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Part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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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7
早上六点醒来的时候，妹妹心脏怦怦地敲击着，还没站起来就到处找笔，还大声嚷嚷：“什么？什么！”
妹妹醒来时就这副德性。她想家里的人睡觉的时候说不定也都这么……烦躁不安。去年圣诞节在母亲家，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妹妹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想喝口水——没曾想到母亲穿着睡衣在读法庭报告，而丹尼尔则在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恒生指数，一边大口喝着赞诺安饮料（一种抗焦虑的饮料）。
妹妹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庞。就是这张脸。不停地工作，不停地学习，不停地熬夜……今天都显露出来了。
合伙人。一定要做合伙人。
噢，上帝啊。停下来吧。别想这事了。妹妹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该死。牛奶没了。
咖啡也没了。
“我一定要找家外送食品的公司。还要找个送奶工。”妹妹拿起圆珠笔，在必做清单的底下潦草地写下：
47.外送食品/牛奶工
妹妹的必做清单写在钉在墙上的一张纸上，这可以有效地提醒她想要做的事。事实上，字迹现在都有点泛黄了——纸头上端的墨水已经变得很淡，字几乎都看不出来了。不过这是一种管理自己好方法。
她想，确实应该删掉一些以前写的事项了。她是说，最早的事项还是自己刚搬进这儿的时候写的，都有四年了。到现在为止，她想必已经完成其中的一些事情了吧。妹妹拿起笔，眯起眼睛看最先写的已经褪色的事项。
1.找牛奶工？
2.找食品外送——搞定？
3.怎么打开烤箱？
哦。好吧。
那么，妹妹真的去把所有这些要求外送的事全部搞定。周末的时候做。她还要开始学怎么用烤箱。她要读一下使用手册和所有的说明文字。
妹妹迅速地扫了一眼稍后的一些事项，大概是三年前写的。
16.找牛奶工？
17.学点爱好？
18.让朋友过来？？
问题是，她的意思是，学点爱好和让朋友过来都要等到工作不太忙的时候才行。
妹妹往下看更晚的事项——也许是一年前写的吧——墨水还是蓝色的。
41.去度假？
42.举办完颜？
43.找牛奶工？？
妹妹盯着这张清单，有点沮丧。清单上的事项她怎么会一样都没完成呢？妹妹懊恼地把笔一扔，打开水壶，强忍着没把清单撕个稀巴烂。
水已经煮开了，她给自己泡了一杯草药茶，这是一个客户送的。她伸手到果盘里那苹果——却发现所有苹果都发霉了。她不寒而栗，于是把它们一股脑儿全扔进垃圾桶，接着从纸袋里拿出雀巢麦片咬了几口。
事实是，妹妹对清单根本就不在意。她只在意一件事。
临出门的时候妹妹特别留意了一下隔壁古志房间的动静，结果好几分钟都没有声音，妹妹安心地出门了。
妹妹来到事务所，决定不把今天看成什么特殊日子，只要低头做自己的工作就好。但当她乘坐电梯的时候，有三个人低声说着“祝你好运”，她走在走廊里时，有个税收业务部门的家伙意味深长地抓着她的肩膀。
“祝你撞大运，妹妹。”
妹妹惊恐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妹妹匆匆忙忙赶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透过玻璃隔板她能看见有人在走廊上谈话，还朝自己这边张望。
“今天真的不该来。我应该假装自己刚生了一场生命垂危的大病……”妹妹打开古志给她的文件夹，找到要做的地方，开始读起文件，这是份五年期股份转让的条款书。
“妹妹？”
妹妹抬起头。任沛站在门边，端着两杯咖啡。他把一杯咖啡放在妹妹的桌上。
“嗨！我也觉得装病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他看上去像昨天晚上什么事都不记得，穿着还是像往常那样花俏，今天配了一条深蓝色的领带，感觉很不错。
“你怎么样？”他说。
“很好。”妹妹说着，不慌不忙地翻过一页，“我很好，还算……正常。我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大惊小怪的。”
任沛乐呵呵的神情让妹妹有点狼狈。她很快翻到另一页一表自己的看法——但不知怎么搞的，她把整个文件夹都撞到地板上。
感谢上帝，文件还好被夹子夹住了。
妹妹脸色通红地把所有文件都塞回到文件夹里去，喝了口咖啡。
“嗯。”任沛严肃地点了点头，“那好，你没觉得神经紧张，坐立不安，那就好。”
“对啊，”妹妹说道，没有上钩，“这样不更好吗？”
他端起咖啡杯，“过会儿见。”似乎在向她祝贺，然后走了出去。妹妹看了看表。
八点五十三分。合伙人的决议会七分钟后开始。她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承受这个决定。
妹妹刚想拿起电话跟路远说说情况，看见古志倚在门框上，他一如既往地用灰色眼珠看住妹妹。
“妹妹，我想你下次要更早一点起床，今天出门太晚了。”
妹妹窘迫地看着他，把电话放下，“噢，那个，当然。明天会早一点的。”
“我希望昨天给你的文件，中午过后能够搞定。”他托了托眼镜。
妹妹端坐在桌子前，想要从桌上找出古志昨天新给她的文件夹，“那个当然。很快就能好了。”
“还有，祝你好运。妹妹。”然后古志转身也走了。
对了。他也要去参加合伙人的决议会。
妹妹就这样度过了一上午，把古志给她的文件夹看完，着手写报告。当写到第三段的时候，任沛又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前。
“嗨，”妹妹头也没抬地说道，“我很好，怎么样？我至今还什么都没听到。”
任沛没有回答。
最后妹妹还是抬起头。他就站在她办公桌前，垂头看着自己，表情很怪异，似乎怜爱、自豪和兴奋都糅合在他这张一本正经的脸上。
“我一度认为，我将是周彤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之中最具传奇的。并且也那么一直认为A城将永远没人能打破这个记录……我不该告诉你的……”他低声说道，接着便凑过来，“你成功了，妹妹，你是合伙人了。一小时后你就会听到正式宣布。年仅廿六，你打破了我的记录……”他一阵意犹未尽的腔调。
一刹时，妹妹都没法呼吸了。
“你就当没从我这儿得到消息，好吗？”任沛微笑着，阳光从妹妹背后落地玻璃打在他们身上，一种前所未有畅快的感觉，“中午一起到对面六本木吃饭吧。”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
任沛把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干得好。”
“谢谢……”妹妹控制着自己。
“我过会儿来看你。正式向你祝贺。”他转身大踏步地走开，留下妹妹视而不见地凝视着电脑。
我成了合伙人了！妹妹在心中大喊。
噢，我的上帝。噢，我的上帝。噢，我的上帝！
她真想跳起来，大叫一声“耶！”她该怎么度过这一个小时呢？她怎么能够平静地坐在这儿呢？她不可能集中心思写古志的报告了。反正中午回来交就行。
妹妹把文件夹从自己面前猛地推开——纸张哗地全掉到另一边的地板上。当她捡纸张的时候，才重新打量起堆得乱七八糟的纸张和文件夹，还有电脑旁一堆摇摇欲坠的书本。
她想：古志是对的。
是有点不太雅观。这不像是合伙人的桌面。也许那条规定真应该重新实施起来。
突然之间，妹妹觉得连古志也变得可爱。
她会整理干净的。这是打发时间最佳方法。
12:06-1:06:整理办公室
他们的电脑考勤卡就连这条规定都列出来。
当妹妹还纠结于整理东西的时候。
妹妹没想到自己是多么的讨厌整理东西。
“妹妹！”麦吉在门口叫到，声音里听得出有多少激动，她凑到妹妹耳边大声说，“我刚听说了！是任师兄透露的！祝贺你！”
“谢谢。帮我把这堆东西弄到那边好吗？”妹妹比划着，麦吉是自己的助理。大概是三年前她成为高级律师以后，公司派过来的。跟了自己好一段时间了。是个诚实热心的好家伙。
“要咖啡吗？”麦吉完成了任务后殷切地问道。
“好的。来一杯吧。不要太甜的。”妹妹忙得手脚开战，随口应道。
“我看不需要了吧。妹妹，不是到了午饭时间吗？”任沛果然来了，微笑看着妹妹。
妹妹看了看办公桌上的钟，一点十五分，是到午饭时间了。然后站起身环顾一下四周，像泄了气的皮球，办公室就像一个垃圾堆，而她就像是生活在垃圾堆的鸡窝……
麦吉看着任沛，一脸憧憬，“任师兄，和妹妹一起到外面吃饭吗？对面六本木很不错的。”
任沛绅士地笑了笑，“谢谢。是挺不错。”然后拉着呆愣的妹妹走了。
当妹妹坐在六本木里面，桌子上却摆着昨天马克西姆餐厅的杏仁油烤肥鹅肝……薄荷鹰嘴豆炒羊肉……还有橘子巧克力蛋奶酥加两份自制果汁冰糕的时候……
惊呆了——
圆满了。
“我想六本木比较近，但是我觉得你会比较喜欢昨天还没结束的求婚仪式上的——菜式”任沛意味深长地看着妹妹，等待她的回应。
妹妹突然醒觉——
“妹妹，看来今天不是时候。这样吧，等明天事务所出了结果，你再告诉我答案。”
妹妹刚想张口说话，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Part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