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镜台》之墨

3、第二回 江湖救急相结识 般若镜台山阴现

　　且说那楚若水顺利躲过雷天离开白浚霖医馆以后，便一路往南行。巳日中午在一个路边的简陋露天茶馆里正喝茶稍作休息，望见远处一灰袍熟悉的灰袍老者正急急向这边奔来。
　　“可恶！”楚若水不禁蹙眉轻念叨。随即便喊道：“小二，结账。”放下一块碎银，也没等店小二跑过来便匆匆离开座位。
　　楚若水刚出茶馆忽然想到这样走路也不是办法，早晚又被那老怪物缠住。可惜自己的马被偷了，又没有足够的银两重新购一匹。正寻思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望见茶馆边上的柱子上拴着几匹马正悠闲地嚼着草，若水迅速冲过去，解开最边上一批白马，轻盈一跃上了马背，冲着茶座大喊：“江湖救急，借白马一用，可向玲珑斋南极尊者要回，多谢！”说完变扬鞭策马而去。
　　“站住！站住！”只见茶座上一白衣小哥欲起身追去。
　　“算了，小桑”说话的这位少年，头挽镶紫玉蓝缎带，身着银色丝缎蓝领长袍，腰系同色缎带，配黄色流苏通透麒麟白玉，眉宇清澈无邪，皮肤白净，淡然自若地端着茶杯喝住了那白衣小哥。
　　小桑极不情愿地坐了回去，猛灌了一口茶，气嘟嘟倒：“少二庄主，没有马我们怎么赶路啊 ？而且……”
　　“小桑！此去紫田镇不过半天的马程，我与你同乘一匹，到了那里再买一匹回来吧。”白玉少年道
　　“就您大方……”小桑还是极不情愿地小声嘀咕。
　　此白玉少年便是当今江湖上极其显赫的慕容山庄庄主慕容尚的二公子慕容玖，年方二十，此次是第一次奉父命外出办事。之前，他只是在家里打理一些事物，接待一下生意上往来的客商，至于江湖上的事情一直都是由父亲和兄长慕容驰来处理。这次由于嫂子要临盆，而父亲也有意锻炼一下二儿子，所以就将重任交给了他，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此事关系到江湖和社稷的安危……想到这里，他蹙了蹙眉头，表情有一丝严重起来，放下茶杯，对小桑说：“我们马上启程吧。”
　　“哦 ，是，少二庄主。小二，结账！”
　　到达紫田镇已是黄昏时分，楚若水牵着白马正打算哪里找家客栈投宿一晚，突然冒出一个五十开外商人打扮的男子，对他毕恭毕敬作揖道：“慕容二少爷，钱某已经在这久候多时了，快随老夫去客栈用餐休息吧。”
　　“什么？”楚若水睁大了双眼正想问个究竟，突然想起慕容两个字，难道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慕容山庄？他细细观察了下那商人的神情，的确是恭敬有加，看不出奸险的神情。于是清清嗓子，故作高雅状道：“您怎么知道我会路过此处？”
　　那商人堆笑道：“慕容庄主已经差人先送信来了，说二少爷这几天会到。”
　　“哦！”有钱就是好啊！楚若水心里小小感叹了一下。随即道：“您怎么认得在下的？我们好似没有见过啊？”
　　那钱老板笑笑道：“慕容二少爷的贵气可是没几个人能及啊！而且您手上牵的啸风白马正是几个月前钱某送给庄主的礼物。”
　　“哦！原来如此！”楚若水恍然大悟，心里暗笑道：“这还不是一匹普通的马，哈哈，今天的山珍海味和高床软枕都有着落了，真得谢谢这匹啸风白马。”想着想着，竟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随即看道那钱老板真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赶忙收敛起来，尴尬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一点好笑的事情，没什么没什么。”，于是，两人有说有笑地往镇里行进,一派融洽的场景。
　　慕容玖和小桑已经进了紫田镇，小桑正翘首嘟囔：“庄主不是说云来客栈的钱掌柜会在这里接我们的吗？怎么一直不见人来。”
　　慕容玖拿折扇敲了敲他脑袋道：“人家掌柜要做生意，而且我们来这么晚，他可能以为我们明天才到了。我们自己找吧，反正镇子不大，找家客栈应该容易。”
　　“哦。”小桑只好有点丧气地跟着进镇子找了。
　　“小二，请问你们掌柜在不在?”这边，慕容玖跟小桑坐定“云来客栈”后找小二问道。
　　“我们掌柜正在楼上招呼一位贵客呢，您有什么事？”小二边上茶边嘻嘻答道。
　　小桑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交给那小二道：“这个是我们家庄主给你们钱掌柜的，你赶紧帮我们拿上去给他，他看了之后自然明白。”
　　“哦，好哩!”随手把抹布搭在肩膀上，拿着信跑二楼去了。
　　楼上房间内，布置清雅，只听得楚若水忙不迭地推辞：“钱掌柜真的不用了，您忙您的，让小二端点饭菜来，我简单用下餐就好了。“
　　“怎么可以呢？慕容庄主有恩于我，钱某怎么说都要好好招待您，您就随我去仙草阁用餐吧，我们也可以好好聊聊。”
　　“真的不用了，我赶了一天的路，想早点休息了呢。”
　　“一定要的，二少爷明天可以晚点启程啊，何况……”
　　“掌柜的，有您的信!”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得门外小二大喊。
　　钱掌柜一脸歉意地笑笑道：“二少爷您先稍作休息，我去去就来。”说完，作揖转身往门外去了。
　　楚若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好好聊，指不定哪里就穿帮了。”
　　门外，钱掌柜正读完信，脸色一变，一边把信揣在袖子里一边叮嘱小二道：“你赶快给房间里的客人送店简单的饭菜，帮我看着，别让他走了。”说完就慌忙往楼下跑去。
　　“二少爷，二少爷！钱某有失远迎，见谅见谅！”钱掌柜对这慕容玖不断作揖陪不是。
　　“钱掌柜不用客气，是我们打扰您了。”慕容玖作揖还礼道。
　　“小二，有没有帮二少爷把马安顿好？明天二少爷还要赶路的。”
　　“小的马上就去看看。”
　　“对了，钱掌柜知道这里哪里有卖马的吗？路上不小心被偷了一匹去。”小桑甚是担心明天还跟主子一匹吗，先赶忙问起来。
　　“是不是白色的？“
　　“您怎么知道？”小桑和慕容玖都惊讶道。
　　“请二位随钱某道马厩一看。
　　于是三人便到了马厩前，一看真是啸风白马在悠然地嚼着草。小桑跑过去一边摸一边恨恨道：“想来那贼人也在客栈内。钱掌柜知道他在哪里吗？”
　　“钱某把他安排在贵宾房，我以为他是二少爷呢。”钱掌柜有点尴尬道;“我带二位去。”
　　楚若水正欢快地在房间里狼吞虎咽，门突然被撞开了，“啪”地一下，把他一惊，马上站了起来，看来来着不善。很快，三个人就一字排开在他面前，中间一个玉树临风，眉清目秀。左边一个面露凶恶，似来要钱的，右边一个就是钱掌柜，正黑着脸站在最边上。
　　“穿帮了！”楚若水暗自叫道。
　　“你这个偷马贼，吃我一掌。”说话间，只见小桑疾掌而来，楚若水轻轻一侧，往后退了一步道：“兄台有什么误会？”
　　小桑无暇答他，迅速侧身出拳，楚若水起脚挡住一拳，小桑顺势用右手抓住他的脚裸试图把他牵倒，楚若水来一招飞鱼转身，在空中侧身华丽地转了两圈，硬是把小桑的手甩开，稳稳落地，反倒是小桑被刚才强大的转身势力给甩开了一丈开外，扶着桌子好不容易站稳。又气又恼的他施展轻功欲从飞身击顶，楚若水悄然一笑暗自道：“跟我比轻功？哼！就让你见识见识吧！”他展开双手，直身轻轻跃起，左脚自然弯曲，小桑一惊，自己本想击他头顶，现在抬头惊然发现自己已是在他脚底下。楚若水轻轻用左脚一点他的脑门，借力飞身而过，一边落地一边转身，待落定地时候，已是对着小桑，小桑这次脑门被一踩，虽无大碍，却真被摔倒在地了。不过，他赶忙爬起来，恼羞成怒地欲再飞身攻击。
　　慕容玖看不下去了，喝道：“小桑，住手！”
　　随即笑着对楚若水拱手道：“在下慕容玖，阁下好功夫！”
　　楚若水夹指梳了梳胸前的头发笑道：“承让承让！在下楚若水。”
　　“刚才小桑多有得罪，还望兄台见谅，可能是他多有误会兄台偷走了我们的马。”
　　“都说是误会了，我有留名号，只是江湖救急借用一下。现在那马就在马厩之内，兄台可以随时去取，楚某完璧归赵。”
　　“不是啊，少二庄主，他不仅偷马，还冒认您名号！”小桑气急了。
　　楚若水一脸无辜的样子答道：“我何时冒认你家少二庄主的名号？欲加之罪！”
　　此时，钱掌柜的脸更黑了，欲言又止，好像楚若水真没有说自己是慕容玖，一开始就是自己一厢情愿地相信他就是慕容玖，唉！真是……他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慕容玖对着小桑叹了一口气道：“小桑，你刚刚受伤了，让钱掌柜陪你去敷些药。”
　　“可是，少二庄主，你……”
　　“快去！听到没有？“并侧身对着钱掌柜道：“有劳了，这里我来处理吧。”
　　钱掌柜巴不得快快走开，换上一副笑脸道：“那二少爷我们先走了。”随即拉着小桑走开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慕容玖和楚若水两个人，慕容玖瞟了一眼楚若水桌子上刚刚吃了一半的饭菜，因为刚刚的一场打斗都已经被毁了。于是道：“我与阁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要不一起用餐吧？”
　　“这个……”楚若水看看一桌狼藉的菜碟，想想还真有点肚子饿，但是没道理自己这样还蹭人家的饭菜，于是道：“不用了，之前楚某多有冒犯，希望慕容公子不要见谅。”
　　“大家一场误会，兄台不用放在心上。只是刚刚听说您借马是为了江湖救急，那现在是否还用？”
　　“这个……不妨直说，之前在茶馆因为要躲避仇人的纠缠，所以借用了下兄台的马，现在应该都不用了。多谢慕容兄。”
　　慕容玖笑笑拱手道：“楚兄不必客气。那在下现行告辞了，后会有期！保重！“
　　楚若水还礼道：“慕容公子后会有期，保重！”
　　楚若水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唉！看来又得走路了，什么时候才能到阴山啊？”
　　翌日早上，慕容玖和小桑正一人骑着一匹马离开客栈欲往南行进，突然看见前面一个背影，好似昨天见到的楚若水，跑向前去一看，原来真是他，于是勒住马道：“楚兄？又见面了！”
　　楚若水拭了拭额头上的汗道：“是啊，好巧啊。”
　　“楚兄这是去哪里呢？怎么不买一匹马呢？”
　　“不瞒慕容兄，在下实在是不够钱买。”楚若水有点尴尬道
　　慕容玖望了望他，抬头看了看早上就已经是炙热的太阳，说：“这样吧，我这里还有足够的银两，你先去买匹来用。”随即，从怀里掏出些银子。
　　“慕容兄，你……”楚若水一时间不知道如果是好：“我们素未蒙面，在下……”
　　“江湖救急嘛！“还没等楚若水说出个所以然来，慕容玖就笑着接道。
　　楚若水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居然套用他昨天说的话，唉！觉得自己真是很丢脸，当时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楚兄，你就收下吧，我会找南海尊者去要的。”
　　“那，那好吧！”楚若水接过银子：“对了，慕容兄是要去南方吗？”
　　“正是，在下奉家父之命，前往山阴办事，不知楚兄……?”
　　“那正好，楚某也要去阴山，若不嫌弃，我们不妨一同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楚若水有点欣喜的说道：“楚某到达山阴后便有银子还给慕容兄了。”
　　慕容玖笑笑道：“楚兄不必心急，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随即转过头对小桑说：“小桑，你去帮楚公子挑匹马来，速去速回。”
　　“少二庄主！”小桑真是搞不懂他这个主子，只好答应道：“是，小的去去就来。”
　　楚若水忙跑到小桑那边去，把银子塞给他说：“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小桑兄多多见谅。”
　　“我还能不见谅吗？”小桑说完策马而去了，剩下楚若水回身望向慕容玖，他已翻身下马，一袭银色的丝缎长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若水惊讶于他目前所知的慕容玖：富贵显赫的家世，俊朗不凡的外表，最难得的是拥有如此的古道热肠。他觉得眼前这位慕容玖简直就是太完美了。上天竟让他遇上如此完美的人，也算待他不薄了。
　　“楚兄？楚兄？”
　　“什么？”楚若水正沉思着，突然被慕容玖打断。
　　慕容玖笑着道：“楚兄刚刚在想什么呢？”这笑容在这炙热的当空下，对楚若水来说犹如一泓清泉，那么清澈透明，没有一丝的杂质，仿佛人间的三千烦恼都与他无干，有种孩子般的纯真无暇。
　　楚若水回道：“没什么，只是想自己能有幸结识慕容兄真是三生有幸。”
　　“楚兄抬举了，在下只不过江湖救急一下。”笑容里多了那么一点孩子气的顽皮。
　　楚若水讪讪道：“慕容兄就不要取笑在下了，真是让楚某无地自容！”
　　慕容玖轻轻抚着马鬃道：“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对了，楚兄之前说招仇人纠缠，是何原因啊？”
　　“这个，楚某人先前因为鲁莽开罪于他，哪知他没有慕容兄大方，对楚某那是一个穷追不舍啊，唉！”楚若水觉得现下应该转移下话题：“不知慕容兄知道此去山阴还有几天的路程。”
　　“如果赶得急的话，应该只需要三天的时间。”
　　“那……”若水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从他们背后紫田镇方向传来一整急促的马蹄声，他们循声望去，远处来了一队人马，大概有5、6个人，气势汹涌。待到他们跟前，几个人都勒住了马，领头的一个身着黑色布衣，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斜持一把青月大刀，对着慕容玖拱手道：“见过慕容少二庄主。”慕容玖拱手回道：“成帮主，您这是要赶往哪里呢？”
　　“在下有要是赶往阴山，现行告辞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成帮主，请！”
　　一堆人喝着马绝尘而去。
　　“看来，爹爹交代的事情不是一般的严重。连青龙帮的帮主都亲自出马。”慕容玖眉心轻蹙，暗自担心。
　　楚若水发觉慕容玖先前轻快的心情从脸上消失，于是问道：“怎么了？慕容兄似乎有什么心事？”
　　慕容玖望着远去的背影答道：“不知道楚兄有没有听说过关于‘般若镜台’的传说？”
　　“般若镜台？相传说得二者即可得天下的那两件神兵器吗？”楚若水问道
　　“是的，不瞒楚兄，此次前往山阴正是为此事。江湖上传说有人在那里发现了般若镜台的藏匿之处。”
　　“哦？”楚若水流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
　　这时，小桑一手牵着新马，一手策着缰绳停在他们跟前，道：“少二庄主，马买回来了。”随即把那匹新的黑马转交给了楚若水，楚若水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便轻身跃上马背，对慕容玖道：“慕容兄，我们启程吧。”
　　“好！”慕容玖也纵身跃上马背，一行三人朝着刚刚成帮主的方向，挥鞭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