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救命之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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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轶心中一咯噔，自己救人一时情急，却不料差点露馅。她细长的弯眉微微皱起，朱唇轻启，“陆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那法子哪里学的？我从未听闻过这样奇怪的救人之法，不像是普通的商贾女儿能想出来的。”陆哲知道她古灵精怪的，但这样惊世骇俗的救人之法闻所未闻，难不成她其实是哪个隐世神医的弟子？
原来他是为此惊奇，江雪轶放下心来，挑了挑眉说：“跟着一个世外高人学的，说了你也不知道。”
“什么世外高人会教女子这样一个自毁声誉的方法？”陆哲回想起她要与齐英渡气的坚定模样，既有震惊也有疑虑，要真亲上去了，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名声可就全毁了。
江雪轶无奈道：“既然是世外高人，境界自然与一般俗人不同，医者仁心，只要能救人，哪管这些教条规矩。”
一般俗人说的就是他了？陆哲也知道自己这样问她有些不妥，不管怎么说她救活了齐英，可是他一时实在难以理解。他问道：“你不怕我们说出去？”
“大人，我救了你的人，你不谢我也就算了，反而说出去毁我名声，似乎有些恩将仇报吧？我瞧着大人仪表堂堂，断然不会做这种事。再说了，说出去又如何，名声比一条命重要？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人。”
江雪轶原本还想恭维他几句，好快点逃走，可到了最后她心里还是有些委屈，自己救活了齐英，他还在这儿咄咄逼人，真是人间不值得。
陆哲见她面露恼色，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明明是替她担忧，却显得自己格外迂腐，最终正了正颜色，慎重道：“你救了齐英，是大恩，这份恩情我会替他还的。”
“如此再好不过了，民女先谢过大人。”江雪轶不再多话，匆匆行了个谢礼便往船舱里走去，她晕船难受，本就不想在甲板上待着，方才又耗费许多精力，此刻只想安稳坐着休息会儿。
恰好庞康和武勇已经忙完，从里面走了出来。二人见外面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找了借口各忙各的去了。
江雪轶走进舱里，看到齐英被放在正中央的地板上，上身裸露，整个腹腰已被绑上纱布，也不知他们哪儿来的药，居然已经止血了，只是他双目紧闭面白唇青的，看起来十分虚弱。
江雪轶摸了摸他的手腕，心跳虽不快但平稳，终于放下心来，这才靠在舱壁上，缓缓坐下去，阖上双眼，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她醒转时，小船刚好到了南湖渡口。外头已经是日落时分，一抹残阳挂在天际，余光落在河面上，随着船身摇晃荡悠悠地晕染开来，有淡淡的金光映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柔和而灿烂。
江雪轶揉了揉额头，起身时却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一件绀紫色外袍，是顶好的云锦，上面绣着凹凸起伏的如意花纹，衣摆则用银线绣了海水纹样，又以双重银丝压边，华美而精致，一看就是哪个公子哥儿的外衫。
“江姑娘，你醒了。”对面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她抬眼一看，齐英正倚着船舱，朝她露出暖阳般的笑意。
他咳了两声，指了指她身上的外袍，“是三爷给你披上的。”
他那样清冷的一个人，也会好心地给她披衣服？江雪轶耳根莫名有些红，又想到他兴许是觉得愧疚才对她好了这么一次，仅有的一丁点感动便消失殆尽了。
她伸手将袍子放到一边，对齐英问道：“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多谢江姑娘救命之恩，齐英铭记在心，永生不敢忘记。”
他又笑了笑，踉跄地站起来对她跪拜谢恩，被江雪轶一把扶住了，“别别别，你还伤着呢。”
“你该谢武勇和庞康，他们才是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江雪轶朝外面努了努嘴，道：“再说你家三爷已经答应要替你还这个恩情了，我这人又不缺磕头，缺钱。”
齐英被她的话逗笑了，“救命之恩，磕再多的头也是应当的。若没有江姑娘，我今日恐怕是交代在这儿了。”
他心中本就觉得江雪轶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知道是她想法子救了自己后，更是佩服至极，对她敬仰不已。
江雪轶又叮嘱了他几句，忽而侧眸看了一眼尚在昏迷的王材，“这便是那偷了玉佩的鱼贩子？”
齐英点点头，“江姑娘料事如神，多亏了你先前给三爷的线索。”
江雪轶淡淡一笑，并未多话，辞别后便往船舱外走去。她心中想的是，也不知道陆哲会给她多少银子作报酬，这可是救了一条人命呢。
出了船舱，却没有看到陆哲的影子，只有武勇牵着两匹马儿走了过来，正要将王材和齐英带回城里。
说好的救命之恩的银钱呢，人就这么跑了。江雪轶失望地踱着步子，刚踏上岸边就闻到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引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
庞康不知从哪里弄来个小烤炉子，正在甲板上烤鱼，一面娴熟地翻转鱼身，一面动手撒调料。炭火烧得红旺旺的，烤得鱼肉分外娇嫩，散发着诱人肉香。
见她出来，庞康笑着举起烤鱼，说：“小东家，吃点鱼吧，我这手艺绝对不输珍味楼。”
“咕咕。”江雪轶的肚子应景地响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也不管什么得体不得体，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过烤鱼，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起来。
庞康的手艺果然不错，鱼肉外香里嫩，肉质柔软细腻，一口咬下去，满嘴鲜滑肥美。江雪轶吃得很快，一条半斤多的鱼愣是被啃得干干净净，直到吃完她才发现庞康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抹抹嘴，“让你见笑了，我饿坏了，多亏了你这条烤鱼。”
庞康笑着摇摇头，“小东家吃得挺香的，只是怕你太急了卡着刺。”
“对了，我细细想过了，过几日就去宝华堂。”他一边收拾炉子，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小东家你人心眼儿善，又直爽，还赏识我这无用之人，实在是受宠若惊。”
先前她帮庞老爹辨识出了珍贵饰品，又愿意给他父子一个活计，庞康心中感激之余，却并未下定决心，只因他深知经商之苦，比别人更清楚女子从商的艰难，她一个年纪不大的弱小女子，或许难以继承家业。但是今日庞康看到她不顾世俗眼光拼尽全力救治齐英，心道果然是奇女子，便打定了主意，跟定她了。
江雪轶愣了愣，继而开心地拍掌笑道：“这可太好了，正巧宝华堂宅院要修缮完毕了，屋子多，随便挑。”
江雪轶盘算着，既然有了人才，宝华堂的修缮得加快日程了，现在只盼望早日兑换陆哲答应的救命之恩，必定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彼时，黄河上有一艘画舫正往京城北港缓缓而行。
这艘画舫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统共有三楼高，最上面是一座重檐斗尖顶的屋子，四角飞檐翘起，或扑朔欲飞，或翘立欲飘。栏杆皆用朱红大漆刷成，搭以墨绿圆头扶手，所有隔门上都镌刻着花鸟虫鱼，大气华美，镂空扇门都贴着银红纱，屋檐下则用浓墨油彩绘制了繁复花纹，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可是整个画舫却不见几个人，所有屋子早已熄了灯，更显得冷冷清清的，甲板上只有三五个船工坐在地上闲聊。
“那霍家三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嗨，别提了，这几日我没见过他一次。”
“听说他性子极好，又聪明，只可惜体弱多病，常年躲在房里不出来。”
“霍三老爷对他这个儿子疼爱得紧，只是可惜没法接班了。”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粗布麻衫的老船工忍不住嗤了一声，说：“接啥班啊，霍三老爷自己都没分到什么家产，就是个给霍大老爷做事的。”
其余的船工都惊讶不已，好奇道：“按理说霍三老爷也算是个人中龙凤，怎么会分不到家产？”
那老船工朝他们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悄声道：“他们三房一直不得宠，听说和三房夫人有关。”
“霍老夫人不喜欢三房夫人，可是霍三老爷当时猪油蒙了心，非要娶她进门，结果生下霍三公子后，这位夫人也撒手人寰了。”
“幸亏这霍三公子争气，人长得跟画里的神仙一样好看，又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因此甚得霍老夫人的欢心，他们三房才稍微好过了些。”
大伙儿听了都纷纷惋惜不已，老船工也颇有感慨地说：“哎，这么个神仙人物，可惜是个短命的。”
正说着话，却听到一个声音怒斥道：“呸，几个臭老汉在这嚼舌根子，也不怕被丢下去喂鱼！”
原来是霍三公子的贴身小厮茗书，正端着一盆兰草路过甲板，恰好听到他们说短命的胡话，气得双眼圆瞪，怒容满面地看着他们。
众人一惊，慌忙作鸟兽散了。
茗书恶狠狠啐了口痰，嘟囔道：“呸，真是晦气。”
听到外面的动静，正中央的屋子里亮起了灯，里面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茗书，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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