然有人将翡翠场子开到了京城，可想而知必定掀起波澜。
今日外头起了大风，又下着细雨，出门的人都少了许多，街上只能看到零散的行人撑着油纸伞匆匆走过，偶有马车驶过也放慢了速度，碾出一道道水迹。
与萧瑟的秋风不同，初入冬的风是带着刺骨的寒意的。出门的人们皆拢紧了衣裳，在路上步履匆忙，时而吹过一阵寒风，冷得人直发颤，冻进骨子里。
江雪轶和翡玉撑着伞赶到城北的泰安街时，半边身子都冻僵了，几乎同手同脚走上了一座大院的台阶。
和李家、霍家沿街分布的玉石原料场子不一样，这翡翠原石场设在泰安街一座别院内。
这座宅院占地近百亩，以水景为主，蜿蜒曲水穿园而过，连接着前后两个活水湖，沿湖四面开阔，花木繁盛，又有亭台楼榭，奇石嶙峋，分外雅致清丽。
“啧啧，汉白玉刻的五狮护栏抱鼓石，真是奢靡。”江雪轶和翡玉走近朱红铆钉大门，不禁感叹。
普通人家穷尽家产也住不进这等宅院，这翡翠原石场的东家居然盘下来做用作交易场所，也不知是个怎样权势滔天的人物，至少有钱得够任性。
二人向门童道了来意，顺利进了门。前厅有一位接待来客的石场管事，发给她一枚竹签，笑道：“姑娘来得巧，这几日新开凑人气，不限入内，若是晚几日，就没这么容易进去了。喏，这是出价的签号，姑娘想玩竞拍可别忘了自己的号。”
原来还有竞拍，活儿齐全啊。
江雪轶拿着竹签，看清了自己是一百二十七号。才半日功夫居然已经来了近百号人，看来对翡翠料子感兴趣的远不止他们这些珠宝商户。
进了大门，只见屏风下摆着告示栏，上面贴着几张告示，详细讲解了交易的规矩。
这翡翠原石场，共有三种交易方式，分别是直接购买、盲赌、竞拍，依次分了三个场地。
直接购买，便是将切开的翡翠原料整个摆出来，若有看中的付钱拿走即可。翡翠切开了，质地品级都一目了然，价格自然不便宜，适合不愿冒风险的有钱人。
竞拍，则是每日三场竞拍，东家将有潜力的原石切开一刀摆上竞拍台子，开出底价，众人可以观摩，各自凭眼力叫价，切出来有多少料子全凭运气，可能亏了也可能赚了。不过东家为了不砸招牌，一般都会事先鉴定一番，以保证料子和底价不会亏得太多。
这两种方式，江雪轶都不想去搅和。直接购买就别说了，能上竞拍台子的她也出不起底价。
她要玩的，是盲赌。
作者有话说第7章 挣钱不易小江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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