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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居然公然袭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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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为什么是他来救援!
“救护车在后面,快过来!听说雪银雀被灌了药?麻溜的!”松田平日那玩世不恭的声音也在这种场景下嘶吼起来,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读警校的时候,他们一起出实习任务时互相扯着嗓子报任务,还真是回忆满满。
安室透不敢耽搁,把雪银雀抱起来,左手从她腋下穿过,右手托住大腿根部,把她整个揽在怀里,然后四处遮掩着往警方救援的车辆跑,但他们与警方的相接有很远的距离,大概两百米左右,就算用男子两百米世界纪录的速度快跑过去,那也是冒着枪林弹雨的19秒19。
所以安室透抱着雪银雀跑个十几米就要找一下掩体,然后等火力减弱一点的时候再跑去下一个掩体,就像在躲避死神随意降落的收割镰刀,又或者是左轮□□生死赌注,惊险得很。
突然,好像被从前面人猛推了一把,安室透趔趄一下往后倒去,他反应迅速,坐到地上的同时顺势抱着人滚到公交车站牌的后面。
怎么回事?
“雪银雀中弹,两人在xx公交车站牌后,狙击视角盲区,请求支援。”狙击手冷静播报说。
安室透闻言,立刻检查雪银雀的状况,枪伤在右大臂前侧,这个位置的伤势可大可小,必须仔细检查。于是在她的痛呼声中,安室透一边好言好语安慰着,一边狠心移动手臂,检查子弹轨道,发现子弹没有打进肋骨胸腔,而是贯穿大臂后飞走了,而且出血量不算大,不幸中的万幸。
但安室透一口气都没松下来,就发现她变得异乎寻常的虚弱无力,不知道是被枪伤的疼痛吓到了,还是之前被刚犬灌下的药物毒性发作,她身体颤抖着,皮肤渐渐冰冷。
安室透立马安慰道:“没事的,马上救护车带你去医院。我知道你很痛,但刚刚帮你检查过了,不是什么大伤,别害怕。”
这直男安慰,谁听了都无语。
“咳咳你、警察……乌丸、在大阪……”雪银雀用尽最后力气揪住安室透的领子,断断续续地说:“猎场……酒厂……还有那个家族……不要放、咳咳!”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希望透露最后的秘密情报。安室透紧紧盯着她的嘴唇,脑袋凑近过去,不漏听任何一个字。她在说,猎场和酒厂有关系!
“孤、儿……那个,药、试药……毒!”
“警官……求你……”
清淡花香混合着硝酸弹药味喷吐在脸上,安室透恍惚了一下,耳边是凌乱嘈杂的枪战声,背后被血肉浸湿的衣服还贴在背上,难受又悲痛。她要说的是什么?她到底要说什么?
太阳接近地平线了,东方天际露出橙黄色,缓缓为所有人添上一层金色光华镶边。几抹美妙红光划过天空,是阳光被反射到天空是出现的光和色,紫色染上薄雾,轻盈白云飘过,风吹草木,破房安静。
他几年后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幅场景,剧烈心跳之下,安室透能感觉她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银发少女的眼睛慢慢变得深沉,那是一双智慧、悲伤又勇敢的深绿色眼眸。
她的额头磕破了皮,蹭上一片灰,血从鼻子里流出,她眨一下眼,轻轻柔柔抹去,却不小心把血抹开,一丝难以言喻又奇异的表情在她脸上慢慢绽开。
抹开的鼻血沾上了娇小丰腴的嘴唇,她张开嘴,微微露出两个白色贝齿和滑嫩柔软的红色小舌,悲伤的诗朗诵一般的语调响起,没有被嘈杂枪声掩盖,反而衬托的更加清晰,她轻轻在他唇边虚弱沙哑的呢喃说:“警官……不要放过他们、那个家族……求你!”
她吻上安室透,似是诀别。
“砰!”
又一颗子弹擦过他们。
这一刻,安室透的心突然砰砰直跳,跳得比背景的枪战声还要快,还要剧烈,还要响亮。他抓紧了雪银雀的胳膊,无意识的掐出许多痕迹,疲惫与悲伤感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维护欲和责任感瞬间如野草藤蔓一般疯狂滋生,激烈的感受从最隐秘的心房最深处一直蔓延到喉咙口,让他情不自禁答应了她的请求:“好。”
这是吊桥效应吧,一定是的。
不然为什么他像个毛头小子害臊羞愧,不知说什么,只会应和,被人牵着鼻子走。眼泪与血的咸腥味在嘴里交织,却比所有烈酒都醉人。
她在利用他,安室透知道,她在用生命与吻,利用他。
因为他是警察。
他讨厌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了酒厂那些不择手段的人,心悸与恐惧似乎都要跳出胸膛,他祈求刽子手此刻能给他一刀,让他感恩戴德的赴死。
风见也吼道:“降谷先生,过来快上车!我们把救护车推进过来了!”
风见这一声吼叫醒了安室透,他清醒过来后,愤怒地一把推开雪银雀,手上却小心翼翼避开她的伤口再次把她抱起来,钻进救护车的后座,把她放在担架上,然后厉声喝道:“开车!”
雪银雀躺在担架上,最后看一眼安室透,然后疲惫闭上眼。安室心跳漏一拍,下意识抖着手一摸动脉,还在跳,还活着,只是暂时陷入了昏迷。
差点被她吓死。
很生气!
安室透表情骤然变得像厉鬼一样狰狞。
医护工作者们匆匆忙忙擦干净银雀的脸,给她插上呼吸机,一名护士推安室透下车说:“先不走,经过商讨我们决定对她进行洗胃急救,不允许旁观。等初步洗完再拉去医院,不能耽误时机。”
于是安室透就被赶进寒风中孤独地站着,在救护车外面等结果,他脱下鲜血泼过染黑了的西装外套,单穿着灰色薄毛衣,看着远方的天空。
太累了。
灵魂在空旷天边漫游。
“给。”松田阵平递来一根烟,他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安室透接过,叼在嘴里,就着他用手圈起来的火点燃了香烟,沉默的吸起来。
“真罕见,零,这次那么累。”松田随意调笑一句,给自己也点上一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天已大亮,雾气消散的干干净净,寒露打湿了地面与树叶。萧萧树叶摩挲作响,似老人垂暮时发出的叹息,枯嘈腐木在消逝;四处硝烟火药刺鼻,大地建筑多处枪洞创伤,似破败衰落城市寂寥的运转着,生机气息只能从石缝里、边角处阴暗生长。
两人并排站在救护车后面,听着救护车里传来不断的痛苦呕吐声音,以及护士们的一道道急救指令,过了许久,松田阵平才再次开口,低声问道:“她情况怎么样了?”
“……枪伤不致命。”安室透说着,声音幽幽的飘散在空气中,“但那个药的情况……不清楚。”
“嗯。”
松田阵平又吸一口烟。
前面公安对匪徒的缴械和攻击已经到了尾声,枪响不那么频繁,而是变得偶尔有零星几声,几辆贼车逃了的已经去追了,没逃的被扣押起来,等会儿带回警署,公安花了一点时间控制整个局面,这就是救护车能安全推进两百米的根本原因。
在寒风与烟草的抚慰下,安室透疲惫的脑子终于再次运转起来,刚刚雪银雀说的几件事让他很在意。
第一,“……乌丸、在大阪……”,根据安室透的直觉,“乌丸”应该和黑衣组织脱不了关系。
这句话里的“乌丸”立刻让他想到了乌丸集团,黑衣组织的伪装身份,可是经过公安的密切调查,乌丸莲耶已经在半个世纪前就死去了,而且黄昏别馆也被警察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发现。雪银雀说的“乌丸”很有可能是乌丸集团的继承人或者别的什么,可以重新再查一遍。
第二,“猎场……酒厂……还有那个家族……”,猎场居然和酒厂有关系,高层之间可能有利益往来,这是一条非常关键的信息。
此次救出雪银雀就是为了拿到猎场的内部机密消息,但没想到两个黑暗势力会联手,对公安不利的是让拔除变得更加困难,犯罪规模更大、分散性更强,但另一方面来说,两个组织的庞大体量必定会有疏漏,找证据和安插人手也会变得相对容易。那个家族听样子也是相关参与者,但是没有更多的信息显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所以可以暂且放一放。
第三,“孤、儿……那个,药、试药……毒!”,这是最让人心惊胆战的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室透决定上报领导,提高对雪银雀的保护等级。
这句话含糊地指出其中的一个组织利用孤儿试毒药,安室透大胆推测,她讲的就是黑衣组织的人体实验试药情况,证明雪银雀对黑衣组织的了解出乎意料的深入,连安室透都是卧底到高层以后才隐约知道人体实验的消息,而她这小姑娘看起来二十岁不到就能接触如此核心机密,她的身份比公安预计的还要高、还要重要。
最后一件事!
安室透深埋眼眸,又深吸一口烟,指尖碰到嘴唇时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