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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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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小步匆匆走入大堂,对着主座上的人屈身行礼,道:“老爷、夫人,整整两天了,小姐还是没出来。”
丞相深眉不悦皱起,沉声道:“妍萱真是胡闹!不过是和亲而已,做天下人的英雄、被百姓赞颂,这是多大的荣耀!我是他老子,她瞧我似仇敌,闹得叫她似个祖宗,真是反了天了!”
坐一旁柳夫人见状,轻抚丞相帮他疏气。柔声道:“老爷莫要动怒……怪我身子不顶用,若是文娇没得早夭,如今也不会让人看我丞相府的笑话。”
话落,丞相的怒火微微平息,道:“这怎个儿怪你?娇娣,我们的女儿文娇虽是夭了,可在天上为你祈福,你也给我延续了香火,让我得了传承。你看肃儿,沉稳懂事。教思房的夫子都频频向我夸赞他……
再说,月儿也是可爱的紧,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像极了你。
妍萱不识抬举,从小性子就犟,淑兰走的早,真是辛苦你拉扯她。”
柳夫人勾唇浅笑,成稳中颇有几分少女的娇俏感,不时温婉点头迎合几下。随后又略带担忧的看着丞相,顺势倒入丞相怀中。“娇娣不苦,只想为老爷分忧。可这和亲一事再月半便要……该如何是好啊?”
丞相对爱妻总无法,他的声音温柔,充满安抚,吐出的话却冷心无情至极:
“寻郎中开点不伤身的药来,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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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相府移栽了许多绿植,今日天气微暖,已经有些飞虫在草木间吱呀乱叫,一派生机勃勃。
“萱儿姐,你开开门呐!”一声清脆又急切的童声在屋外响起,唤醒了屋内沉睡的慕容妍萱。她的头一阵阵钝痛,无神的眸子缓缓聚焦。声音不断,是从窗外传来的。
眨了眨眼,从头昏状态中回神。慕容妍萱活动着蜷曲而有些僵硬的四肢,缓步走到窗台边。
屋外人似有所感,停下了呼喊。
她以手撑开窗缝,见只慕容文月一人,便忍着喉咙的沙哑道:“月儿你怎么来了?”
狠狠哭过之人眼睛贯是会肿若桃子,但窗缝间泄出几分面容则不然。她眼眶只略微的红肿,一抹薄红渲染在眼尾,让平时冷淡的眉眼增添了三分撩人。嘴唇发白,脸色也过分苍白,面颊上肉嘟嘟的腮肉消了个干净,小鹿般的杏眼微微垂着,更是多了几分久病美人的韵味。
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下一刻羽化而登仙。
见慕容文月愣神,慕容妍萱垂眸继续道:“不是让你别来找我吗?”
慕容文月略微窘迫答道:“我、我是来带你走的。”
慕容妍萱看着刚满十岁的幺妹,这会儿又静默了,薄唇轻启又合上,只静静地看着她。
感觉被小瞧了的慕容文月一时间有点羞赧,忙开口道:“二哥说你定然还想再见苏公子一面,他去支开人手了,若你心愿未了,叫我告诉你尽快出发。”
早些时日不曾相见,今日见了面又如何?难道与之私会,落旁人口舌,到时候若未改变半分,岂不是空悲喜一场。慕容妍萱心下是不想见苏锦华的。只是……
仔细往外瞧,院子里的人确实是不见踪影了。若借此机会出逃,可还能成功?
慕容妍萱柳眉微蹙,想自己约莫是昏了头了,心跳越发的快,面上装成一副镇定模样,缓缓开口道:“可我与苏公子……”
话音被打断,“没有可是的啦!二哥说,苏公子一直在等你,你们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要我连拖带拽也要把你带去见他!不过二哥说我不能出去,但我可以替你关门呀。”慕容文月用手指扒着窗框,一双清亮的眼眨啊眨,佯装生气。
苏锦华等着我?难道……难道他决意于我相守,不怕父母与皇家的震怒吗!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她便是逃能逃到哪儿去,但若是苏郎愿意,他们是有过婚约的,白纸黑字盖了手印,便是对簿公堂也是名正言顺地。她真的不想去遥远的西北,和陌生的
眼前便是望不见尽头的苦海,真有柳暗花明之地吗?
自从苏与慕容两家一纸订婚后,苏府在商行上的便利没少提供给慕容,互惠互利,但与和亲相比,皇室给慕容的利益决对更大,一旦与利益挂钩的东西,阿爹自是说一不二……
才到自己胸口的幺妹,幺妹水亮透彻的眸子。
她自幼便与之相处,自认为已经了解她的为人。
府中上下,唯她亲切唤她一声萱儿姐。
窗外屋檐下垂着一紫竹制成的华美鸟笼,因着近日府邸诸事颇多,里头鸟儿已饿的不再叫唤了。
慕容妍萱下定了决心,即便是失败也要尝试。此为心结,她视死想拥有能为自己把握的人生。血缘的枢纽就像冰冷的枷锁,让她无法逃离,冻得她寸步难行。
先朝便有公主和亲可汗不日暴毙,和亲公主予可汗之子为妾的旧事。此事传上至朝廷下至民间,无人不知和亲公主的宿命。般黎是蛮荒之地,人们牧羊笙歌,肆意张扬。她向往,但她想以一个自由的身份去面对生活。这份念头矛盾又坚定,怕是此生她父亲都不会明白,当然,她的父亲合该不会同感“十拿九稳”的棋子吧。
慕容妍萱缓缓地攥紧了手中的白玉簪,这是她睡前时就一直攥着的,如今才想到还在手上。
她在屋里上吊,奄奄一息被下人发现,再醒来屋里已没有其余尖锐的物体,连板凳也不剩一个。
她也曾想过干脆撞柱了断此生,但她不想死的这么憋屈,也许是从鬼门关走过一趟,如今怕死吧,她不能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压抑着嗓音,只说一句:“……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