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林小姐和汤姆同居的日子》Immortals

9、宠物情人

　　黛玉醒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太阳赖床一般藏在云朵里，偶尔微露个脸，触及凉飕飕的潮湿空气后又飞快地躲回去。

　　她的脑袋和外面的天气一样昏昏沉沉，四肢也提不上劲儿。她迷迷糊糊地看着枕边几根黑色猫毛，又把被子往身边拢了拢。

　　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又臭又长的噩梦，梦见汤姆因为不愿意绝育，变成怪人来吓唬她——绝育而已，自己倒比汤姆还紧张，竟然能急出这样的梦。

　　黛玉动动脚趾，脚边冰凉一片，她蜷起身子，把脚滑到还热乎的地方暖着。

　　体质虚寒的人，一到冬天便手脚冰凉，夜里难得睡安稳。而昨晚周身一直萦绕着融融暖意，她睡得很沉，大概正因如此才会做这样长的梦吧。

　　黛玉瞥了眼手机，“腾”的一下坐起来——已经八点多了，汤姆再吃不到早饭要闹人的。

　　睡袍大概放在客厅了，等会儿再找，汤姆吃饭要紧。

　　黛玉起身见沙发上没有睡袍，没怎么在意，打开门往厨房一溜小跑过去了。

　　餐桌主位上正坐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外国男人，披着她的睡袍。

　　红眼睛，高鼻梁，薄嘴唇，以及，半遮半露的紧实胸膛。云层里漏下的太阳光照在他身上，那象牙色的皮肤便泛起朦胧的金色光泽。

　　颇有些引||诱的味道。

　　见她出来，男人眼睛一亮，冲她笑了一下。

　　尽管对方试图传达友善的信号，黛玉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他身上难以遮掩的危险气息。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黛玉拍拍自己的脑袋——依然昏昏沉沉，运转涩滞。

　　哦——想起来了，猫咪绝育前是要禁食的，所以现在的起床做饭也还是在梦中。

　　怎么还在梦里？该醒了，不然汤姆要闹了。

　　黛玉没有理会餐桌前危险的诱惑，揉着眼转身回到床上，重新钻进被子里。

　　梦是可以被操纵的，只要闭上眼睛——放空——集中注意——然后，睁开眼睛。

　　枕头旁是几根黑色猫毛，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为八点二十分整。

　　男人非常自然地走来在床边坐下，对黛玉说道：“该起床了。”

　　语气温和，却仍然是上位者惯常使用的命令句式。

　　黛玉盯着出现在脸前的红眼睛，眨了眨眼，缓慢地将被子拉过头顶，完全盖住了自己。

　　里德尔被黛玉的一系列反应逗笑了。他俯身拉下被子，以免黛玉继续闷住自己，双臂撑在黛玉||身两侧，把她圈在自己面前的狭小空间里，用鼻子蹭了蹭她的侧脸，低声说道：“你还没准备早饭。”

　　皮肤的接触唤起深夜的回忆。男人不合身的睡袍本就是虚系一道，现在完全敞开了。即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当代前卫女性作家林黛玉，也不能做到完全波澜不惊。她藏在被子里的手因为紧张而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脸烫到快要把思绪烤熟。

　　原来真的不是梦啊！

　　两个人近距离对峙着，气氛暧昧又古怪。

　　如果此时有旁人看见，一定会误以为这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丈夫刚刚吻醒他贪睡的妻子。

　　“我饿了。”男人贴在她耳边说。

　　一句话打破僵局。

　　黛玉突然觉得这一场面似曾相识——恰如每个她没有按时做早饭的清晨。

　　汤姆会先在床边叫唤两声，如果得不到回应，就会跳到枕边低着脑袋蹭她，要是她还不起，接下来就该咬她的头发了。

　　那……

　　果不其然，男人勾起她的一缕头发，把玩片刻后含在了嘴里。

　　典型的汤姆行为。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判断结果已然突破黛玉的认知范围，又或许是她想快些摆脱这样荒诞的处境。一种奇怪的勇敢推搡着她直面危险。昨晚令她无比恐惧的种种“威胁”变得滑稽，方才那些危险和压迫感瞬间消失，就连赤||裸与过近距离所引发的害羞和紧张也暂时藏匿起来。

　　黛玉无奈地看着那双过分熟悉的红眼睛，伸手拿回那缕头发，又揉了揉男人瘦削的脸颊，语气中满是对汤姆一如既往地纵容：“好，好，我们去吃早饭。”

　　男人低头在黛玉鼻尖儿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

　　通常坐起来之后，汤姆会跳进她怀里，由她抱出去——

　　这么高大的人形是没法跳进她怀里了，想到这儿，黛玉的眼睛眯出一丝促狭的笑意，直接忽视了那个吻的可能含义。

　　汤姆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长臂一展，把刚坐起来的黛玉带进怀里。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小心眼又别扭。当然，后半句黛玉没有说出来。

　　猫精的本质还是只猫，而有谁能抵挡得了猫咪满怀信任的撒娇呢？

　　不管有多稀奇古怪，黛玉只把面前的男人当成人形猫咪。

　　她两手松松地环抱着汤姆，顺毛一般一下一下轻||抚他宽阔的后背，眼前恰好是他喉||结下方的浅淡疤痕。

　　人的意识总能在瞬间由此及彼，连接过去，达到将来，感性的诗人更是如此。

　　黛玉想起了他们初见的样子。

　　现在伤已经好了……

　　变成了人……

　　那汤姆……是不是……快要离开了？

　　黛玉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遇到她之前，猫精汤姆有自己的世界，必然是要走的……谁又能守谁一辈子呢？

　　里德尔原本正惬意地拥着黛玉，无比享受地任由她顺毛。结果黛玉手上动作停下了，转而用力抱紧他，仿佛只要一松手，二人就会永别一样。

　　温热的眼泪沾在他胸前的皮肤上，滑落时却带来丝丝凉意。

　　很久没有见到她哭了。

　　扪心自问，里德尔并不反感黛玉哭泣，甚至那双眼睛饱含泪水的模样儿也让他深深着迷。她的眼泪和她的笑一样，都能使他生出一种其它任何事物所无法比拟的珍视。

　　他明白黛玉的意思，用手指细细梳着她有些乱蓬蓬的长发，出声安慰道：“这里是我的……”

　　话在那个简单的词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卡住了。

　　“我的……家，我是这里的男主人，你说的，不准反悔。”也许是受到了黛玉情绪的感染，那个字不是那么难以出口。

　　“陪着你。答应的事情，伏地魔从不食言。”里德尔补充道。

　　太阳终于慢吞吞出来的时候，里德尔正裹着毛毯托着腮，在一旁笑盈盈地看黛玉给他准备早餐。

　　她似乎是误会了自己的身份，但他并不打算解释清楚。他甚至庆幸这趟开头不怎么愉快的旅程把他送来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羊皮卷说的不错，确实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