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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消失的冰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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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消失的冰棍
苏睐叼着一根冰棍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他哥把带来的鲜花一支一支的插进花瓶里,动作熟练,眼神温柔,像个老成的…插花匠。
她顿时冷的打了一下颤,眨了眨眼,心想今天这冰棍倒是够凉的。
苏城将最后一支花插进去,又细细地欣赏一番,将手里的残枝败叶扔进垃圾桶,才转过头对上他亲妹莫名嫌弃的眼神,微微皱了皱眉,“这种天儿怎么吃上冰棍了?”
苏睐吐吐舌头,反驳:“这种天怎么就不能吃了?”
“今天多少度你知道么?”
“零下十三度。”
态度诚恳又真挚,没有丝毫愧疚之意。苏城辩解无能,不予理会。把热水壶递给她,示意她去水房打壶水。
苏睐看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嘴巴确实有些干的起皮,用棉棒沾了点水,掖了掖被角,又看了一眼钟表,觉得还没到醒的时间,这才又叼着冰棍拎着水壶出了病房。
只是她在出病房的那一刻,听见了她哥低低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间大家基本上都在休息,所以水房并不拥挤。因为手里还有冰棍,不方便打水,她只能暂时把它咬在嘴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流。只是奇怪的是,今天的水流出奇得慢,苏睐嘴巴被冰得受不了,却还是忍不住松口,眼看马上就要掉下来了。苏睐刚鼓了鼓腮帮子,一只手就横过来握住了她的冰棍棒。两人一来一往,竟然谁也不肯先放松,结果就是,冰棍啪嗒掉在了地上。
在寂静的环境中,竟然有些刺耳。
苏睐气鼓鼓地看了眼掉在地上的冰棍,将水龙头关掉,才转过头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聊。
顾悠扬的手还尴尬地僵持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收回来,
苏睐看清了来人,突然就明白了老哥原来是故意支开她的。垂了垂眼睑,苏睐拎着冰棍棒对着垃圾桶扔过去,冰棍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地落进了垃圾桶。一声闷响。
她拎起水壶,才抬头对愣着的顾悠扬说:“走吧。”
顾悠扬应了一声,像她拎着水壶的那只手伸了过去:“我来吧。”
苏睐有一瞬间失神,但也只有一秒就清醒过来,没有假客气,将水壶递给他,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触碰。先他一步踏出水房。
顾悠扬怔了几秒随即跟上。
到了病房,苏睐先将水壶放回病房,就在她哥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转身又走了出去。没有看他一眼,但表情完全不是善意。苏城心里隐隐不安,纵然他是兄长,但有时候还是对他这个妹妹怕得很。
顾悠扬看见去而复返的苏睐,将原本靠在墙上的后背挺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他完全看得出苏睐脸上表现出的隐隐地不耐烦。
“还好么?”顾悠扬只能这样开口。
“还好,后天就要做手术了,医生说成功率还是蛮大的。”
“我问你,好不好。”顾悠扬叹了口气,她似乎还是这样,不想面对的就逃避,假装看不见听不懂。
苏睐看向他,眼底一片清明,嘴角竟然还能弯起来:“我就站在这,有什么不好。”
好不好的,不是还有命在。
顾悠扬终究隐忍地闭了闭眼,单薄的嘴唇抿在一起:“苏睐,这么些年来,我还是比不过你,你是真的心狠。”
一旦放弃了,就决不回头。
顾悠扬推了推眼镜,直视她的眼睛,苏睐看出来不止是愤怒还有不甘。
她不否认:“我一直如此,你早该知道。”
关于认输这件事,她只输过一次。
顾悠扬跟着苏睐出了医院,看她在超市门口的冰柜里挑挑拣拣了半天又把东西扔回去,上前一步将那个冰棍拿出来在老板怪异的眼神中替她付了钱递给她。
苏睐看了他一眼,道了声谢。握着它,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顾悠扬也坐下,同她隔了一段距离,看着她手里的冰棍,笑着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里一有事就喜欢吃凉的,从来不管天气。”
苏睐扯了扯嘴角,像是自嘲:“从小就这毛病,改不了。”
顾悠扬:“看来苏城也不管了你。”他这种宠妹狂魔。
苏睐摇摇头想,她这毛病苏城可不知道。不过也不重要了,她也不想解释。
“听说你去北京工作了?”苏睐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顾悠扬点点头,低声“嗯”了一声,“毕了业正好有个好机会,也没读研,不过倒是挺顺利的留下了。”
苏睐扭着冰棍的外包装,上面的水汽弄湿了她的手指。
“北京有这么好么?”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当然好了,就连床上躺着的那个,原来不也是一心想要去么?
只有她,没有上进心还天天标榜着这叫做与世无争。
这样想着,她苏睐还真是个没有出息的家伙。
可顾悠扬却回答得认真:“那得看你想要什么了,想要更好的发展,北京的平台资源当然没话说,不过挑战性也大。可是回馈也多。”
“嗯...就是付出和努力成正比,有得必有失呗。”
“不错。”
顾悠扬转过头来看她,笑了笑:“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和别的女生确实不太一样。”
苏睐歪歪头:“比如呢?”
顾悠扬:“好像别人在乎的你都不在意,但别人不在意的你又很放在心上。”
苏睐闻言大笑:“所以才招人讨厌啊。”
“也可能招人喜欢。”说话时,他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把苏睐看得慌了神,侧过头,手指仍旧搓着冰棍的外包装。
是啊,他们原本也这么默契。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对方落荒而逃,只是如今,多了分不如不见的惆怅。
苏睐一直不喜欢活在过去。
“睐睐,如果你想...”顾悠扬试探地开口。
苏睐却依旧摇摇头:“顾悠扬,我不想。”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顾悠扬还是有些不甘,这种不甘是不甘心还是失望,他也无法分辨。
但话已至此,两人都已心知肚明。
他们早也回不到从前,默契仍在,心却偏离。即使有一方试图归属原地,也不可重来。
苏睐接到苏城电话的时候,顾悠扬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挂掉电话,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里的冰棍早就化成了一滩水,在袋子里咕噜噜地乱晃。
“苏睐,你当初和我一起有几分真心?又或者说,他始终在你心里吧。”
顾悠扬走了,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苏睐眯了眯眼,重新找回焦距,将袋子扔进垃圾桶。
她原本最喜欢的东西最终还是被扔进垃圾桶,化成了一滩水。
真实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