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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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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的某一日,烈日当空,格外炎热。
W市A大某报告厅里,人头攒动,座位都已被占满,还有不少人挤在座位的过道中。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满脸激动的女生,如果门口的保安能敬业地查一遍他们的学生证,就会发现其中至少一半以上的女生都是悄悄从外校混进来的“伪A大生”。
此时,有一身着骚粉T恤年轻男子拎着一个巨大的袋子,在人群中费力的挤着。
只见那骚粉鬼鬼祟祟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扇子,扇面上印有某英俊男子大头照和两个显赫大字“费谦”。
“是来看费教授的吧?”
他对着跟前一个满面红光的女子,压低了声问。
报告厅里的空调像是罢了工,闷得人汗涔涔的。
女子拎起衣角,扇了扇风,诧异地转头:
“啊……是。”
“那要扇子吗?限量的,先到先得。”
骚粉举着扇子,递到她眼前。
女子瞥到了扇面上到脸,咬了咬唇,羞涩地点了点头。
骚粉娴熟地将挂在脖子里的二维码递上,礼貌道:“好嘞,小姐姐,这儿这儿,支付宝微信都可以哦~”
小姐姐付完钱后,接过扇子摆弄了一阵,才惊觉刚刚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正准备再仔细地打量打量一下是谁,那人却转过了身————
留了一个剪着清爽黑色短发的后脑勺和半截白净的脖子在后,腰部以下的某个部位曲线格外漂亮,小姐姐感慨了一下这个翘度,脑中蹦出了四个字:“又纯又欲”。
此时距离报告会开始还有45分钟。
这位骚粉像个探测仪,灵敏地穿梭在人群中,不断搜寻着目标客户。
终于在离开场前5分钟时,向坐在第一排的一位女生,推销掉了最后一把扇子,骚粉收完钱正打算心满意足地走开,背后却传来一道严肃的中年女声:
“欸,同学?等等。”
骚粉一惊,顿住了脚步,微微颤颤地回头,此情此景,让他想起自己高中时期的晚自习,每每与同桌传纸条传得火热,转过头,总能看见年级主任站在窗外,于黑暗中“深情”凝视自己。
“老师……您说。”
未料,该名历史系大龄单身女教授一反往常在课上给同学布置5000字论文作业时的不近人情,展露出小女人的娇羞态,撩了撩头发,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了红,指了指邻座手里拿的扇子,道:“你那里还有这扇子吗?我有个朋友……”
骚粉听罢,松一口气,做出了一幅“我懂我懂的”的表情,从双肩包里拿出打样用的扇子,还快活地给对方打了个95折。
于是,当身着意大利进口西服,脚踩二万八定制皮鞋的费谦在一阵赞叹声中进入大礼堂时,就看到全场女生几乎人手一把印着大头照的扇子。
本以为这又是某教育机构借机分发自家宣传品的的结果。
可当他站到演讲台上,面无表情地戴上自己的金丝眼镜,向下轻轻一撇,高冷的脸上有了一丝崩裂——这粗制滥造的扇子上印着的大头竟然是自己!
他在心底冷哼一声,对着扇子评价:“排版丑陋,配色艳俗,审美奇差。“
此时缩在人群后方的骚粉男忽觉鼻腔一痒:“阿嚏——”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道:“今晚空调温度该调高点。”,
费谦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眼台下,发现了夹在人群中的那一抹骚粉以及他手中的巨大口袋。
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回过头对身旁的助手耳语了两句,便打开PPT,开始了今日的报告。
在费谦做报告的期间,台下女生人手一只手机,举得半天高,唯恐无法将费教授的帅气尽收于镜头中。
骚粉在一片如密林般竖起的胳膊中,只能模糊的看清台上人的轮廓,他依稀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眯起眼辨认了半晌,实在是记不清这号人物,便扯了扯身旁伸着脑袋,费力欣赏帅哥的同行女孩,示意她走了。
女孩跟在骚粉身后,一步三回头,对台上的人恋恋不舍。
二人挤出报告厅后,去了一家校外的奶茶店。
骚粉进门后,和里面的店员打了个招呼,便去后厨换了衣服。
过了几分钟,一小伙子拉了门帘出来,穿着干净白衬衣,系着一条咖色围裙,头戴一顶咖色帽子,皮肤白净,口罩上的眼睛大而透澈。
此清秀男生便是之前的骚粉男,姓萧名横,一改之前的骚气冲天,俨然一副夏日清爽少年的摸样。
之前与萧横同行的女生,此时抽空了力气似的,趴在离收银台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喊了一句:“哥~”
此女子是萧横的同母异父的妹妹——萧点,正在A城大一读金融学。
萧横看了一眼订单,拿起纸杯调配奶茶,听见妹妹的声音,抬眼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萧点眼巴巴地望着他:“我想喝树莓冰沙~”
萧横嗯了一声,做完了手边的订单后,给她做了一杯冰沙。
萧点抱着杯子,狠狠吸了一口,乐呵道:“帅哥配冰沙,此生足矣~”
萧横闻言,隐藏在口罩下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
萧点继续感慨:“衬衫加皮鞋,这该死的魅力。”
萧横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衬衫和脚上店里统一发的皮鞋,嘴角扬出了一个更明显的弧度,口罩都快装不下他的快乐,轻轻地颤抖起来,心道,这人眼光终于上了一个台阶,意识到她哥的帅气了。
尽管心中的喜悦如波涛翻滚,但他面上依旧稳如泰山,低头做着手上的工作。
静默三秒,又是一句叹息:“真不知此等帅哥将花落谁家~”
萧横的口罩颤抖地更加厉害了,在内心美了好一会,直到听见一声“咔嚓”相机声。
他假模假样地轻咳了一声,看了看正在低头划手机的萧点,正声道:”点点,干嘛呢?“
萧点没舍得将视线从手机屏里的帅照中拔出来:“我刷朋友圈呢~”
萧横抬起下巴朝她手里的手机努了努,暗示她:“你刚刚是不是拍了什么”
萧点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她和她哥对视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啊~我刚给视频截图呢,我舍友录了费教授的报告,每一帧都帅到无法用言语形容,哥,你看吗?”
没等人回应,就从椅子上跳下来,冲到收银台边,还特别积极地把手机举给他哥看。
丑人多作怪。
萧横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句话,而且——丑人竟是他自己。
脸色当即从白变红,红完泛黑,黑里又带了一丝丝绿,如同变换的七彩霓虹灯,十分精彩。
他翻了个白眼,对着自家吃里扒外的妹子没好气地翁声道:“帅什么帅,今晚没火锅吃了,自己回宿舍泡面去。”
这姓费的一看就是斯文败类,老男人!
于是整个下午,萧点都凄惨地缩在奶茶店的角落,心惊胆战地看着一向偏袒自己的哥哥挎着脸做了一下午的奶茶,不敢再多言,生怕下个月的零花钱也缩水。
当晚,A大旁某月租1500的出租屋内。
空间狭小到在床上伸个胳膊就能碰到餐桌腿。
萧横靠在床头,手里攥着一杯凉白开,冷静地回顾起这个月来。
他到现在还是觉得发生的事情太过玄学————
自己居然重生了!
他本来应该死在2028年的一个寒冷冬夜,死法有点难以启齿,凄惨程度堪比卖火柴的小女孩,也是被冻死的。
重生前的萧横过得又穷又窝囊。
在如今这个已经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新时代,萧横一个有手有脚的健康成年男子,竟然会过得那么穷,最后沦落到一个冻死街头的结局,萧横总结了一下原因———
遇人不淑。
萧横的上辈子欠了一屁股债,他妈留下来的,本来在23岁那年把他妈欠的债还清后,就该享受好日子。
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后来他谈了个男朋友,岑柏,给他送来了一个比他妈还夸张的“大手笔”。
他刚遇到岑柏时,也没想到他后来会欠那么多钱,如果不是追债人找上门来,他是绝不会相信自己死心塌地爱着的男友,拿着他的身份证网贷了那么多钱。
东窗事发后,岑柏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一堆债务和一张字条——“对不起”。
萧横上辈子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就做了快递员,拿着微薄的工资还要替别人还债,日子过得差,身子也跟着一起差。
那天的凌晨一点多,天上飘起了小雪,街道上寂静空荡,连只猫都看不见。
萧横送完最后一批快递,他翻遍手机也没找到能聊点心里话的朋友,独自去烧烤店点了一瓶二锅头和一盘盐水毛豆,喝着喝着人就晕乎起来。
到了两点多,烧烤店老板娘跟他说要打烊了,他才起身离开,他裹了裹身上穿了7年的破羽绒服,踉踉跄跄地出了烧烤店,迎面的刺骨寒风吹得他眼睛发红,雪花飘进了他的衣领,冻得他浑身打颤。
他有点想念家中的取暖器,就抄了一条没有路灯的近道,跌跌撞撞地走着,渐渐地酒精麻痹了他神经,他逐渐觉得乏力,困倦。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从脚底传来,只觉得温暖引诱着他,他靠着街边的一颗树坐下,将手贴到地面上感受那份暖意。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家中的被窝,低下脑袋贴到大腿上,意识逐渐流失。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想的是:“明天该买件暖和点的羽绒服了,这天气真他娘的冷。”
于是当萧横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窗外明媚火辣的大太阳和眼前正在摆弄电脑的萧点时,他真当自己是去了天堂。
但当他冷静观察了好几天后,他才弄明白自己是重生了。
还是重生到了25岁,这时的自己身上既没背债,也还没遇到岑柏那个人渣。
老天真是开眼!
接受了重生事实后,他潇洒地将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沐浴着阳光,感受着年轻健康的躯体,宛若新生。
“连老天都觉得我上辈子过得太窝囊和凄惨,让我要重新来过,这辈子定当痛改前非,不谈恋爱,好好挣钱,不说成为马爸爸一样的人物,但怎么也得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走向共同富裕的康庄大道。“
于是这一世的萧横爱财如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