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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泠霜气噎,阴阳怪气道:“还请陛下多多担待,臣妾未曾收到要迎驾的旨意,正准备梳洗歇下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反而成了碍事的那个人。秦炀轻哼了声,踩上脚踏旋身坐在了罗汉床上。   “把素妆册封的事情交给你,朕心中总不放心...”说着瞥了她一眼,“你和她毕竟有过节,焉知不会故意慢待了她。”   真是好笑,要是不放心,一开始就别让她干啊,现在当牛做马熬了几个大夜终于一切都定妥了,要是现在又改了主意,她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想想这也是自己笔下呕心沥血的男一号,品德上却实在堪忧,这是她的错,还是她的错?   泠霜勉强挤出一个笑来,“陛下若是不放心,臣妾就向您细细秉明这些细枝末节。”   她唤来正在落地罩前捣鼓什么的咳珠,很正经的把那些册子一摞抱了过来,拿起最上头的一本,清了清嗓子正要念,秦炀又说不用了。   他本来只是想捉弄她一下,果然在人脸上看到极其精彩的一幕,心下便舒坦了不少,安然往后靠了靠,盘弄着手上的佛珠串子。   “朕相信贵妃。”   又被耍了一通,泠霜真是快要压不住脾气了,挥手让咳珠再抱回去,坐到他对面,狠狠吃了一大口茶。   似乎有意让他知道自己的不悦,瓷盏子搁回去时发出一声脆响,泠霜曼声道:“正日子都定好了,臣妾今儿个也去瞧过罗姑娘了...”说到这她顿了顿,有点发怯地回看他,“臣妾听说,吴美人被杖毙了?”   秦炀很诧异,因为他居然从她脸上看出了一点害怕。   他微微倾身,很稀松平常的模样,解释道:“不光是因为骂了你,她还把戚家全骂了进去,毕竟她是嫔妃,要是叫有心人听去一番编排,便成了朕对你爹爹不满的风声。”   说完又被自己给吓住了,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个?   泠霜慢慢哦了声,再捧起那瓷盏的时候就轻手轻脚多了,“那陛下觉得爹爹好吗?”   秦炀眉心一点簇,佛珠也在手下这一颗停住了,要说保家卫国、忠肝义胆,戚长风真是没得挑,可要说做一个好臣子,他绝对算不上。   依着他的心思,应该缴了戚长风手上的兵权,要是再有什么不恭敬的,贬黜流放都是轻的,他原本是想把蓼烟推上去,但戚长风在军中声名太盛,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动摇的。   要是寻不到致命的错处,他现在动不了戚长风,这两年暗地里收集戚家的罪证,可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本以为最大的错会在贵妃这里,结果峰回路转,因为荣王,自己倒是欠了她不少人情。   他抬头,一双眼里含着脉脉春风的温情,那是很蛊惑人的,“那贵妃觉得你爹爹好吗?”   秦炀试图从她的神情中寻找出点什么来,但很可惜,对面人只是歪了歪头,认真想了一会儿道:“除了莽撞些,爹爹挺好的。”   手上的佛珠又重新盘弄起来,落地罩的鹊尾炉正在袅袅吐着香云,甜的缠绵,似乎又夹杂着一点宁神的功效,仿佛只是闺阁绣房里熏得最普通的香。   他再看眼前人,又觉得那半髻十分碍眼,不免要叫她换了,“你去全拆了吧,瞧着朕脑壳疼。”   其实宫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嫔妃拆髻见驾,多半就是皇帝要留宿在这里了,秦炀无心一提,泠霜也没往心里去,却叫外间服侍的一众彷徨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咳珠这时得意出来,看来郡主娘娘的香果然有效,她压声道:“还不快预备起来!”   底下人便有了主心骨,要去打水的,准备香露的,还有要记注幸史的宫令,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遥知有些不大相信,拽住咳珠反复问道:“陛下真要歇在这儿?”   咳珠说是啊,指了指头,“都叫娘娘拆髻了,难不成还有假。”   这么一说,他也没了主意,陛下对贵妃的态度有目共睹,或许一时情动了也未可知.....   有些热,想来是秋老虎的缘故,秦炀扯了扯衣襟,隔着薄薄的销金烟笼纱帘,映出了妆台前正在拆髻拔簪的人影。他多看了两眼,发现她似乎解不开后脑勺那里被勾住的发丝。   秦炀摇头,这女人有时候还是很蠢啊。他走了进去,菱花镜中的脸颇有焦急之色,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便抱臂在旁看着。   照理说这个时候是有专门梳妆的宫女来伺候的,但泠霜对这些繁复的头髻很感兴趣,想着学会以后回到现代,指不定还有一门好手艺,于是乐于自己给自己梳髻拆髻的过程,久而久之,也就没有梳妆宫女在旁了。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心慌起来,一时手上没弄好,就缠在了一块,更可气的是旁边还有个人在那里看她出丑。   泠霜愈发焦急,可这种事急不得,越急越乱,越乱越拧,拧成一团揪着头皮生疼。   最后她甩手不干了,正要叫人进来,那个一直看戏的人终于上前,很有耐心的慢慢抽出缠在一起的发丝,然后把后头的排钗成功拿了下来。   “手是真笨,先前账册上你写的那些对注也是歪歪扭扭,还标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符号,戚长风是武将,可郡主早年前也算是个才女,怎么教出来的女儿会是这样。”   他口中的奇怪符号,是这种1234的数字,至于字丑,好歹泠霜是对各种古汉字很有研究,虽然能认得,但写起来毕竟很困难好不好。   不过她也算是看出来了,秦炀就爱数落打压她,似乎从中能获得压人一头的乐趣。   头上没了束缚,满头墨发倾泻而下,足有及臀这么长,她晃了晃脑袋,就像一匹上好的光滑绸缎蜿蜒开来。   秦炀忽然发现,她生得一头沉沉乌发,光可鉴人。   历朝历代发美的女子并不少,如汉朝卫皇后、南朝张贵妃、曹魏莫宫人,都以此得宠。他从前并不觉得头发长得好有多醉人,可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神使鬼差的,秦炀牵起一缕发丝,放在鼻尖处嗅了嗅,果然有兰桂的馥郁之气。   泠霜吓傻了,呆呆从镜中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以她的角度来看,这个行为完全可以用变态来形容,但碍于秦炀的身份,她完全不能把人推开,再狠狠给一巴掌大骂一声‘流氓’。   他还在闻,双颊泛起了可疑的潮红色,那神态好像是.....吸了毒?   不对,这不对。   泠霜在关键时刻瞬间清醒了,她透过菱花镜,再一次确定秦炀开始双眼迷离,不断拉扯着自己的衣领,这直接导致了他胸膛一大片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外。   不得不承认,确实秀色可餐。   但与此同时,泠霜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发热,有一股血潮一阵又一阵涌上来。   她想到了今天郡主给的那瓶香,叫什么罗来着。   秦炀的手已经搭到了她的肩膀,隔着衣料她都能感受到那异常的滚烫。   该死!   她猛地站起来,倒把身后的秦炀撞得往后退了两步。泠霜快步出去,将周围的窗子全都打开,新鲜的空气开始在室内流通,冲淡了那暧昧与炽热。   秦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可置信,怔怔站在原地。   泠霜干笑了两下,取来团扇小风咻咻,“这天儿...可真热啊,明儿个肯定要下雨。”   渐渐的,脸上的温度缓归正常,秦炀既尴尬又无措,最后背了过去负手踱步道:“是有点闷。”   他并不知道有迷情香,满心以为是自己方才意乱情迷了,现在清醒过来,恼恨自己竟对除了素妆以外的女人生了邪念,更恨那个人是戚贵妃。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觉得无比羞愧,但转念一想,戚贵妃本就是自己的嫔妃,一切应该顺理成章。   似乎是自己给自己上了一层枷锁,虽然这枷锁始于甜蜜的承诺,但无法改变它的本质还是枷锁,它在约束自己的行为,限制自己的欲望,尤其是当你有一天感受到了它就是枷锁时,那就说明已经出了问题。   秦炀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隐秘的偏移,这让他又重蹈了那天在漪兰宫留宿,回去时跟素妆吵架的心境。   对,漪兰宫,戚横玉,这一次又是她。   泠霜看着他在地心来回绕圈踱步,脸上愈发焦躁不安,以为是下迷情香的事情被发现了,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   天爷,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她好不容易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她试图去叫他,“陛下....”   却招来秦炀无端的怒火,“闭嘴!”   秦炀呵斥完后,见她惊慌失措地望着自己,意识到有点伤及无辜了,便按捺下躁动,缓声道:“朕宫中还有些事情没处理,你先休息吧。”说罢便匆匆离去。   这倒是让白珠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没发现香不对劲。   等人一走,她就把落地罩前的鹊尾炉捧了上来,叫了声‘咳珠’,在她掀帘进来时,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把娘亲给的香给点了?”   咳珠才亲眼目睹着皇帝突然离开,并且神色可以说得上十分难看,又见主子把香炉扔在了自己跟前,以为东窗事发了,忙不迭地跪在了泠霜跟前,道:“都是奴婢的错,叫娘娘难堪了,娘娘只管跟陛下说是奴婢擅作主张,什么罚儿奴婢都顶得住!”   原本泠霜还准备好好训斥这个不听话的咳珠,可见她这样,又心下不落忍,最后只是叹气,将人扶了起来。   “陛下没发现香的事情,再说了就算他发现,本宫也不可能拿你出去顶罪。”   咳珠闻言,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两眼泪汪汪的,“娘娘....”   “不过下回可不能再这样了,哪怕是香点了事成了,但陛下事后必定会发现异样,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忍受女人用旁门左道在床笫之事上蛊惑自己?更何况陛下还不太不喜欢我,这样做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啊。”   她谆谆教导下,咳珠也算是听进去了,但还是不解道:“那娘娘就继续这样听之任之吗?那罗素妆马上就要封妃了。”   泠霜愁眉不展,长吁短叹道:“但也不能从这事上动心思,陛下不是好色之人,这样做只会白白糟践了自己,与其把握住人,还不如把握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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