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在劫难逃GL》楼非白

11、东海

　　哪吒现在很烦躁。

　　头上原本扎得还算整齐的两个发箍也在她不断的拉扯下直至都变了形，尤其是……

　　“喂！你好烦啊！别跟着我……”

　　稚嫩的语气相当不善，但敖灵却不言不语。

　　青衣女子沉默着。

　　她的美貌本不下于杨婵，但对于此时年纪尚小的哪吒来说，这本就不是她所在意的东西。

　　更何况，在她眼中，这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是无法与杨婵相比的。

　　只是……

　　杨婵不要她了！！

　　哪吒很沮丧，偏偏这人又莫名其妙的跳到她面前来，跟她说一堆她根本听不懂的废话，乱七八糟的，吵的哪吒耳朵疼。

　　“灵珠子……”

　　“啊！”

　　烦躁的从石上一跃而起，哪吒手中的火尖枪横空一划，炽热的火在敖灵面前升腾而起。

　　“我叫哪吒，不是什么灵珠子，你好烦啊！”

　　哪吒稚嫩的脸上不耐的龇起小尖牙，凶戾尽显；“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在跟着我了，在跟着我，小心我敲碎你的龙骨，拔了你的龙皮，在抽了你的龙筋——”

　　她讨厌水。

　　也讨厌水里的东西——

　　话音一落，哪吒小小的身子腾空而起，眨眼消失在面前，而敖灵也只是苦笑着垂下眼，神色黯淡。

　　却不再上前。

　　她很清楚的……

　　女孩儿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从不开玩笑，因为她本就是这么无法无天的人……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杨、婵——”

　　…………

　　杨婵和杨戬走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

　　已经连着三日了，他们不敢走大路，不敢去城镇，生怕被认出来，渴了便喝溪水，饿了就吃野果。

　　两兄妹虽说不知要去哪里，但却商量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拜师学艺，然后上天庭报仇，救出娘亲，不管如何，他们都不会放着瑶姬不管。

　　两兄妹皆是心事重重，对前路坚定却又迷茫。

　　杨戬本为男子还好，但这几日的山路却着实为难了比他还要小上一些的杨婵。

　　少女从未出过远门，更别提连日来的跋山涉水，徒步而行，但她却也从未开口喊累，哪怕伤到了也依旧如此。

　　杨戬即心疼又无可奈何——

　　这一日正午，日光大盛。

　　照得越发疲惫不堪的两兄妹摇摇晃晃，在这般下去，怕是还未找到仙人拜师学艺恐怕就要累死，两兄妹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便找了个阴凉处休息。

　　这一放松下来，满身的疲惫和倦意便接踵而至。

　　然而都说祸不单行。

　　就待两兄妹昏昏欲睡之际，脚步声毫不掩饰的响起。

　　“谁——”

　　杨婵蓦然睁开眼睛，杨戬也是神色警惕，然而入目的却是黑色大狼狰狞而贪婪的目光，两兄妹脸色一变。

　　那黑狼竟然口吐人言；“这气息，是仙气，真是有福了，竟碰上两个不懂得收敛仙气又毫无实力的小鬼……”

　　吃了他们，它就能增强至少数十年功力，乃至化为人形——

　　狼妖很兴奋，但两兄妹的脸色却难看极了，若是野兽，倒还有一拼之力，但若是妖怪——

　　“三妹，你先走……”

　　杨戬浑身都在颤抖，但他身为哥哥的责任让他必须要保护好妹妹，杨婵想也不想的摇头，她不会扔下二哥不管，更何况，以她现在虚弱不堪的模样，怕是跑也跑不多远的，还不如她留下……

　　然而，那狼妖不会再给杨婵开口的机会，一个跃起，眨眼间便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锋利的爪子狠狠挥下，杨婵和杨戬甚至都能够清楚听到那划破空气的风声。

　　果然，不甘心——

　　徒然一声长啸自天边遥遥传来。

　　哪吒！！！

　　熟悉的稚嫩嗓音让杨婵猛地睁开双眼，然后她就看见泛着炽热火浪的乾坤圈正中狼妖头顶，那狼妖道行低微，连声惨叫都未发出便已被赤红天火烧的连灰都没了。

　　哪吒手持火尖枪，自天边落下。

　　她收起乾坤圈，盯着杨婵望过来的目光，左摇摇，右晃晃，然后在略显心虚的来回走两步，嘴里直嘟囔着；“路过，我就是路过，才不是跟着你……”

　　话音还未落，就见杨婵已然坚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三妹？！”

　　“婵姐姐——！！”

　　哪吒一个闪身上前，赶在摇摇晃晃的杨戬面前，可她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抱不住杨婵，最后心急的直接抱住她的头，让自己成了个垫子压在少女身下。

　　身上少女的重量直接告诉了哪吒一个事实，杨婵瘦了……

　　身边杨戬的状况也说不上好，一头栽了下去，“噗通”一声不省人事。

　　哪吒左看看，右看看，摇头晃脑。

　　低头抚上杨婵苍白的脸，接着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就这样了还不让我跟着，真是——”

　　想起之前在杨府时听见瑶姬训斥杨戬的话，哪吒想了想，真是——

　　太任性了——

　　…………

　　杨婵醒来的时候，天色沉暗，一眼望去，无月也无星。

　　耳边能听到海浪的翻滚与咆哮，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她很疑惑，海——

　　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杨婵蓦然回神，翻身坐起，身上披着的衣衫滑落而下，她转头望去，果真是海——

　　她的身边躺在还未醒来的杨戬，也看到了正坐在不远处礁石上的哪吒，或许是坐的无聊了，哪吒仰着头，不断从嘴里喷火玩。

　　长短不等，大小不一，自娱自乐。

　　玩的，还挺嗨——

　　“……”杨婵。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哪吒一转头便看到了醒来的杨婵，顿时兴奋的叫了一声，翻身一溜烟的跑了过来，捧着一大堆她从李府偷出来的点心水果献宝似的凑到沉默的少女面前。

　　“婵姐姐，你饿不饿，快吃呀，可好吃了……”

　　但少女看着她，始终沉默不语。

　　哪吒挠了挠脸；“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我就是路过，对，只是路过……”

　　在杨婵的目光注视下，哪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挺不下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装模作样插着小腰，表情超凶；“对，我就是跟着你了，怎么样，我干嘛要听你的话，你都不要我了——”

　　语无伦次的说着，到最后完全委屈上了。

　　少女揉了揉眉心，叹息着，语气无奈；“哪吒……”

　　“干嘛？”

　　杨婵轻声开口，语调很低；“没有不要你——”

　　“那你让我走……”

　　哪吒更委屈了；“还不让我跟着。”

　　“可跟着我，会很危险的。”

　　“我不怕……”

　　哪吒脱口而出，少女转头看了她一眼，那深沉的复杂，女孩儿不懂。

　　“你不怕……”

　　杨婵低低的说着，抿起嘴角抱紧哪吒，火力满满的温度让她喜欢，可是……

　　“你是不怕，可哪吒，婵姐姐怕啊！！”

　　少女的声音颤抖着，隐隐的带着压抑的哽咽；“那是天庭啊，你还小，你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有多严重，哪吒，婵姐姐怕你出事，婵姐姐不想你出事——”

　　“……”哪吒沉默了。

　　哪怕她依旧不是太懂。

　　但她起码知道一件事，杨婵没有不要她，那便足够了。

　　女孩儿伸出手，轻轻环住了杨婵的头，稚嫩的嗓音低沉，她说；“婵姐姐，你想多了，我不会出事的……”

　　哪吒对自己很有信心，那是一种自她降生之初便刻在在灵魂深处的傲然，若非她自己想死，否则又有何人能将她奈何。

　　“婵姐姐，你是对哪吒最好的人，比娘还要好，哪吒喜欢你，很喜欢，最喜欢……”

　　哪吒稚嫩的嗓音说着；“你担心哪吒，哪吒明白，可要哪吒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受难，哪吒也做不到——”

　　“哪吒虽然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但哪吒想保护你，只想保护你……”

　　哪怕豁出命……

　　杨婵闭上眼，眼角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滑落，打湿了哪吒的发尾。

　　“婵姐姐，你别哭，哪吒不喜欢你哭……”

　　女孩儿皱起眉眼；“哪吒心疼，难受！！”

　　稚嫩的嗓音却似乎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杨婵抿起嘴角轻笑；“好，那婵姐姐不哭，不哭……”

　　杨婵将她松开，看着女孩儿稚嫩的眉眼。

　　家门被灭，遭逢大便，虽然心中依旧苦闷不堪，但来自女孩儿身上的炽热温度却给了她最大的温暖。

　　杨婵心性坚定，她伸手揉了揉女孩儿的发顶，强迫自己转移话题；“对了，哪吒，这是哪里？”

　　“东海！”

　　这答案让杨婵非常诧异，纵然她之前并未出过灌江口，却也清楚的知道那是一个很遥远的距离，为什么哪吒会带她来这里？

　　“听娘说过，东海毗邻陈塘关，哪吒，莫非你的家……”

　　“我没家！！！”

　　哪吒的反应很大。

　　杨婵察觉到了这一点，也没在多问什么，小口的吃着女孩儿递给她的水果，沉了沉眼，不再言语。

　　很快，杨戬也醒了过来。

　　看见自家妹妹身上披着的衣衫，在看看在海风中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自己，杨戬这个心痛的啊！

　　“二哥，你怎么了？”杨婵疑惑的目光望来。

　　杨戬摇头叹息。

　　他知道哪吒亲近妹妹，这区别对待，他也就……

　　算了吧。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