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在劫难逃GL》楼非白

10、离开

　　“哪吒——”

　　杨婵蓦然回神，虽然她看不清那火中的小小身影，但她知道，那就是哪吒。

　　哪怕是在不断燃烧的啪啪声中，哪吒也似乎是听见了来自杨婵的呼唤。

　　赤红的火顿了一下，逐渐消失散去，那一身白衣依旧是杨婵熟悉的样式……

　　还有，那个她所熟悉的，此时又分明不同的小小孩童儿……

　　“婵姐姐——”

　　左手乾坤圈，右手火尖枪，混天绫环绕周身，额前黑发飘荡，依旧是闪烁不停的火莲印记，但那原本在记忆里乖巧的神色此时已尽数被炽热的暴虐所覆盖。

　　“婵姐姐！？”

　　杨婵急促的喘息。

　　她听得见来自哪吒低沉稚嫩的声线，也分明能够看见在望向自己时，女孩儿那一瞬间皱起的眉，和越发暴虐的火。

　　“哪吒——”

　　砰！

　　火焰神将趁着哪吒不备终于从深坑之中窜出。

　　他神态狰狞，看着哪吒小小的稚嫩身影，却是满腔的恐惧袭上心头。

　　方才若不是他在察觉到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便提前做好了防范，护住身体的致命部位，只怕他早就在刚才的一击下变成一滩的血肉模糊了。

　　但即便如此，他的整个身体依旧皮开肉绽，满脸的血迹衬的那张脸，犹如厉鬼般的狰狞扭曲。

　　看起来年纪不大，但那修为比之他来还要高出不少，又有高级法宝护身，万不可敌，这小鬼——

　　“还站的，起来……”

　　哪吒语调很低，略显稚嫩的嗓音却平白的渲染出几分狠厉；“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有点意思——”

　　火焰神将深吸口气，压住自己拔腿而逃的冲动，沉下声；“不知阁下是谁？到此何故？吾乃天庭神将，奉命追捕天庭要犯，不知哪里冲撞了阁下？待此间事了，必将奏明玉帝陛下给阁下一个交代……”

　　哪吒歪头，轻嗤；“瑶姬呢？可别告诉我她被抓了，凭你的这点微末道行抓得住瑶姬？”

　　嘲讽的语气让火焰神将脸色大变，可不待他回答，哪吒便已然对这个答案毫无兴趣了，她摆手；“算了，我懒得听你的废话……”

　　不过——

　　“来算算我们之间的帐吧！”

　　哪吒满眼凶狠，火尖枪直指天兵一众，杀气凌然；“天庭要犯，少拿这来压我，既然你们敢伤了我婵姐姐，那就，拿命来还好了——”

　　话音刚落，便将混天绫甩到了杨婵身边保护她，哪吒转头，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张扬又实在充斥着极度血腥的笑，身影一闪，冲进了天兵之中。

　　手中火尖枪发出声声清鸣，炽热的火宛如无人之境般烧灼着一切，乾坤圈滴溜溜的旋转，升腾着绽开的红莲。

　　哪吒一枪一片，越打越兴奋。

　　溅射而来的鲜血被乾坤圈阻挡，倒是并未粘身，这衣服乃是杨婵送于她的，即便是处于极端的兴奋之中，哪吒也在小心着不想弄脏它。

　　天兵之数虽有数百人，但实力的差距太过于明显，转眼间，便已然被屠杀了大半。

　　整条长街，鲜血，残肢，宛如地狱——

　　哪吒在兴奋的笑，可众天兵却是在哭嚎，在害怕，纷纷驻足不前。

　　在他们眼中，那早已不在是一个小小的孩童儿，而是噬人的魔鬼。

　　火焰神将心下更是胆寒，什么都顾不得了，冲天而起便要逃走，却被哪吒乾坤圈一甩，当既打中脑袋而亡。

　　天兵们一见此状，纷纷用最快的速度四散逃离，哪吒眨眨眼，呲起牙来，还未追上去赶尽杀绝，就听身后传来杨婵虚弱的嗓音。

　　“别追了，哪吒——”

　　嘴角勾起的笑顿时僵硬，哪吒回头看了看杨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的回到了少女面前。

　　混天绫缩小，自动回到哪吒腰间，乾坤圈再次变为红镯也回到了哪吒的手腕上，杨婵咳了两声，抹去嘴角的鲜血。

　　“婵姐姐！！”

　　哪吒一急，眼中戾气再次大盛。

　　杨婵拉住哪吒炽热的手，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哪吒的目光一寒，蓦然转头望向了天空。

　　杨婵随着那方向转头望去，只见那原本还空无一人的天空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青衣女子，相貌绝色，正是敖灵。

　　那目光一直在看着哪吒，目不转睛。

　　离得有些远，杨婵本是看不清的，但似乎是因着被瑶姬解除了法力禁锢的原因，五感加强之下，她竟是能清楚的看见那女子望向哪吒的目光中，充满了喜色，和激动。

　　对了，她是在找哪吒——

　　可哪吒一脸的敌意与凶狠模样，却又分明是不认识这女子的……

　　“喂？你谁啊？”

　　哪吒火尖枪一指，刚才处于战斗中还没有发觉这人，这一结束才察觉，让哪吒不由得满心的不爽。

　　敖灵依旧未发一言。

　　她只是在颤抖着，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平静和满心满眼的酸楚。

　　“灵、珠、子——”

　　终于，敖灵一字一字的吐出那人的名字。

　　将那人的样貌与下方的哪吒身影逐渐重合，虽转世后年纪尚小，外表不同，但那眉眼间的神态，却亦是分外的相似。

　　也对。

　　她们本来便是，同一个人。

　　“哈？！”

　　怎么又来一个这般叫她的人？

　　哪吒对这个名字有些好奇，但此时杨婵受伤，本就叫她心烦意乱，故而好奇什么的都已然顾不上了。

　　见那女子不像是敌人，哪吒便也索性懒得理她，还是她的婵姐姐更加重要，哼了一声，便收回火尖枪。

　　“婵姐姐，我们先离开这里。”

　　待杨婵轻轻点头后，哪吒腰间混天绫一甩，迎风渐长的红绸即刻蔓延，一边卷起杨婵，一边卷动着杨戬和杨家父子的尸身冲天而起，跃过天空中的敖灵，转眼间消失不见。

　　“……”

　　敖灵脚步未动，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

　　果然——

　　即便是转世重生，即便是重头来过，那人的眼里，也依旧没有她的存在——

　　…………

　　哪吒一路御空而行，小手拽着身边系着混天绫的杨婵，她倒是想抱，可惜她毕竟年纪还小，手臂完全不够长啊。

　　哪吒叹了口气，郁闷了。

　　杨婵是完全不了解一个小孩子的善变心思，此时的她也没那么多的功夫去猜，但相比于在哪吒身边的杨婵而言，被随意在仍在后面晃荡的杨戬心情就更加郁闷了。

　　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啊——

　　“哪吒，去那边。”

　　看到某个熟悉的山头，杨婵开口道。

　　闻言，哪吒立即应了一声，直直的俯冲而下，这里是灌江口不远处的山峰，高耸挺立，哪吒并不知道这叫什么名字，她也没问，对于不重要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多加注意。

　　杨婵和杨戬两兄妹在为杨天佑和杨蛟入土为安，哪吒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小脸困乏的打瞌睡，她和杨天佑杨蛟没那么大的交情，可惜是有的，毕竟相处过，但悲伤，就还是算了吧。

　　小孩子本就贪睡，更何况她这两天在李府本就未曾休息过，瞌睡打着打着，小小的身影就这么枕着火尖枪睡了过去。

　　“哪吒，哪吒……”

　　被推醒的时候，哪吒还未睁开眼睛便下意识要暴走，但听着杨婵虚弱的沙哑声音，她就莫名的难受，连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婵姐姐……”

　　揉着眼睛，哪吒从石头上坐起身，伸手想要杨婵抱，但看到她此时疲惫不堪的悲伤模样，又悻悻的把手放了下来。

　　杨婵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略低；“哪吒，天庭的追兵恐怕很快就要来了，我和二哥要走了……”

　　“天庭，怕他们那些废物干嘛。”

　　哪吒满脸的不屑；“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群我打一群。”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向来不知畏惧为何物，完完全全的小孩子心性，可杨婵是知道的。

　　少女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来；“哪吒，听话，离开吧。”

　　这话的意思是……

　　哪吒瞬间愣住了，她拉着杨婵的小拇指，细腻，而冰凉；“婵姐姐……”

　　杨婵打断她的话；“我和二哥现在是天庭通缉的要犯，在和我们在一起，你也会危险的，婵姐姐不能连累你——”

　　连累。

　　哪吒不喜欢这个词，也不喜欢杨婵就这么赶她走，女孩儿的小脸瞬间就鼓了起来；“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我才要跟着婵姐姐呀。”

　　杨婵摇了摇头，不语。

　　抽出被哪吒握在手里的指尖，她深吸了口气，哪吒担心她，怕她有事，杨婵都明白，她也很感动，可生性善良的杨婵又怎可因自己一时安危便将哪吒至于那般危险之地。

　　深知自己是说不通她的，杨婵便索性不再言语，向着早已准备好的杨戬轻轻点头，两兄妹掉头而走。

　　不知道要去哪里，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但却唯独明白，他们，必须要离开了。

　　“婵姐姐？！婵姐姐——”

　　哪吒很难受，稚嫩的语调甚至带上了哭腔；“婵姐姐，你别不要哪吒——”

　　杨婵心里其实也不好受，脚步下意识的一顿，却始终再未回头。

　　直到走出去很远，杨戬才犹豫着开口问身边的妹妹；“哪吒她……”

　　“二哥，别说了……”

　　杨婵摇头，沙哑的声线略显低沉；“哪吒还小，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我们之间的恩怨，本就不该将她卷入其中，天庭追杀，前方未知，生死难料……”

　　“……那孩子很依赖我，但就是这样，我才不想让那孩子出事……”

　　“不想让那孩子，日后长大了，懂事了，会恨我——”

　　杨婵敛下眼眸，遮盖住所有的苦涩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