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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那人亲自来解了衣衫,控了腹中江水,灌过一回丸药,再拉过一床棉被把江冉冉裹了,就放在床上。少时李慕容进来,看了看江冉冉面上有点血色,虽然还昏睡不醒,知道是救活了,心中欢喜。因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恩公高姓大名?”殷公子笑道:“小弟姓殷名小恩,专爱做这等小恩小惠之事,你也不必谢我。”李慕容见他也换了衣衫,姿容秀气,身材纤长,气宇不凡,又兼水性了得,不觉暗生羡慕。心想我也是人人称道的小孟尝,如何今日我这般落魄,他却这等潇洒?

      殷小恩微知其意,邀他步出船舱,二人就在这船头且饮且谈,颇为投机。李慕容就将前事说了一遍。殷小恩叹道:“原来兄台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豪杰,小弟不才,平生最好结交此辈。今日有幸,定要痛饮三百杯。”
      李慕容起身逊谢,又道:“如今这条性命,都是公子搭救的,只是适逢小难,身体不适,不敢多饮。如今天涯飘零,到也是合了我平身之志。敢问公子孤身一人,意欲何往?”
      殷小恩道:“我也是四海为家,没有方向。听说京畿繁华,常思一游,这便是去了了这个愿望。”
      李慕容喜道:“如此正好,我可与公子同往。”
      殷小恩回首船舱道:“那位小姐如何安置?”
      李慕容道:“她正是要投奔京城亲友。我想着救人需救彻,不如亲自送她上京城。与公子又可一同前往,这路上可不寂寞了。只是如此有累公子,小弟实在汗颜无地。”
      殷小恩微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不用客气,不如序齿称呼,彼此也好照应。”
      当下二人通了生辰八字,却是李慕容二十一岁为兄,殷小恩二十岁为弟,都是青春无敌正当时,才貌双全两不误的年纪。二人度江冉冉不过双十年华,概称为妹。就在这江上舟中,约为兄弟。一同进京,诸事顺利。

      江冉冉初中毕业那年暑假,去过一趟首都。因为是偷了老爸的几百块钱工资去的,回来后被当时还是老爸女友的杜阿姨痛批一顿后,留下了不好的回忆,所以连带对京城的五光十色也没了好感。当她清醒过来后,听李慕容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送她进京,不由大吃一惊。但转念一想,这年月,早已是秦时明月汉时关,一人不识屁相干。我在那里和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同?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孔雀东南飞,古今一般同。也罢,又不要我出路费,何乐而不为?况且江小姐本是京城人氏,目前虽然一无所知,好歹有个奔头。
      这样一想,先就愿意了。再看殷小恩人才不俗,谈吐风雅,与李慕容真是一时瑜亮,心想,这古代的帅哥比例也太高了吧。

      三人兄妹相称,在这仅可容膝的小船上相处愉快。江李二人相识在前,又共同经历过一番劫难,自然熟厚一点。二人打听到殷小恩也是秀才出身,只因父母双亡,弃了祖业,飘游在外,也无心功名,他因为也会几手武艺,有时与李慕容谈论一天,不知饥渴。江冉冉很是欣赏他的勇气,有时笑盈盈地在旁搭话,态度自然而亲昵,李慕容就隐然起了醋意。这李慕容虽然有侠义之风,为人却颇为迂腐,一心想着那殷小恩为江冉冉施救之时,不知亲密到了什么地步,这江冉冉又犯花痴,二人说不定没到京城,就要成其好事。到时见了江家亲眷,如何完璧归赵呢?不说他在暗中为江冉冉的名节捏一把汗,江殷二人却恽然不觉,谈天说地,不觉时光飞度。不到一月,眼见盛京在望。三人都喜形于色。

      江冉冉固然是第一次初见,兴奋莫名。李、殷二人也从未到过帝京,自然欢欣。他们在狭小船舱呆了月余,猛然看见帝京壮美的景色,整束的街面,踊跃的人群,开阔的视野,内心都十分震撼。江冉冉宛如进入历史迷宫,带着二十一世纪好奇的眼光来打量这古代的街景。是的,这时没有柏油马路,可光滑如镜的石板路也不差。是的,这时没有高楼大厦,可鳞次栉比的钟楼鼓楼一样高大。是的,街上没有飞驰的汽车、高铁,可叮叮当当的马鞍车、骆驼轿子一样如水如龙,更加上人们美丽的衣履,五彩的旗幡,各种颜色艳丽,品种繁多的商品,实在是泱泱大国,一团祥气。江冉冉脑子里已经找不着形容词了,只冒出“和谐”二字、。是的,在她眼里,如果没有男尊女卑,没有王权在上,这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个古典乐园。

      她正这样做着白日春梦,不觉三人随着摩肩接踵的人群,越走越远,渐渐溶入一条繁华热闹的大街。真是五步一景,十步一楼,人山人海,老少不同。忽然有人冲他们一招手,殷小恩指着自己鼻子道:“是找我么?”
      那说话之人中年微福,留着三绺长须,据着一张桌子,面前摆着八卦算命的摊子,也没有起身的表示,只摇着二根指头,再一指李慕容。
      李慕容当时感觉到了,指着自己说:“找我呀?有什么事?”
      江冉冉心头一乐,推着李慕容向卦摊走去,说:“去,听他说些什么?”
      三人就围着了那卦摊。
      那中年人斜睨一眼,指着李慕容道:“老弟,你要算算命才好。”
      李慕容道:“我命在我不在天,算什么命?”
      那算卦的道:“年青人怎么能轻视性命!你这两年有灾,不但有灾,而且灾还不小呢。不是我吓唬你,你若不算一算,不定还要吃官司,破大财,遭大难,这我从你脸上就看出来了。”
      李慕容心头一跳,说:“真是莫名其妙,胡说什么?”脚下却是不走了。
      算卦的又道:“看相不留情,留情不看相。你若有心看相,我就给你前前后后,算个明白。你若舍不得花钱,就请走人。”
      殷小恩插嘴道:“相金多少?我这里来出。”
      算卦的一笑:“先交相金十两。”
      江冉冉大叫一声:“我前两天路过你的卦摊,最贵也就一两。”
      那算卦的笑嘻嘻地说:“别人的相也许就一两,这位公子是贵相,不丢十两也要丢八两,别人的相可以不看,你这相不能不看。我看你天庭丰满,地阁方圆,三亭六府有吉兆,十二宫也佳,只是印堂晦暗,眉上有乱,那是正行着背运哩。但是几个月一过,或许你这个人还要大发。老弟,我先说上几句,你若认为对,就先交八两银子问问路?”
      殷小恩道:“八两就八两,你说吧。”
      李慕容道:“不许胡说。”

      就这样,三个人进京不到两个时辰,吃、喝、玩、乐,一通下来,就把殷小恩身上的钱财捋了个八九不离十。最后走得混身燥热,激起一月的腌臜,身上痒得不得了。江冉冉因为身量只比殷小恩矮那么一点,穿着殷小恩的衣裳扮作男子,三人便大摇大摆,一头扎进一家澡堂子。

      殷小恩和江冉冉各自要了个小间,并屏退了服侍的小厮。李慕容没那么讲究,想着自己也没出钱,就在大池子洗浴。就这样,把这一个月的尘洉洗了个干干净净。

      当江冉冉泡在香气缭绕的浴桶里,仰望屋顶,四肢百骸通达舒畅,这才想了想自身的处境。眼下身处帝都,却又没个落脚处。李慕容或许还能找着个江湖朋友投靠,看殷小恩言谈举止,也不像是个没有办法的人。反观自己,要投的这一门亲戚,到底在哪?
      她虽是穿越而来,心里却是一团浆糊。头脑里除了偶尔浮现些青山白水,鸡鸭猪狗,当真是一片空白。这江小姐的原身,莫非是个白痴?
      她这才想起丢在法海寺里的那两只小包袱,里面或许有点线索,可惜走时没有捎带上,这下子只得先想法子在京师生存下去,再慢慢寻访了。
      她穿好衣履,回到堂上,看见殷李二人也已穿戴整齐,正在等她。

      “眼看天色渐黑,我们是不是该找间客栈歇息了?”
      “我们刚来的路上,就有间好气派的栈房,我记得店名叫做悦来的,可以前往!”
      “我听说京师不同别处,住店的是要有路引的!”
      “这是自然。”
      殷小恩自袖中抽了一张黄纸,指给二人同看。上面写的是他的籍贯年貌,原来是凰州人士,与李慕容出身的蓝州府地相隔甚远。
      江冉冉大开眼界,原来这就是古版的身份证呀。除了有些繁杂的纹饰和一颗红印,貌似也没啥防伪能力。李慕容却是心头一跳,他知道本朝天下分九州,这凰州乃是后族居地,虽然不是说此地人人皆是皇后族裔,但大多数居民是与后族沾亲带故了。怪不得这殷小恩出手阔绰,莫非是个后族的贵小公子?他默想了一下当朝皇后,模糊记得姓周,其余妃嫔姓甚名谁,他一介草芥,哪里知道许多,因此也按住不问,只跟着殷小恩行事。

      三人来到客栈,李、江二人没有路引,只好充做是殷小恩的随从。三人要了三间上房,暂且安顿下来。
      所幸店里也不要担保,也不当即结算房钱。殷小恩虽然囊中所剩无几,却也泰然自若。李慕容平素不事生产,且视金钱犹如粪土,当下也一点不慌。江冉冉重生再世,这么奇怪的设定都接受了,也不怕再生点什么乱子,权且住下。

      吃了晚饭,睡到半夜,只觉小腹隐隐作痛,像是大姨妈要来的光景。江冉冉大概推算一下,在船上月余并无症状,如今已经是推迟了。这下尴尬了,除了马桶边上几张草纸,并没有什么可用之物。万万没想到,这是她来到新世界的第一道门槛。就像是《印度合伙人》的女角一样困在马桶上久久不能起身。
      好不容易挨到天擦亮,外面有些人声鸟叫。江冉冉顶着棉被坐在马桶上睡了半宿,她用几张草纸简单收拾了一下。开门拦住一个打水去的小二。

      “客官有何吩咐?”
      “店里可有女人?给我找个姑娘来。”
      “姑娘?”店小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用一种了然的口吻道:“当然有的,客官您这大早上的,有这么急吗?”鸡才打了第一道鸣而已。
      江冉冉向外一看,天井里薄薄有点亮光,帐房里间还点着烛火。也怪自己说话没注意,让人误会了。却在此时,隔壁门吱呀一声,一个女人端着一盆洗脸水往天井一泼,回身看见小二,便吩咐他准备早饭,说是今天要早起出门办事。
      江冉冉如获救星,向那隔壁女人招招手,那女子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打扮,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倒是不怕他。江冉冉怕她走了,赶紧上前附耳说了几句。那女人面带惊疑,再四打量她,江冉冉管不了这么多,直把她往房间里拖。

      店小二看得咋舌,却见那妇人也不呼救也不挣扎。大约这种跑江湖的女人店小二见得多了,也不便多管闲事,只问了声:“客人您的早饭还要吗?”
      江冉冉代答道:“要的要的,送我房里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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