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二次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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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小子怎么在我们的位置上坐着？”为首的小胖子趾高气扬，对着那个瘦弱的小男孩说道。
好似受惊了一般，小男孩抬起眼，有些许茫然，疑惑地说道：“可是这是我的位置啊？”
“我可不管，我们之前一直都在这坐，你让不让开！”小胖子恼羞成怒。
小男孩看了眼没吃完的饭，慢吞吞地端起来走出了教室。
后面没多久就传来小胖子幸灾乐祸地笑声：“果然是胆小鬼，没了爹变得娘们唧唧的哈哈哈哈哈……”
小男孩垂下眼睑，靠着教室门，一口一口，机械的吃着饭。
“你叫姜煜野是吧？”头顶冷不防传来一个声音，姜煜野吓得一颤。
他抬头，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他旁边。
他默不作声，心里祈祷让这人赶快进教室去吃饭。
“我叫柴越。”那个男生又说话了。
姜煜野慢吞吞地扒完最后一口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柴越嘛，班里最不受欢迎那个，而且他明明姓张，却总是说自己叫柴越。
他是班里第二不受欢迎，柴越就是第一。
姜煜野把饭盒放回餐箱，发现柴越还在门口。
他一脚踏进教室，心里有些好奇，不禁又折返回去问他：“你不进教室吗？”
柴越透过窗户看向他的位置，牵强地勾了下嘴角：“等会吧。”
姜煜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最后一排的桌子上堆满了剩饭残渣，还有人不停的用尺子扣桌子上面的漆，桌子变得坑坑洼洼的。
姜煜野气愤地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去告老师！让老师找他们的爸爸妈妈！”
柴越偏头，轻声说道：“没用的。”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做起来就顺理成章了，找过家长后只会让他们更加过分，就好像有了一个报复的理由。
柴越好像很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尽管现在他才五岁，可是却好似一个小大人了。
姜煜野想了想，突然有了办法：“要不然你坐我旁边吧，我旁边还有个空位！”他又笑了起来。
就好似刚才和小胖子争执的郁闷一扫而空了。
柴越灰暗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亮了起来，他说：“你就不怕许克豪做出更过分的事？”许克豪就是刚刚那个小胖子的名字。
姜煜野弯了弯眼睛，肉乎乎的小脸蛋上是灿烂的笑。
“这可都是因为你啊！我害怕挨打，所以你可要保护我啊！”
柴越拉住他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到了放学的时候，田晓婷开着车来接他。
姜煜野笑着扑到田晓婷怀里，喜滋滋地说：“妈妈！我今天交到朋友了！”
田晓婷笑着说：“小野真棒！新朋友叫什么啊？”
姜煜野从她怀里蹦下来，将站在远处眼巴巴看着他的柴越拉过来，自豪极了：“他叫柴越哦！”
柴越有些腼腆，却仍然鼓起勇气说：“阿姨好。”
田晓婷充满慈爱地摸了摸柴越的头，问道：“柴越好~你妈妈还没来吗？”
柴越另一只手捏了捏衣服边，说：“我自己回家…”
“什么！”姜煜野震惊了。
田晓婷也震惊了：“你家住哪啊？怎么自己一个人回家啊？那多不安全，以后阿姨送你回家吧？”
柴越想了想说：“我家在一个公交车牌后面的小区里，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妈妈很忙，在家里赚钱。”
“一个公交车牌后面……是嘉禾小区吗？”
柴越眼睛亮了一下，点点头。
姜煜野摇了摇握着的手，嘿嘿地笑了两声：“我们家刚搬过去哦，以后一起回家吧！”
田晓婷催促他俩上车：“快快快，带着他上去，等会后面来车了。”
柴越坐了进去，车里很干净，并没有缭绕的烟味和厚重的酒味，后视镜上挂着一串小葫芦，随着车在路上行进，葫芦里面的小铃铛碰撞，发出清脆的铃声。
这一路上并不孤独，姜煜野尽管在学校过得不顺，但是仍有许多好玩的事可以跟妈妈分享，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和着铃声，奇迹般把柴越哄睡着了。
田晓婷从后视镜看到，将前面的小毯子递给姜煜野，让他帮柴越盖一下。
等到了小区，田晓婷回头，看见两个小朋友头挨着头，盖着那个薄薄的小毯子睡得正香。
小小的东西总是可爱的，田晓婷忍不住拿起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然后把两个小朋友轻轻晃醒：“起床啦起床啦！到家啦！”
柴越第一个睁开眼，眼里是不同于其他小朋友的警惕，看到田晓婷后又慢慢软化，然后看到黏在自己身上不愿清醒的姜煜野彻底温柔起来。
他戳戳姜煜野：“喂，到家了，你不起来吗？”
姜煜野迷迷糊糊地蹭了他一下：“我不……”
田晓婷拉开车门，将姜煜野抱起来，五岁的小朋友普通人抱起来也有点吃力了，但是田晓婷看上去却很轻松。
柴越跟着下来，田晓婷拉着他往小区走，边走边问：“你家在哪栋啊？”
柴越指了指前面。
“呦，是对楼啊！有空来找小野玩啊，他没朋友，你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呢。”
柴越带着笑说：“好的阿姨。”
田晓婷揉了揉他的头，说：“叫婷姨就行，快回家吧，再晚你妈妈要着急了。”
“嗯嗯！”
柴越向对楼走去，姜煜野窝在田晓婷怀里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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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呢？饭呢！”柴越还没打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咆哮声，劣质酒味顺着门缝飘逸。
直到细弱的女人哭声响起，他才一脸麻木地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满地的酒液，和跪坐在地上的妈妈，厨房里滴滴地响着。
而这场极其荒谬的闹剧的开端，就只是因为他到家，饭还没做好。
柴越走进厨房，把沸腾的汤关上，然后背着小书包回了自己的屋子。
窗外还是大亮，房间却很暗，他没开灯，蹬着腿爬上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脑海中却忍不住回想和今天和姜煜野相处的片段。
今天只是不想进教室，但却意外在门口看见了孤零零吃饭的姜煜野。
姜煜野很可爱，但是没有什么朋友……
我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要好好保护他，不能让他被欺负……
他就住在对楼，婷姨说可以去找他玩……
他脸上渐渐带了笑。
浅浅的夕阳落下，些许透过狭小的窗口照进阴暗的房间。
他呼吸渐渐平缓，门外的吵闹声也渐熄。
柴越很负责的揽下了保护姜煜野的职责。
姜煜野被许克豪欺负了？很好，许克豪的父母在办公室都快住下了。
姜煜野被同学孤立了？没关系，他陪着他。
姜煜野被小区里的孩子骂灾星？揍不死算他输。
柴越从五岁一直到初一的人生都极其简单。
保护姜煜野。
就像一个有感情的机器人，把保护姜煜野当做第一指令。
直到到了初一那年。
突遭横祸。
柴洁出去买菜，家里只剩柴越一人。
门响了，柴越以为是姜煜野，因为今天他们约好出去玩的。
结果是张绪回来了，而且满身酒气。
柴越从房间踏出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关上房门继续做作业去了。
门被拍响，张绪满是醉意的声音响起：“越越，开门啊，爸爸有事找你。”
柴越攥紧了笔，并不理会。
拍门声越来越大，直到张绪咆哮道：“臭婊子！跟你那**妈一样，都他妈是贱人！开不开门！”
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柴越握着笔，气的浑身发抖。
他打开门，笔尖对准张绪脖子，很想直接戳下去。
张绪身上令人作呕的酒气席卷而来，柴越被掐住脖子，抵在地上，张绪眼里闪着诡异的光。
看着他解皮带，柴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人渣！人渣！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柴越剧烈挣扎起来，眼睛因爆怒而泛红。
张绪拍拍他的脸，用一种下流的眼神打量着他，色眯眯地说：“小时候就没见过除了你冷着脸之外的表情，这种倒是难得啊。”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柴越手里的笔因脱力滑掉。
张绪满是戏谑，低声说：“你要是不肯，我找那个对楼的小孩也是一样的……”
柴越大脑空白一瞬，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张绪，声音颤抖：“你知不知道这是qj？是犯罪！”
张绪不以为意：“你们又不是女孩子，玩玩而已，又不会搞出事来。”
柴越已经被惊到说不出话了，双眼无神，嘴里不停喃喃：“疯子……疯子……”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了面前这个恶魔。
他笑了。
笑得凄惨。
这是他上辈子的债吗？如果这样，还不如赶紧死了，躲过这一辈子，就是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遇见姜煜野……
鼻子很酸，眼泪渐渐上涌。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大门响了，传来姜煜野的声音。
“奇怪…明明说让我来找你啊？”姜煜野眯了眯眼，将地毯拿开，果然有个备用钥匙在这，
他笑着打开房门，刚想说话却被眼前一幕夺走了声音。
他看着柴越满眼泪水，不知所措。
“跑啊！快跑啊！”柴越吼道。
姜煜野愣神的功夫，他的腿已经听话的动了起来，飞快的跑下楼，边拨打110边哭喊着救命。
有领居开了门，就看到姜煜野从楼上下来，熟悉的领居一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赶紧招呼自家年轻小伙子去帮忙。
张绪被摁着跪在地上，左边一个壮汉右边一个拿擀面杖的婆婆，前面有好几个警察拿着手铐。
柴越缩成一团，靠着墙角。
姜煜野轻轻拍着柴越后背，看他不断发抖，想了想，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低声说道：“不怕不怕，坏人被赶走了…”
柴越紧紧抱住他，脸埋在他肩膀，发出压抑的哭声。
这是十三年来，他第二次哭。
第一次哭着来到这个新奇的世界，第二次却想哭着离开这个满是罪恶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二次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