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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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告诫自己不要去多想，但是聂浩源仍旧因为担心谢炀而辗转反侧地无法入睡，最后还是打电话，花了一笔大价钱请人查一查雷矾的底细之后才勉强入睡。反倒是本来让他烦心的梁子夜，退居了二线，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解决办法。
第二天早晨，因为睡眠不足而精神萎靡的聂浩源差一点没法从床上爬起来，误了与梁子夜的约会。
“怎么，昨晚因为想我而没有睡好觉吗？”看着聂浩源的样子，梁子夜有些心疼地调侃，却被聂浩源懒洋洋地白了一眼。
“少自作多情了，又不是因为你。”
这一次，聂浩源绝对不是嘴硬，反而是大实话。
感觉出聂浩源没有说谎，梁子夜轻轻皱了皱眉，有些许的不悦。他因为今天的约会激动到凌晨才入睡，这个家伙却在那时候想着别的人别的事，这一认知让他有些呕血。
不过，风度良好自控力极强的梁大少爷很快压抑住自己的脾气，微笑着为聂浩源打开车门。
聂浩源心心念念别的家伙已经够糟糕的了，他可不能因为幼稚的吃醋而搞砸这次难得的私下相处。
弯腰坐进副驾驶座，聂浩源看着梁子夜发动车子，有些无语地扒了扒头发，“你今天……开这个车？”
“嗯，是啊。”梁子夜转头，对着他笑着点了点。
今天，梁子夜开了一辆非常拉风的红色敞篷跑车，当然，红色和拉风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跑车。
你见过有人在交通拥挤的城市开跑车的吗？根本是抽了……
看到聂浩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梁子夜轻笑了一下，解释道，“今天我们不去市中心，去郊外玩玩，兜兜风。”
“郊外？”聂浩源有些意外。
他与梁子夜虽然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是由于他的工作无规律，梁子夜的工作又比较忙，很少能有很长的时间相处，所以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涉及出去兜风踏青这样需要长时间的事情。
“嗯，其实我很喜欢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兜风，感觉很自由。”梁子夜眼神柔和，语调轻快，似乎心情非常愉悦。
“你还真是悠闲。”聂浩源轻嘲，却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讯息，值得记录。
难道这就是梁子夜的意思吗？像这样轻松地相处，然后仔细观察记录他的言行举止——这倒是比坐在那里一问一答感觉好得多……
从细微的事情中将讯息提取出来，然后加以勾勒，描绘出这个人私下的生活与性格，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聂浩源有些跃跃欲试。
眼角瞟到聂浩源从若有所思到若有所悟，梁子夜的嘴角轻轻勾起来，非常满意。
饵已下，鱼已上钩，剩下的就只有不急不躁地收线。
既然他逃避他，不想面对他，不听他的话，对他的心意视而不见，那么他就反过来，让他自己认真去看，去想。
虽然，一开始只是孤注一掷，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期望，但是效果却似乎还是有的。
以梁子夜的性格，他一向不会去做不知道有多少成功率的事情，但是为了聂浩源，狗急了跳墙，梁大少爷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想开了，聂浩源就压制住自己的不自在，打破沉默，开始主动引领话题，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而梁子夜也异常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赤裸裸地双手奉上于聂浩源的面前。
人与人的交往，最重要的就是坦诚。
相识，相知，相许，这步骤应该按部就班，像梁子夜与聂浩源这样从相识直接跳到相许，实在是有些畸形。
没有相知，对于对方的身世家庭背景喜好性格一无所知，就这么傻傻地将感情交代了，梁子夜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他爱聂浩源，也相信聂浩源对他并非没有任何感情，但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坦诚相待过。
聂浩源在他面前一直扮演的是那个他杜撰出来的陈源，而他在他面前也一直扮演着那个并不存在的多情而受伤的公子哥儿。
因为假象而相处，又因为假象而相爱，这样的感情如何能够让人有安全感？聂浩源又如何能接受？
梁子夜告诉自己，他必须让聂浩源看清楚真正的他，以及真正的他的感情。
“其实，我讨厌那些音乐厅的什么交响乐。”梁大少爷凉凉地开口，回答聂浩源是否喜欢去音乐厅听音乐的问题——那是他们经常进行的约会活动之一。
聂浩源有点傻，讨厌这位大少爷还去什么？自虐？
“他们的水平还不如我好，也只有维亚纳能入得了我的眼。”梁大少爷傲慢地仰起头，语调洋洋自得。
聂浩源暗中握了握拳，要不是现在车子以很高的时速飞奔，他也许真的会给这位大少爷一拳。
“只不过，你每次去明明无聊却仍旧努力保持清醒，然后在结束后压抑着心里的不屑一顾而大肆赞美的样子非常有趣……”
原本飞奔地顺滑的红色跑车猛地拐了个惊险的S型，副驾驶座的某人终于忍无可忍，化思想为行动。
“同理，我也不喜欢什么美术馆，特别是印象派，那种东西我一点也看不懂。” 虽然刚刚差点出车祸，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是某人仍旧不思悔改，只不过将车速减慢了许多。
“但是您经常带我去，十次中有八次还是印象派……”
“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浩源你努力地想要解释那些画的含义的纠结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听着那让人咬牙切齿的解释，聂浩源开始回想。
当时，他跟着梁子夜衣冠楚楚地站在那一幅幅连画的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印象派画布面前，然后因为梁子夜一句温柔优雅又饱含期待的“源，你看这幅画，画得多有深意啊”，而绞尽脑汁思索那个“深意”到底是什么……其实那个说什么“深意”的家伙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深意”是什么……
恨不得吐血。
当时的他，真是……很傻很天真……
“其实，我也不喜欢苦哈哈的咖啡，我比较喜欢甜食。”
“只不过我每次明明讨厌地差点吐掉的表情非常有趣？”聂浩源按了按额角的青筋，冷冷接话。
“浩源，你开始了解我了！”某人欣慰。
“你给我去死吧，混蛋！”
秉持着完全坦诚的初衷，梁大少爷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聂浩源的滔天怒火之下，最后不得不干脆乖乖停下车，因为再这么下去，即使是再低的时速，也会有车祸的危险。
坦诚的后果，就是梁大少爷放弃了原本预定的风景优美的目的地，找了个勉强算是有山有水有绿树的地方停下车，捂着受伤的地方纠结地挪到小溪边，坐下扒开衣服仔细观察自己白皙肌肤上黑紫的暴力痕迹，而罪魁祸首，冷冷地站在一边，一副仍旧余怒未消的样子。
“你下手还真狠，这让我怎么出去见人？”从小根本就没有挨过揍的梁子夜，哭丧着脸哀怨，心里却难掩其雀跃。即使皮肉受苦，起码聂浩源面对他的时候不再那么别扭，爱答不理的样子。
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男人么，不打不相识，越打感情越好。生气，就靠拳头消气，消气了之后，就没事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少来了，我又没有打你的脸，有什么不能出去见人的？”聂浩源冷哼，仍旧还是走过去，扫了一眼梁子夜赤裸的上身。
一看就是精心调养的细皮嫩肉，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痕迹，看得连聂浩源心里都忍不住抽了一下，暗暗思索自己盛怒之下实在是没有控制力道，竟然下手这么狠，不由有些愧疚。
他哪里知道，梁子夜就是一碰就紫的娇弱体质，不小心撞一下桌脚就能青紫一片，更不用说是挨揍了。
虽然娇贵，但是梁子夜好歹也是经常去健身房的主儿，被揍这么几下子，也只不过是小case罢了。
说白了，就是苦肉计，而且效果显著。起码梁子夜看到了聂浩源眼中流露出来的那一丝丝的懊悔与担心，心里美成一片。
其实，过了这么久了，聂浩源当时的愤恨怒火早就被梁子夜磨没了，只是难以咽下那口气去，憋得慌。这下，狠狠地发泄了一通，倒是也心情舒畅了起来。
只不过，对于梁子夜这个人，他的认知大为改观。
聂浩源一直认为，梁子夜是一成熟稳重，聪明文雅的人物，毕竟他经营着那么大的公司，本人又多才多艺，爱好高雅，实在很难不让别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带着他融入上层社会，音乐会，美术馆，咖啡厅，茶道，骑马，高尔夫，对他温柔照顾，体贴入微，又有偶尔的恶作剧与娇憨，可爱到让人想要疼爱。在聂浩源眼里，那时的梁子夜就是一完美的人，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
但是，实际呢？
那些文雅，那些温柔，那些高雅尊贵，全他妈是装的！
这人骨子里就是一小屁孩，喜欢看着人出丑纠结，然后在那里暗爽的小屁孩！一个为了害人连害己也义无反顾的恶劣家伙，为了折腾他，竟然折腾着自己去看那些他讨厌的印象画，听他不屑的交响乐，喝他自己都觉得反胃的苦咖啡！
这样的人，能是成熟稳重，聪明文雅的人吗？甚至……能算是成年人么？
完全的心智未开！
被一个有自主行为能力，成熟的人欺骗，那叫做被背叛，被算计，而被一个恶劣的孩子欺骗，那从根本上来讲跟恶作剧没有什么差别。
从一开始，梁子夜这人的行为就不着调。试问，有哪个有常识的人会编出自己是同性恋又被恋人欺骗抛弃而伤心欲绝到精神出问题这种剧本，还一板一眼地认真演下去的？
聂浩源开始觉得，自己跟他认真还因为他而伤心，根本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看着一脸委委屈屈的梁子夜，聂浩源抚额，纠结地转过脸去。
不得不说，他被这个恶劣的“小鬼”耍得团团转，最后还无可奈何……
却偏偏，再也生气不起来。
不过，不生气，却仍旧不能就这么算了。梁子夜折磨他这么久，他怎能就这样简单就原谅？再怎么说，他骗了他耍了他，让他痛苦闹心这么久，聂浩源可不是什么善心的人。
其实，连聂浩源也不知道，他所纠结地已经不是什么背叛不背叛这样沉重的事情，而是不能这么简单就原谅，必须要争一口气这样简单的赌气。
所谓的欺骗与背叛，是用完了就扔，过了河就拆桥的那种，哪里有背叛了欺骗了的人，反过来使劲往被害者身上粘，恨不得拿自己整个人赔偿的？
当被害者成了债主，害人者成了奴隶，这定义，就混淆了。
即使被痛殴，仍旧死乞白赖地粘过去，跑前跑后伺候打自己人的梁姓奴隶，在浅浅的小溪边渡过了愉快的一天，然后在与自家主人躺在草地上看天聊天的时候，不慎因为睡眠不足而入睡。
聂浩源支起身子，看着一边睡得安稳，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的梁子夜，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在心里小小挣扎了一下，聂浩源还是拽过一边被梁子夜早就遗弃的外套，轻轻盖在他身上，然后不由自主地掏出自己习惯性携带的照相机，按下快门。
绿草，黑发，美人如玉，含笑而眠。
快门轻响，将美景定格，只是留下聂浩源仍旧看得痴迷。
对于太美的人，实在让人很难一直地恨下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美人频频示好，再坚硬如铁的心也不由软化。
其实，早就软了吧？不知是在每日定时打过来的电话中，还是在他那次看着他的痛苦神色中，还是在那一曲宛转悠扬的钢琴曲中……
聂浩源垂下视线，苦笑。
到头来，还是自己立场不坚定……
盖在梁子夜身上大衣的口袋突然震动起来，梁子夜微微一蹙眉，翻了个身，聂浩源反射性地扑过去，将震动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电话的来电显示，写着“混蛋”，看得聂浩源更加无语，简直是小孩子脾气。
“混蛋”的电话连着来了三次，应该是很着急的事情吧？想到梁子夜身后的大公司，聂浩源在叫醒梁子夜接电话和自己先接电话然后根据情况再叫醒梁子夜这两种选择中犹豫片刻，然后很快就在“混蛋”第四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反射性按下了通话键。
猛然发现不太对，自己替梁子夜接电话这算是怎么回事？被梁子夜以“混蛋”来称呼的这个人，应该是跟他很亲密的朋友之类的人吧？
聂浩源忐忑地想着，将手机拿到耳边，立刻就听出了对方是谁——虽然他只说了八个字，“子夜，怎么才接电话？”
“……我不是梁子夜，是聂浩源，有什么事情吗，史遥。”声音不由得冷下来，聂浩源扫了一眼睡得香甜的梁子夜。
电话另一边是一阵的沉默，随后，史遥笑了，带着一丝的了然，“原来是你啊，跟子夜在约会？”
“不是，工作。”冷硬地吐出四个字，聂浩源有些不自在地垂下视线，“他在睡觉，我叫醒他。”
“不用了，不用。”连忙阻止聂浩源，史遥轻声叹了口气，“让他睡吧，我也没有什么急事，就是有点担心，不过现在没什么问题了。”
“……担心？”不由皱了皱眉，聂浩源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追问，“怎么了？”
“没事的，只不过是他这周工作得太拼命了，每天熬到凌晨，有些不合常理罢了。”电话另一头，史遥轻笑，“现在看来，只是为了将周末空出来吧？”
聂浩源捏着电话，怔然。
“那么，祝你们周末愉快。”史遥轻笑着，率先挂断了电话，聂浩源茫然许久，才将电话悻悻地丢到草地上，烦躁地扒了扒头发。
真是狡猾，总是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来这么一下子……
聂浩源冷冷地看着仍旧睡得一无所知天昏地暗的梁子夜，嘴角挂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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