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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WHAT'S GOING ON IS GOING ON ...


  •   第二天欧汉声睡眼惺忪并且无比莫名的出现在广场上,还在那里对着强烈的太阳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星期天的早上八点流着一头的汗水等在广场旁边一座年代久远的,呃,收费公厕外边,为什么呢?
      总之,欧先生现在心情很不好。

      鸭舌帽被人扯歪了,回头一看,肇事者果然戴着黑边眼镜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幼稚……”扳正了鸭舌,重新盖住自己眼睛以上的部分,极其不爽的嘲笑着眼前比自己大很多岁的男人。
      “怎么?起太早低气压?”那个人笑着递过来一杯豆腐花,“没吃早餐吧?”
      理所当然的接过杯子,理所当然的递到对方面前,理所当然的汪涵按住吸管的嘴啪嗒摁进塑封盖,理所当然的咻咻咻吸着嫩嫩的豆腐花。
      恩,早餐赐人力量,汉声心满意足的把空杯子安置到汪涵的手里,再看到汪涵乐颠颠的跑去十米开外的垃圾筒丢掉,说不出的惬意。
      支使人的感觉真的太妙了……

      “钱枫呢?”哟大叔您才想起他啊,汉声白了一眼,可惜埋没在鸭舌下对方看不见。
      “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怕来硬的他起来踹死我,他可是很暴力的!”想着一大早晃进钱枫家摇晃他睡着的大脑袋的情景,忍不住笑,又想到今天七点就被老妈拎起来,无比委屈,“我说大叔啊,你就别折腾了行不?大清早的到底要干吗?”
      “看。”伸手指着前方的市博物馆,“今天那里有一个建筑设计与城市规划展览,几位挺有名的大师都有参加,很难得的机会。”
      “是嘛。”总算是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欧汉声却左顾右盼,广场的喷水池高高低低的不知道消停,还有几个玩滑板的少年在广场上秀技术,也有大人带着小孩过来放风筝的,“这边一大早就那么热闹啊。”
      “享受生命的每一秒,不要浪费在床上,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永远睡觉。”汪涵抓着汉声的手肘,特自然的说教。
      “切,照你这么说干脆不要睡觉好啦。”
      “那你说,你活着难道是为了睡觉?我睡觉只是为了活着。”
      “你累不累啊?人生得意须尽欢,怎样都是过一生嘛。闲云野鹤多自在。”
      “不跟你贫了,反正今天啊,你就好好的欣赏大师们的作品吧!”
      “切……”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汉声瞪了眼睛呆呆的问,“啊你既然要来博物馆干吗让我在公厕那里等你?”
      “你不觉得那里气味比较特别吗?”汪涵看见汉声仿佛有点气急,连忙解释,“总不至于让你在博物馆前吃早餐吧?你也要被展览吗?来往人那么多我怕你丢脸……”
      最后在汉声的拳头里收声。

      星期天的早上游客难免有些稀稀拉拉,但也不乏各种肤色的游客,汉声这才觉得如果拿着一杯豆腐花在国际友人面前吸好像是挺内什么的。
      博物馆里冷气开得挺足,前面还火烧火燎的手脚进了里边就渐渐开始凉快、发冷,到最后手臂开始起鸡皮疙瘩,越看越冷,汉声抱着自己俩胳膊的时候转头看汪涵看得十分投入,不禁问了句冷不,才把他从“建筑的海洋”里拉了回来。
      “冷啊?你不说还不觉得,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冷。”碰了碰汉声的胳膊,哟,拔凉拔凉的,“穿我的衬衫吧。”
      不由分说的脱下罩在白色T恤外边的格子衬衫,塞进汉声的手里。
      “呃,那你怎么办?”衬衫上还暖暖的留着他的气息。
      “没事,你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栋梁,不能冻凉了。”一句话逗得汉声要笑不笑,才想说你不才正是祖国的栋梁嘛,看到他马上又投入到展览品的专注劲,没说出的话又咽了下去。
      于是穿上他的衣服,也一起跟着他看Peter Eisenman 的作品,听他浅显的讲解,简单的描述,突然对建筑设计也神往起来,幻想起某天这个城市也充斥着自己伟大的设计。

      “Peter Eisenman 是我最喜欢的西方建筑师,因为在他的作品中,还存在着哲学的思想,使得建筑被赋予了生命和他个人思想的烙印。”
      俩人在地下咖啡厅跷着脚喝东西。
      “我对建筑设计这快还完全都没有概念呢。”欧汉声用卷曲得十分有艺术感的吸管戳着玻璃杯里的果肉。
      “但你马上就要接触它了。不论你之前是否喜欢,我相信你会爱上它。”
      “那我们下午干吗?”继续戳戳。
      “展览看完了,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你爱干吗就干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想干吗都可以?”停止戳戳,眼睛一亮。
      “是啊,你想干吗都可以,只要不违法。”连忙在后面加上条件从句,可是看到汉声高兴的样子,条件从句的内涵变得很宽广……
      “陪我去逛琴行!”
      还好还好,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已……

      就在附近的金陵东路,汉声兴奋的拖着被他称为大叔的汪大教授杀进了一家琴行。
      “这里的冷气开得也不赖嘛。”汪涵抱着胳膊站在一堆器材里。
      “大叔,赶紧穿上。”汉声把衣服还给汪涵,下一秒就投奔向电吉他的怀抱。
      “小姐,请问有没有IBANEZ GRX系列的琴哪?”小子劈头盖脸就整了堆老人家听不懂代号。
      “抱歉,这些琴都需要预定的,先生可以先看看这些,有EPI的,也不错哦!”琴行的美丽小姐职业化的一笑,摆了个“这边请”的姿势,“勾引”汉声去那边看。
      “哇,我可以试试嘛。”
      汪涵微笑的看着他的侧脸,那个记忆中一直不曾改变的小孩无比认真的抚摸着手中的琴,脸色依旧单纯得耀眼,他的个子不高,皮肤不白,就是这样黑不溜秋的站在那里散发着光芒,嘿,想些什么呢。

      汉声试着弹了几个音,一脸沉醉的大叫:“哇,这个音色简直美呆了!大叔大叔,你听。”
      “听是好听,就是黑了点。”大叔听见自己又被叫大叔,存心臭臭他。
      “不会啊,这把是EPI BB KING LUCILLE款的电吉他,款式经典,音色温暖,声音饱满,而且这宽黑色的外面很少卖,最主要它性价比比较高。”专柜小姐介绍。
      “那这把琴大概多少钱?”汉声抬起头问。
      “这款琴目前在4500左右,如果先生想要的话可以给你打九五折。”
      汉声在脑海里很费劲的乘了一下4500的九五折是多少人民币,然后朝汪涵吐了下舌头,摘下琴放回架子上。
      “不过这款琴音色的确太温暖了,比较适合Blues啦,我还是再看看好了。”

      从琴行出来,两人在一地的梧桐树影底下漫步,马路两边的梧桐树仿佛和时光平行,听不见秒针的滴答滴。
      还是某人的肚皮先发出咕噜声,于是在旁边一家小小的面馆里解决了貌似午饭和晚饭的综合体,汉声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指着外面。
      “哎呀,太阳下山了。”
      “那我们也下山吧。”汪涵流着泪结帐,什么嘛,一个面条能吃掉一百多,我服了你了,这什么物价啊!
      “哈哈,好啊,我也该回家收拾东西去学校了。”某吃客搔搔后脑勺,一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让你十分破费”的表情。

      回到家收拾了一周的衣物和课本,当然课本们依旧保持着崭新的内心,在老妈的谆谆教诲声中爬向钱枫的老窝。
      “哎哟今天一整天可把我累死了,”把东西先在他家沙发上搁着,钱枫盘腿坐在自家电视机面前专注地打着游戏。于是他也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浑身跟树袋熊似的脑袋耷拉在钱枫的肩膀上。
      “哎哎……靠!”立马自己的赛车就翻车了。钱枫白了下眼,丢了手里的游戏手柄,“我说你一天到哪儿去风流快活去了?死小子!”说完要掐汉声的脖子。
      “没去哪儿啦,风流快活能不带你吗,钱爷!今天纯粹受教育去了!”
      俩人打闹几下,收了客厅里的残骸,卷起铺盖们一起去学校残害同学去了。

      SIDE-B
      I FOUND YOUR WAY

      两天后在逛遍了这个城市所有有名的风景之后,突然接到钱叔叔的电话,告诉我找到了父亲的下落,我匆忙收拾行李,去饭店退了房赶去机场,在候机大厅里看到了拿着行李的钱叔叔和他的助理小周。
      “我派人查到你父亲现在正在厦门,厦门第一人民医院打电话过来,详细情况我们到了那边再说。”
      关心则乱,一时间觉得等待变得好漫长,爸爸,爸爸,我马上就可以看到他,看到那个只在梦里出现过,看过照片的陌生而又熟悉的人。
      好不容易捱到了上飞机,步履匆匆希望可以立即降落,因为是下午的班机,抵达厦门时已入夜,出了机场,我和钱叔叔一路直奔医院,小周则负责带着行李找宾馆。
      夜晚的医院格外寂静,钱叔叔在前台询问了父亲的病房,找到楼层,终于喘着气停驻在病房外。
      我跟着钱叔叔站在病房外,不是不想进去,而是不能,因为那个房间挂着的标志是:ICU(深切治疗部)
      “你们是患者的家属?”一名护士问。
      “是,这是他的女儿,我是他的朋友。”钱叔叔急忙回答。
      “患者是昨天送进来的,脑部受到严重的撞击,昨天一度发出病危通知单,今天凌晨四点才脱离生命危险,但是因为还在昏迷阶段,大夫们还要开会讨论治疗方案,如果一旦决定手术,肯定要家属签名的。”
      我点点头。
      “那么护士小姐,请问昨天送他来医院的人呢?住院费用?”
      “昨天送他来的那位先生已经付了押金了,然后他让我们打电话通知病人的家属。”
      “那,请问他叫什么名字?”钱叔叔有些急迫的追问,意识到过于紧张,顿了顿,又道“我们想要感谢他。”
      “哦,他没有留下名字。”护士小姐摇了摇头。
      “那,有没有什么单据昨天需要签名的?”钱叔叔想了想又问。
      “哦,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昨天医院开病危通知单的时候他签字了,当时还和大夫吵架呢,因为病危通知单只有家属才能签,可他说他就是病人家属,又说不清楚是什么关系,这年头哪有人爱揽这种麻烦事儿的!”
      “那,您说的那张通知单能给我看么?”
      “行。”护士对钱叔叔看来颇有好感,转身就去拿单字,我对钱叔叔的执着不解。
      钱叔叔在走廊里来回走了两圈,护士小姐就折回了。
      “哪,就是这个。”
      “谢谢了!”钱叔叔接过单字皱着眉。
      “对了,病人的主治大夫正好下班了,要了解目前的具体状况还得等明天,你们留这儿也没用。”护士临走还回头交代。
      “好的,谢谢。”我朝她笑笑。

      “叔叔,是谁把爸爸送来的?”
      “是他……真的是他,他终于找到他了。”叔叔却像中了咒一般,手中的单字轻轻滑落在地上,我蹲下身子捡起,看了半天,就认出了我名字里的一个字:涵。
      钱叔叔像是突然意识到我在旁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涵雅,不管怎么样,找到你爸爸是不幸中的大幸,我也终于可以向阿姨交代了。”
      叔叔口中的阿姨应该是我的奶奶,我来中国后见过她一次,苍老无神,满头白发,一看到我就落泪,令我后来就不敢再见她。
      叔叔说要给奶奶打电话,我也在思考要不要给妈妈打电话,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于是作罢。

      透过病房的大玻璃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父亲生动的脸,虽然此刻死气沉沉的镶嵌在病床上,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皮肤黑黑的,有点像涩谷的辣妹,他的侧脸很好看,很安静,厚厚的下唇透露着一丝倔强,(= =+我这是在描绘美人吗?自我怀疑)此刻却那么乖地睡在那里。

      叔叔打完电话来到我身旁,和我一起看着白色被褥里安详躺着的父亲,那一刻,我突然看见叔叔的眼里有着很深很深的疲倦,那种疲倦一直钻到心底,让人心痛。
      “叔叔,你别太难过,爸爸会醒过来的。”我忍不住安慰。
      “……”叔叔沉默了许久,眼光闪闪,“对不起,竟然要你来安慰我。”
      我笑笑,握了握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还在颤抖。
      “你父亲,真的很不好,从来就不让人省心,工作的时候就拼命工作,累到脱水昏过去还对我笑安慰我,我不让他工作他就到处乱跑让我们找不到他,害我们以为他已经死了,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他了却以这样的面目……汉声,你醒过来吧,你醒过来想干吗都可以,你想和那个人在一起也可以,我们再也不阻止了……只求你能醒过来……”
      我张大了嘴巴,看见钱叔叔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难受的捂着胸口蹲下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有着阳光般微笑的男人会在人前哭得像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不,像是为了让好朋友回来而放弃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的孩子,我一直都不知道……

      后来钱叔叔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已经镇定如常,虽然两眼泛红,但起码已经重新振作了精神,他和我决定先回宾馆,明天早上再来医院。

      到了宾馆简单梳洗完毕,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父亲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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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8年9月5日

      我相信命运,但不屈从命运。

      但人生其实就是各种可能的组合,当你于某天某时某分某秒到达某处,同样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某人即将和你相遇,也许命运就是一个超级庞大的计算器,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轨道,所以必定将在某时某地相遇,这就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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