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乙女》三有产品

14、【五条悟x我】青灯渡我

　　01

　　我结束了祓除特级咒灵的工作，转了转蝴蝶刀，甩干净刀刃的鲜血。

　　今天还没有联系五条悟，给他打个电话吧。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我摁断第五个没有接的电话，选择曲线救国，“喂，硝子吗，五条悟呢？”我只知道他被高层派去参加任务，但由于他们的刻意隐瞒，我并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不过，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事。

　　“五条悟啊，”硝子那边应该叼着什么东西，但我还是听清了她接下来的话，“他被封印了。”

　　啪嗒，手机掉在了地上。

　　硝子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依旧单调的景色。她早就知道你会是这副反应，但也没必要瞒着。天底下谁不知道这人是块啃不动的硬石头，你煞费苦心剖开她坚硬如铁的外壳，只能看见五条悟、五条悟和五条悟。她和这人认识得早，关于这件事，她再清楚不过。

　　小时候的一见钟情持续到了现在，该说是长情还是固执呢？

　　可事到如今，就是天照大神真来了也没法，告诉也无妨。

　　我的手还在颤抖，无暇顾及四周。咒力不受控制地外泄，吞噬所有的理智和清醒。他前天还说要给我一个大惊喜。

　　五条悟被封印了？

　　那我怎么办。

　　02

　　推掉了所有的行程，我快马加鞭赶向涉谷。那些思想保守的发霉面包又蠢又坏，他们居然真的做出了让一群咒术师候场、五条悟一人祓除全部咒灵的决定。我还以为这种事肯定不会发生了，五条悟不会再一次离开我。

　　伏门疆，我心里重复着，伏门疆。打破它就能救出五条悟，那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你怎么来了？”那里会议的高层惊讶地看着我这个打破屋顶的闯入者。一个个满脸横肉的凶恶表情，可他们越生气、越心虚，我越想大笑出声。是啊、没错，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少了个威胁，又怎么会感到哪怕一丝的愧疚呢。

　　“没有想到吗？”出乎意料，我不生气，只是笑着亮出了我的刀，“好了好了，别愣着不动了，快说吧，五条悟在哪？”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的样子可真有趣，不知道鲜血飞溅的时候会不会也有这么优美的颤抖呢？

　　“不说？”我装着打了个哈欠，蝴蝶刀在我手中上下翻动，闪过连续的金属残影，“你们想试试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对吧？你们真的觉得，我杀不了你们吗？”毫无疑问，他们现在心里肯定在后悔当初怎么没把我处理掉，留到现在成了祸患。

　　嗯哼，是因为五条悟呢。

　　我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实，甚至眼角都都笑出了眼泪。

　　终于，在我晃悠着把刀架在一人脖子上的时候，有人开口了：“在涩谷火车站！”“哦哦，然后呢？”我玩味地用刀挑起他的下巴，一排细密的血珠从伤口里渗出，圆润到具有美感。

　　“请、请放过我们！”

　　他抬起头的时候，我已经走远了。

　　03

　　很幸运，我有能力救他。

　　五条悟没告诉我的，我其实都知道，小时候的变故无法隐瞒。周边异样的目光时藏不住的，我对那些友善或不友善的眼睛异常敏感，只有五条悟不会。他只是平常地看着我，不会对我有过分的情绪流露。人们不知道，他们的议论或者同情都是冒犯。

　　我家的家传术式是咒术界公认的禁术，它也确实有成为禁术的资本。燃尽过去的强力术式，由于庞大的代价，它自然有强力的效果：将自己变成半死半生的状态，被观察之前，于世界不存在。危险在于，咒力不足的使用会被反噬，同时使用本身也有巨大的副作用，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我的父亲将母亲变成了诅咒，自己也因为反噬成为特级诅咒。没人知道施法者本人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术式效果。过程无法观测，结果匪夷所思，这就是禁术的由来。

　　它的名字和霸道不讲道理的结果不同，叫——青灯渡我。

　　我其实应该恨他的，他杀了我的父母；但他救了我。我发现我可能并不是那么爱我的父母，要不就是我太爱五条悟了。我把他写进我的人格，写进我所有可能的结局。

　　现在他被封印了。

　　“我要保护他。”

　　“为了他，我无所不能。”

　　我咬紧牙关提升速度，是我去为他披荆斩棘的时候了。

　　涉谷的车站到处都是咒灵，帐已经被破坏，咒术师们都在加紧疏散人群，能救一个是一个。我匆忙地和一位受伤的女性窗问了声好。“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这边的战局不容乐观。”我只是点点头，不愿再花费哪怕一秒的时间去悼念亡者，毕竟等会我可能就要变成亡者了。

　　“你站住！”忘了，这里是硝子的暂时办公场所。我转头，看向她拉住我的那只手。她的表情有些许动容，似乎不忍我上去送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你真得要去吗？”“嗯。”幼时突如其来的念头成了唯一的未来，那时起我便发誓爱他。

　　“如果你回不来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轻轻地拂去了她不再用力的手。他可以没有我，我不能失去他。我无法想象他不存在的未来。我只有一个信念：爱他。“我只要他。”成为咒术师、求人、压抑我体内不屈的恶意，都只是因为他。我真的在乎那些丑恶的人类吗？只是因为他想，因为他在乎。

　　我不曾后悔，没有人有资格怜悯他人不求回报的追求。我追随他的一切，追逐他，直至与他相近、直至与他相遇。

　　她没有办法继续坚持，只能叹了口气，把目前的情况向我全盘托出，末了，加一句：“保重。”我点点头，再次奔向无法挽回的明天。

　　04

　　地下车站的打斗异常激烈，我按着硝子给的路线，一路上已经杀了三只一级咒灵。往前，往左，往右。我尽量在不打扰其他咒术师的同时以几乎直线的方向前进，然后看见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重逢的男人——夏油杰。

　　或者，这不是他。

　　我淡定地平复呼吸，冲他咧开一个有些渗人的、疯狂的笑：“我们又见面了。”“是啊，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他假惺惺地回复我，“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送你个全尸吧？”

　　刚刚好。

　　他露出了一点点伏门疆的影子，我能感受到，五条悟就在里面。

　　“真是太好了，”我继续笑着，“你认为我还是那个我，真是太好了。”他的表情凝固在涉谷晚上十点，我脱下腕表，丢在地上。

　　“青灯渡我。”

　　将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将一切可能变成不可能。只有使用者才会知道的术式过程，他当然不清楚。概率的世界里没有绝对，只是想恶魔索取的同时，也要付出代价。咒力可以保护自身，让概率更偏向人类而非诅咒，但目前还没有人能从中保全，没有攻略，没有捷径，只有无穷无尽的不确定和危险。

　　当年我的父亲想从死神那里夺回他的妻子，他失败了。历史上几乎没有人成功过，只有拥有绝对的咒力与强大，才能把无限接近零的概率转变为“1”。

　　我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抓住五条悟逃脱的概率，把它改成“1”。但我本不应涉险，没了五条悟，高层仍想置我于死地，因为我的关系和不稳定的情绪，之前能从他们身上逼问出情报不过是先发制人。

　　在各路势力周旋在更有可能保全自己，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生存之道。我清楚自己没有和五条悟并肩的实力，高专时期的“我们”已经分崩离析，只剩下五条悟走出来了，我永远在与我的过去厮杀。

　　幸好他是我的灯塔，我第一眼就愿意溺亡在他的眸中了。

　　在我做出选择的那一瞬我才意识到，原来爱比恨重要。

　　青白色的燃灯吞噬我最后一抹意识之前，我想起了过去。

　　咒术高专的传统京都东京交流会，当年的最终战项目很奇怪，是术式表演。中场休息时间，我被那帮神神秘秘一看就不安好心的青春男女拉倒一边八卦：“哎哎，你是不是喜欢五条悟啊？”我的表情木讷，几乎是沉默完了他们一长串的问答，最后才启唇：“他是我的太阳。”

　　他们先是愣住了，然后用一种鄙夷的口吻笑着谈些什么，作鸟兽散。只有知情人硝子摇着头加了一句：“你追了那么久，不累吗？”好像所有人都问过这个问题。迟疑片刻，我的反应模糊不清。可能是累的，但累不累不重要。

　　五条悟在不远处冲我挥手：“明子，太慢了啦，咱们可是要压轴登场的哦！不像没力气的硝子！”我忽略了后一句和硝子的抱怨。

　　“下次再说吧。”我挥挥手，小步跟上等了我好一会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五条悟。

　　术式进行完毕。

　　05

　　我醒时身处一处破庙，四周都是散架的蜘蛛网，零零散散分布在角落。屋外不时有雷鸣惊人，我丝毫不怕，接着片刻的闪光辨认着周围的摆件：一个硕大的佛头高高地悬浮在庙堂之上，低眉垂目倒有些邪气；和他一同悬挂的还有不计其数的白骨头颅，风吹还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竟格外清脆悦耳。

　　“你，为何来此？”

　　我大概能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索性盘腿坐了下来，毫不犹豫。他声音低沉，分明是诱导的口吻。

　　“为了救五条悟。”

　　“为此粉身碎骨，你不后悔吗？”不，关于他的选择，我从不后悔。

　　“哪怕他不曾回头？”太阳理应高高在上。

　　我向往他，所以我开始奔跑；但这是我的选择，与他无关。太阳只出现在白昼，我却拥有独属于自己的黑夜。

　　他不是我一人的太阳。

　　我越看这个头越觉得像自己的。窗外的雷声也应着他的声音，心底竟然真的生出几分顺从的意味。我不曾犹豫，摸起身边的尖锐石头便刺了下去，疼痛使我清醒。

　　但它的下一个问题，却让我陷入迷惘。

　　“这份单向的爱没有回复呢。”我大大方方地扬起脖子，不似表面那般坚定：“是啊。”

　　可他是五条悟。谁让，他是五条悟呢。

　　五条悟。

　　我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比任何咒语更能给予我力量。庙宇周围尽是牢不可破的禁锢，我恶狠狠地望向他的眼睛，似乎这么做真的能不让我动摇。那又怎样。

　　我还有目标，不能在这里停下。

　　佛头叹了口气，脸上的血肉渐渐变回沙土，洋洋洒洒落了一地。雨也渐渐停了，我在漏水的破庙里寻找坚定。

　　他说的，其实有道理。一直以来我都不愿面对事实，五条悟确实不爱我，神爱世人。我想占有神的爱，可不论我有没有这么做，神是不会屈尊给予他的信徒以爱之吻的。

　　我只能匍匐在他的脚底虔诚地双掌合一，祈求他给予我哪怕只有一点的目光。

　　五条悟，你能看我一眼吗？

　　只要你看我一眼，我就能拥有继续逐光的一腔孤勇。

　　可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盖过叮咚作响的头骨，大到听不见雨水的落地，大到一片一片的闪光也消失不见只剩回响。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过这破旧的庙堂，大过这不曾到来的日出，大过本该皎洁无瑕的月亮。

　　大到我的世界只剩下他的声音——我的声音在一次又一次重复：

　　“你不累吗？”

　　不累？

　　怎么会不累。

　　五条悟他走得太快，我必须时刻奔跑才能保证停在原地，却依旧只能仰望渐远的太阳。太阳不属于我，我当然知道，可逐光是人的本性，我无法违背自然的人性。

　　我真的不求回报吗？再痛再难也不会哭，只是因为五条悟可能在等我。

　　万一他真的在等我。

　　可我永远追不上他啊，他离我好远，太远了，甚至不能用光年来度量。

　　身体里渐渐充盈着咒力，我才知道五条悟是对的。他的话此刻在我耳边单曲循环“我个人认为，爱是最扭曲的诅咒”“明子这么弱，别当咒术师啦”。

　　原来，爱也是咒力来源。

　　“放手吧。”

　　放下沉溺的疯狂的炽热的爱意。

　　重新开始。

　　我努力在其中找回我的意识，可惜无济于事，青涩的火焰困住我，他们只是燃烧，可我已经没有穿过他们的勇气了。

　　至少我找到了变成“1”的概率，五条悟能出去了。

　　“再见了，五条悟。”他不爱我，再怎么努力也不行的吧？

　　比浓墨更黑的月亮将我团团围住，一点一点吞噬我逐渐沦陷的思想。

　　放弃他，我只是他的束缚、他的牢笼、被他情绪操控的傀儡。爱只会让我鄙陋、让我龌龊、让我退缩，只有这些才是真正的爱。

　　请夺去我此生见过全部的太阳。

　　世界陷入沉默之前，我用余光再次瞥了一眼那些月亮。

　　……什么嘛，只是砂砾啊。

　　一只手向我伸来。

　　世界迎来黎明。

　　06

　　“计划被打破了，五条老师，接下来怎么办？”

　　“你先处理那边的烂摊子，我去和高层周旋。还有，她的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硝子老师说，醒来的希望不大，而且可能会突变成诅咒。”

　　“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五条悟挂了电话。他第一次有了焦头烂额的感觉，别离他太远啊，明子。

　　07

　　“她醒了，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硝子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嫩绿，过于繁盛的枝丫遮住了绝大多数阳光，温度碎片似的散落一地，无人问津的高楼萌芽又消散。她伸手，拂去闯入屋内的几片枯叶，常绿阔叶林总在春天长出新芽、落完老叶。

　　“她唯独不记得你了。”

　　轻到被风吹跑的话语落在他耳底却格外清晰，他发现自己出乎意料地平静。一拍脑门，脚步不停，他正好要去探望病人。

　　“嗯，我知道了，醒了就行。”电话被匆匆挂断，硝子耸耸肩。这两个人可真没缘分，一个前脚说等不住要找人家直接告白，后脚就被封印；另一个前脚刚出完任务、快结束了长达二十七年的单恋生活，后脚七折腾八折腾给自己整了个昏迷三月外加失忆的超级大礼包。

　　不过，幸好人都还在。

　　她快步走向病房，拍手驱散七嘴八舌凑成一团嘘寒问暖的人群：“我们的男主角要到了，别碍着人家相会啊。”

　　我睁大眼睛看着硝子。什么男主角？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硝子本来想走，看见我呆愣的眼神，关门前又补了一句：“你不知道的那些，让那位亲自说吧，我还有事。”她才不想处理你们那些陈年旧事。

　　08

　　“你好？”我看着推门而入的白发男子，扬起嘴角。

　　有点眼熟，可能之前在哪见过吗？

　　他快步走来，我莫名有点心虚，但仍保持我的笑容：“嗯，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确实能感受到他夹杂愤怒的复杂情绪，从他的步频、呼吸、气场、咒力流动，我心里仿佛有一套自然的评判标准，专为他准备。尽管这种情绪我很陌生。

　　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吗？

　　如果真是，我对他一见钟情。

　　他拉下眼罩，一双蓝眸似最高最远的天空。我们一时都没有动作，空气中的沉默总有些尴尬的味道。这个人怎么回事，咋咋呼呼地来，什么也不说就盯着人看，还什么也没带，都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那个，没什么是的话可以叫硝子帮我送一下饭吗？”我满脸堆笑，没有午饭吃对病人来说简直是酷刑啊。

　　不过他的眼睛也太好看了，无法抑制愈加剧烈的心跳，明媚光亮照着尚湿润的微风与长发，窗外阳光与白云恰如其分。

　　气氛其实挺好的。

　　“那个等会儿，”他突然动了，伸手捏住我的脸一顿揉搓，“记住了笨蛋，我叫五条悟。” “唔，唔！”他力气很大，我两颊的肉被他一只手挤到一起，很痛。

　　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看我费力挣扎的样子总算面色缓和了些，好一会儿才放开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无奈地捂住自己的脸，已经有些肿了。他怎么看起来更生气了，我好像才是受害者吧？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背挺得笔直。莫名觉得庄重，我不安地离开靠背，也坐直了。两个人跟小学生样的。

　　“哎，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可能因为他背对阳光，我睁不开眼，也下意识想逃走。好像这个场景，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世界天翻地覆，沧海桑田高楼起；久到诸神陨落，万古不长青；久到春日不再，未来无期；久到我已经在梦境中与他度过一生，把那些错过的烟火大会、夏夜试胆、海边度假、天台告白和所有心动的美好全部补齐。

　　“不答应就杀了你哦。”

　　泪不知怎地，已经流到正上扬的嘴角。

　　“看来我无法拒绝呢。”

　　“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