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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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不渝知道今天他回不了宿舍，他得回家去才行。
风是有点大，等公交的时候车站里的人都显得有些沉默，没人刷手机没人交谈，他更不会例外：他本就不活泼，身体又不太好。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这趟公交总是不来，潘不渝轻咳几声，只好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随后去了一旁等车。
老高来得很快，赶紧招呼他上车：“哎呀你这孩子，先去便利店里等我嘛，你站风里头可怎么行？”
“没事，今天就风大些，不算很冷，我也没等多久。”车里暖气很足，潘不渝整个身体放松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今天看书时间有点久，眼睛多少发涩。
“高叔，还记得陆然吗？她现在跟我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
“陆然？啊，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当时送生日礼物给你送了一沓书的姑娘，对吧？你当时还笑，说把这些书名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就是‘祝捕鱼生日快乐’，说这个姐姐很有意思。”老高回忆起来竟还能想起不少细节，毕竟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你们又见面，她没再记错你名字吧？要是还记错可太不应该喽。”
听到这话，潘不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睁开眼，看向车窗外流动的夜景，喃喃自语道：“虽然是不太应该，不过这可是陆然，多会糊弄人啊。”
这事儿要怎么开始说呢？这事儿没法说。不过幸好，被时光见证过的故事尚可回忆。
一般都说初遇是一切故事的开端，那就应该是从……他的十三岁、她的十六岁那年说起。
潘不渝刚进入初中部、陆然刚升入高中部的那年，学校想利用假期时间翻修一栋楼，就是陆然所在的教学楼。但却因为出现了交涉问题，导致工程必须要延期一个月左右，整个高一年级和几个艺术班便都临时搬去初中部的教室上课，学校领导只能先暂时这样安排。
高一的班级被分散到不同的初中部教学楼，苦了一群上课的老师不得不来回奔波。在这场变动中添加一点巧合的元素，陆然的班级刚好被安排在了潘不渝班级的隔壁，美其名曰：实验班就要和实验班放在一起。
那时候，潘不渝的班级，也就是初一一班的教学话术几乎都围绕着隔壁的高一一班展开。像“现在是实验班不代表以后也在实验班”这种，早已屡见不鲜。陆然自认运气好，初中的时候没在实验班，结果却考进了高中的实验班，虽然成绩吊车尾，吊的却是跑车的车尾她也很满意了。
“人哪能事事顺心呢，有那么一两件顺心事，够我高兴好久了。”陆然如是和同桌介绍自己的人生态度，没耽误自己看新到手的小说。
“可是陆然，既然你都进了实验班了，那就继续努力啊。”刘桐摊开一本习题在陆然面前，“少看点这个多做点这个，顺心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
陆然“嗯”了一声，五指握拳当作话筒：“我亲爱的桐桐，你愿意督促我真的对我太好了。这本很薄的，我看完这一章就做，放心。”
“那好吧，可下节课要抽查背诵的，你早自习也没背一直在看，万一抽到你咋办？”
“那我只好赌一个抽不到我啦。根据我的观察，老师一开始不认人，都是按成绩表从前往后，那可轮不到我。”
结果告诉我们，在抽查背诵的时候，从后往前几率更大。陆然在成绩倒数的基础上“一个字也蹦不出来”，被严厉的语文老师请出去罚站背。一个阳光明媚晴朗美好的上午，陆然在走廊上快速看完了这本小说后，开始背课文。
潘不渝从办公室抱着一摞习题册出来，就看见正靠在墙上背课文的陆然，他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班级牌，确认了罚站的人确实来自高一实验班。他一向有礼貌，此刻突然有点局促到底要不要向学姐问好，不过按照人际交往潜规则，此时他还是默默走过去比较好。
陆然当然也看见了他，瞄一眼校服和那张略显稚气的脸就知道，他是隔壁初一实验班的。
两人对视了一两秒，陆然率先移开目光低下脑袋看课本。
场面是有点尴尬，但不管怎么说这其实这也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小到比不上她对刘桐说“你看外面有两只鸟在吵架”。只是站在班牌下，突如其来的班级荣誉感让陆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给班级抹黑的意思。不过也没办法，她只能在心底叹口气，继续背课文只等他赶快走过去……
好死不死的，结果这时候自己怀里的小说掉出来了！
不过万幸，这本不是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言情小说。她赶紧弯腰去捡，潘不渝就在她捡书的时候走了过去回了班上。拍了拍书上的灰尘，陆然听见不远处对方打了声“报告”然后进教室了。
陆然继续背课文。
下了课，语文老师就在门口检查了她的背诵，当着许多看热闹同学的面，陆然磕磕绊绊背完可算有惊无险回了座位。
“请问陆同学，从这件事中你学会了什么道理？”刘桐乐得明显，小手握成拳采访道。
陆然真是没脾气了，站了一节课腿都发酸，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摇了摇右手食指说：“人真的千万不要随便立Flag，感谢刘记者采访。”
话音刚落，陆然一下子就趴在桌子上，她目光发直，透过窗户看向走廊外的天空喃喃道：“刘桐，现在初一的孩子已经这么有气质了吗？我刚刚碰到一个，隔壁的，是个好苗子。”
刘桐正做着习题，头都没抬说道：“才初一你就能看出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慧眼？”
陆然猛地直起身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一眼，就能看出他身形挺拔不驼背，双目透亮似星辰，这还不是好底子？”
“我说，你这都把人家夸成花儿了。不过罚站还能有看小帅哥的待遇，也是不亏。”刘桐终于舍得停笔，继续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一代更比一代强，前浪死在沙滩上，这话你没听过？”
不再闲聊，刘桐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继续做题，说是一秒就进入了状态都不为过。
“哎，我就跟你分享一下新奇事儿，咱不用这么有紧张感，下次再遇上指给你看看？”
刘桐的嘴角没忍住上扬起来，暂停的手势改成了“OK”。
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一个星期，陆然也逐渐适应了高中的学习节奏，代价是每晚都要熬夜到很晚去赶进度。所以第一个周五来临的时候，下课铃一响，陆然就冲出教室去了久违的书店。虽然已经被各种教辅资料侵占了空间，但这家小书店陆然关顾次数太多，有感情了。这个时间点人很多，家长带着放假的孩子前来购买各种学习书，陆然艰难穿梭在人群中，拿到自己想要的书就立刻付钱离开了。
最近刚搬新家没两天，陆然在公交车上歪头看书也没觉出来哪里不对，到了地方才知道自己坐错了。还能怎么办，只好再坐回去，来回多折腾了一个小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天都黑了，城市的大小灯光已然亮起。
“我相信，我将很难再犯同样的错误，这够深刻的了。”她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但新的失误好像已经诞生了……你的学生卡刚刚掉了，给你。”
陆然猛地回头看见一张眼熟的脸，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学生卡，一看，确实是自己的，她哑然失笑了：“谢谢。”
还是上午那身校服，还是那样的身姿，陆然很快就回忆起来他是谁。是有点挫败，不过还好，这次不是给班级抹黑而是给自己，小事儿。
潘不渝倒是礼貌，微笑着说道：“不客气，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学姐。”
陆然尬笑:“是啊，巧了。你也在这个小区住？”
潘不渝回答道：“嗯，看学姐你还背着书包，大概还不知道叔叔阿姨今晚的聚餐安排吧？”
什么聚餐，我爸妈？陆然聚起眉头等他解释。
“算是家庭聚餐，我们的父母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今晚是给学姐家庆祝乔迁之喜的。”
话毕，潘不渝发觉到面前的陆然嘴巴和瞳孔正在一起慢慢张大，错愕和疑惑的表情交织在一起，目光却还始终在自己身上打量，不过很快就被她自己收住，恢复了原样。潘不渝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不过却轮到他疑惑了：这件事有这么惊讶吗？
“走吧，我想了想你应该不是骗子，不然刚刚就该趁我发傻的时候把我拐走了。”
潘不渝哭笑不得：“学姐你这是幽默的表达吗，还是实话实说？我有点分不出来。”
陆然“呃”了一声，眼珠子提溜转，她挠了挠太阳穴的头发说：“幽默，是幽默。”
回家的路上，陆然状似无意间提起一般说道：“上午走廊上看见我罚站的事，就不用再提及了，留点面子给我吧。”
潘不渝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笑着问陆然：“学姐，你那本书是什么名字？掉下来的时候我扫了一眼封面，很好看，内容估计也不错吧？”
陆然一下子精神起来：“是本小说，名字是《台灯》。这本还挺新奇的呢，拟人的写法，从一个台灯的视角写一个小说家的故事，还挺好看的。”
一派子介绍完了陆然才感觉不太对，怎么话题成了推荐小说了？
“学姐你是不是已经看完了，那我能借来看看吗？”
多么幼态和人畜无害的一张脸！陆然当然没拒绝，她从书包里拿出来：“给你。”
他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接着又说：“那我收了学姐的贿赂，该闭嘴的事情自然就严严实实闭嘴了。”
陆然眨眨眼，迟缓地点了点头。
一进家门，李女士就迎上来一脸要骂人的表情，结果瞟见了陆然身后的潘不渝，语气一下子就柔和了：“你怎么才回来？不渝，快进来，我说不让你去大门口接她你偏去，去了这么久，冷不冷？”
原来这家伙是去迎自己回来的啊？陆然摸了摸鼻子，转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然然，这是我和你爸的同事，也是我们的好朋友，今天过来庆祝咱们搬家来的，顺便给你和不渝一起庆祝新学期开学。给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陆然早有预备，赶紧鞠了个躬：“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陆然，谢谢你们来做客。”
潘文天爽朗地笑了：“孩子有礼貌，长得也漂亮，随你们夫妻俩！然然呀，我们家也住这儿，这是潘不渝，今年刚上初一，你们一个学校的，以后可以多多交流。”
一个高一，一个初一，有什么好交流的。
这当然只能是陆然心里话，她装乖巧的本事一流，话说出来就是：“没问题的，叔叔。”
这顿饭吃得愉快，末了徐雯亦——也就是潘不渝的母亲，还邀请陆然去参加潘不渝月底的生日聚会。陆然心中叫苦：搞什么，现在初中生过生日不都是和好朋友去外面聚餐的吗，怎么还在家里，再说了我跟您儿子也没那么熟啊？
陆然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徐阿姨，谢谢您的邀请，我就不去了……”
“然然，阿姨很喜欢你，潘不渝他朋友不多，聚餐人多才热闹嘛，你就过来玩玩吃顿饭。”
温柔的徐雯亦阿姨都开口了，而且陆然还感受到自己的亲妈在拧自己大腿……
陆然不愿抛弃周六的美好，再说了寿星本人还不一定愿意她去凑热闹呢。正打算再次拒绝的时候，她瞥见坐在对面的潘不渝正用他清澈湿漉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然然姐，我的生日聚会，盼望你来。”
……陆然的身体不知怎的一下子软下来。不管潘不渝是不是在撒娇，她都放弃了继续抵抗，点点头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