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短篇合集》南毓

3、美梦

　　闵玧其做了一个美梦。
　　在梦里，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侧脸。
　　足尖轻起，她在梦里为他跳舞。
　　只为他一个人跳舞。
　　她的头发在阳光的映照下变成金色，她是他的天使。
　　她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就这样，再也不放手。
　　她转过身，温柔地看向他。
　　他牵起她的手，走向她，再近一些…再近些……

　　故事开始在一个夜晚。
　　宛如一个美梦，作为他一生的珍宝。

　　“我们这里已经不缺人了，你快走吧。”
　　这已经是闵玧其第四次被赶出来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看来他今晚还是没有地方住。
　　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
　　他没有钱，所以只能挨饿。
　　闵玧其走在街上，陌生的情绪已经完全淹没了他。
　　他的胃好疼，他好像快要挺不住了。
　　他不认输，撑着身子走过了两条街。
　　已经是深夜了。
　　街上渐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终究还是没挺住，倒在了一家店铺的立牌前。
　　他嘴里不断地说着些什么，他在祈祷。
　　无用的祈祷。
　　“我…没错……”
　　他天生一副硬骨头，不肯服输，不肯认命。
　　他好累，眼皮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不能躺着这里…
　　他的那点可怜的尊严不允许他这样做。

　　“你怎么了？”

　　是谁？

　　“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不可以…他才不要去医院…
　　他哪来的钱能让他去医院呢..

　　视线中一抹纯洁的白。
　　几乎夺走了他的一切理智。

　　“帮…帮我……”

　　“好，不要怕。”

　　他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被剥离。
　　他似乎会做一个美梦。
　　因为那抹白。
　　因为她说，不要怕。

　　她在阳光下跳着舞。
　　次次划破了他的心脏。
　　在里面留下来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他的天使，她走过来吻住了他。

　　“不要怕…我会永远爱你，直到荒凉死去。”

　　那是一个美梦，他从不愿醒来。
　　可他再也无法安然入睡，再也...见不了美梦，和她。

　　她救了他，她说她叫祁梦。
　　是一名芭蕾舞演员。
　　他拘谨地坐在她的对面。
　　视线里是她身上的那一袭白裙。

　　“为什么...要帮我？”

　　她站起身，步态轻盈地走向他。
　　她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紧张地攥紧了双手。

　　“我听到了。”

　　“什么？”

　　“你说，你不想认输。”

　　她的笑太过于耀眼，他不敢凝望。
　　眼里有光，名为他的光。

　　“闵玧其，别害怕，认输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并不想认输。”

　　他从不懂这句话。
　　直到他看到了那一幕。

　　她的双手被捆绑在医院的病床上。
　　双眼麻木地望着上面的天花板。
　　那抹带有希冀的光，终究是变成了医院里挣扎求死的白。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他的生活也已经走上了正轨。
　　而她，却正在死亡线上，依旧不肯认输。
　　但这只存在于她清醒的时候。
　　这时的她，一心求死。

　　她握着他的手，眼角的泪珠悄然滑落。
　　她的意识很模糊，她开始忘记，开始遗忘过去种种。

　　“求你…让我死吧……”
　　“好痛苦啊，玧其…我真的好痛苦……”

　　他只是抱着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一遍又一遍的，和她说着曾经。

　　“别害怕，阿梦，你说过，你不想认输。”
　　“别怕…我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

　　她的四肢已经开始变得僵硬。
　　她会越来越痛苦。
　　她再也，跳不了舞了。

　　“玧其啊，我好看吗？”

　　她换上了当初的那件白裙。
　　盈盈光亮，似乎照亮了她的生命。

　　“好看，和以前一样。”

　　她踮起脚尖，缓缓地做出了动作。
　　她知道，她已经开始失误了。
　　可转过身，闵玧其就站在那里。
　　用一如当初的那种目光注视着她。
　　似乎只要她一转身，就会发现，他就在她的身后等着她。

　　那日的阳光格外温暖。
　　她笑着抱住了他。
　　温暖的不只有阳光，还有他。
　　她的信仰，她的生命。

　　“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了，所以…很抱歉……”

　　她走出了病房，手里是一张张的医药单。
　　没有用了…她已经，用不上了...

　　走廊窗前的阳光照进了室内。
　　可她仍觉得冰冷刺骨。

　　她惶恐地给闵玧其打去了电话。
　　既然阳光已经给不了她温暖，那他呢…
　　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即将要按下拨通键的她犹豫了。
　　凭什么呢？
　　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难道还要把他也拉下水吗？
　　不，她不能够这么自私。
　　他还有他的未来。
　　她不能…
　　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是的，她不会害怕。
　　不会恐惧，不会难过，不会活下去。

　　“我，放弃治疗。”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不吃不喝，不断地重复着旋转的动作。
　　音乐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她和记忆里的自己重新相交了。
　　她在跳舞，为了谁？
　　为了一个人。
　　她不记得了，她忘记了好多事。
　　她在跳舞，为了他。
　　他是谁？

　　“阿梦，很美。”

　　是谁？

　　“不要怕…”
　　“我会永远在。”

　　她忘记了，她忘记了她的生命。
　　她的灵魂死在了那里。

　　“玧其，这是我最后一次跳舞了，这一次，你要好好记住我的模样。”

　　她骗了他。
　　她已经跳不了舞了。
　　哪怕只是一个最简单的舞蹈动作，她都做的那样吃力。
　　痛…浑身都痛。
　　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好像天使，肆意地旋转着。
　　发丝随着她在轻舞。
　　她没有变过，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心底美梦。

　　“对不起……”

　　“一床的病人呢？”
　　“一床…在今天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

　　“不要怕，阿梦，闭上眼，你的梦里会有我。”

　　她就只是安静地躺在那张冰冷的病床上。
　　耳机里播放的是他为她写的歌。

　　她已经忘记了大多数。
　　病痛的折磨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丑陋，憔悴，压抑。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这副样子。

　　他是谁？

　　记不得了…
　　算了，反正，她都快要死了。
　　记得记不得，都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她好像忘了一个人。

　　他是谁？

　　那一条直线宣布了她的死亡。

　　从此我的梦里，将再无你的身影。

　　她吻上了他的唇，说了一句我爱你。

　　至此，美梦结束。

　　她站在他的面前，裙摆轻轻扬起。
　　她死在了她的梦里。
　　灵魂却留在原地。
　　留在了他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