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7][男V/克里]40组短镜头》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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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地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床单和被单都是白底的浅蓝碎花图案，整洁得有些过分；炉子早就点上了，辐射出温暖的火光。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一张由储藏箱做成的桌子，桌子上有平底杯、茶壶、弹药和芯片等等他们可能用到的东西。克里倒了两杯蔓越莓味的威士忌利口酒，递给V一杯。
　　V拒绝了。他正在查收邮件，谁知道是什么要紧事。
　　“一点也不喝？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我酒量很差，忘了？”V说：“不，我头疼，嗯，神经性头疼，对，神经性的，来的路上吹了风。”
　　克里自己把两杯都喝了：“我们明天回去的时候，得把窗户关紧。就是不知道那车的空调滤网有没有清洗过，几千公里的二手车，谁知道哪里沾了谁的精.子……”
　　V终于查收完了邮件。
　　“我正打算告诉你，克尔，明天你得一个人回去。准确说，帕南会送你回去。我要留在这处理些事情。”
　　“需要多久？”
　　“乱刀会的事情，一两天吧，我很快就回夜之城找你。”
　　没什么重要的，不过是又一次荒坂塔那样的自杀行动。V一点酒也不敢喝，如果这里有咖啡豆，他甚至想来一杯咖啡。他想清醒着看看这里，看看克里，看看一切他能触摸到能感受到的东西。“人的欲望和意志会发生斗争，尤其在充满渴望，头脑狂热之时，两者更是战得不可开交。但欲望终究会在身体中冷却，并让人失望。”作为天主教徒，杰克常常把圣奥古斯丁的教诲挂在嘴边，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热情，俗世的欲望，到底是昙花一现，除了招致遗憾和失望之外，别无他用。当初，穿过桥进入赛博空间的就应该是他而不是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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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当克里从背后搂住他，体温因为酒精而微微升高，双臂紧紧圈着，浑身暖洋洋，管他阿奎那还是奥古斯丁都可以去见鬼了。
　　“还是你打算继续工作？”
　　V轻易挣开克里的双臂，转过身来亲吻他。
　　毫不设防，引导，邀请，全盘接受，把身体感官的控制权完全交给对方，等待美妙的震颤和叹息。白底浅蓝色的碎花被手指和脚趾抓得起皱。
　　V永远也看不腻那金色的月亮，还有克里失神的样子，这让他能肯定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克里的脖子仰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暴露出最脆弱的部位。V亲吻着义体和肌肤接触的边缘，一直到脸颊。呼吸紊乱，每一丝触感都被神经放大。他们都暂时忘记了客观存在的麻烦，头皮发热，容许迷失在酸涩绵甜的余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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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酒精和一切，克里累得几乎倒头就睡。营地里没有淋浴头，V从外面打来热水，用一条热毛巾帮他擦洗。做完这些后，V关上了白炽灯，但留下一盏昏暗的小灯。
　　“V，你还不睡吗？”
　　“我不困，再过一会儿。”
　　风像个撒野的孩子，声音时近时远，此时它正因为无法登堂入室而发出空灵又愤怒的呼啸声，又卷起砂砾敲打窗户和房顶。克里眨了眨眼睛，然后眼皮放松地闭上，并没有因为摇摇欲坠的晕眩感而后怕，他知道自己和V在一起是安全的。

　　守望，这是一支枪的名字。V并没有把它带在身上。他在阿德卡多营地绕了一圈，把所有他能看到的都熟记于心，最后回到小屋。奇妙的心境，守望，看看这个营地，看看天空和土壤，看看目前他在感官上所能拥有的。清楚知道，这些，可能是他剩下的最后时光。他回到小屋，看着克里的睡颜，“节制”，他有些得意，他给自己的命运做出了决定，这一过程没有把克里牵扯进去。
　　火焰缓慢地吞噬煤块，呼噜呼噜的，偶尔因为杂质发出噼啪的声响。

　　呼啸而过的风放缓了步伐，温和，如同时间流动的纹理。时间在流逝。如果时间的流逝能具象化为流水，或者风，还能给人以触感的假想。但都不是。时间是一段永远无法衡量的距离，坚定持续地非线性扩张。在几个小时后，V将会离开这白底碎花的床榻，离开夜之城，离开恶土，离开地球，离开克里。
　　睡梦中的人翻了个身，呼吸声平静。
　　他得非常狠心才能从这个人身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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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亮V就走了。克里在半睡半醒间听到了一些动静，开门，关门，枪械碰撞的声音。就是他听过无数次V离开家的声音。好嘛，小混蛋又走了。克里心里有些抱怨，V很少和自己的生物钟同步，他们永远没有早安吻。最后，克里的眼睛睁开了几秒钟，只看到了V的背影，V穿着一件飞行员夹克，消失在木门后。两天后见，克里在心中默默对V说。
　　克里终于清醒，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正好看到帕南在等他，手里拿着车钥匙。
　　“V已经走了。走，大明星，我送你回家。”
　　帕南选的电台播放的是一首古老的摇滚乐，克里坐在副驾驶座上，欣赏被他们远远抛下的沙尘暴。他们互相没有什么可聊的，唯一的交集就是V，但帕南在避免V的话题，克里自然也不愿意和帕南聊起男朋友。因为这种感觉很怪，像女学生背地里聊的。
　　而沙尘暴，如果一个人不需要穿过它，或者在它肆虐的地方生活，就很容易发现它的美。因为欣赏的“心理距离”。不得不说，美都毫无心肠。人类倾心于它，反过来它一点也不关心人类。沙尘暴就对欣赏和伤感一视同仁。帕南紧蹙着眉头，专心开着车，时不时若有所思地朝窗外外瞄几眼。这像是保守秘密的姿态。
　　漫天黄沙的掩护中，远处燃起鬼火一样冰冷的白光，有什么东西飞到了天上。克里的心脏骤缩，恐慌掠过，一个他潜意识里拒绝认清的事实慢慢浮现。那道不起眼的白光透过层层风沙到达克里的视网膜，牵引着那些被拙劣隐藏的细枝末节，草蛇灰线，散落的零件被有序组装起来，局部的无意义成了整体意义的一部分。他想明白了这几天V的奇怪反应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细节，但显然V要去做危险的事了，就像当年的强尼，他想明白了那个背影的可能就是永别。
　　“送我回营地，帕南。”
　　“怎么，忘记带东西？我还是先送你回夜之城吧，去营地的路不好走。如果不着急，等过两天天晴了，我让米契……”
　　“我后悔了。”
　　“你什么？”
　　“我后悔了。”克里说，他没来得及认真想，没有想他必定会再次后悔，只是凭本能说出一串句子：“我要和V留下，我愿意加入阿德卡多，对，你没听错，掉头，我说掉头！”
　　帕南停下车，走出来，双手抱胸倚在车门，和克里一起看向天边，那飞船越来越小，慢慢得看不见了。
　　“太晚啦，克里。我们只能祈祷V能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