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变成回忆》日见莲

13、Present

　　1999年4月7日，星期三。
　　欧汉声下午没课，收拾得人模人样出了学校，取了蛋糕，直接奔小若姐的pub。
　　17:00，跑去等汪涵，人家也依言把自己拾掇得挺整齐，白色衬衫外套了件黑色的休闲西装，帆布裤子休闲皮鞋，那小胡子也看起来格外精神。
　　于是欧弟在宿舍楼外墙上斜靠着，看见汪涵脚步轻快的下楼来，摸了摸自己鬓角低头笑。
　　“笑个鬼啊？”汪涵被他笑得有点发毛，一巴掌用力拍在欧弟肩膀上，“你该不是骗我去民政处登记吧？”
　　“噗……”欧汉声捏了捏裤袋里的戒指，靠，还真被他说中了……一半，强装镇定的转身走，“是啊，你怕啦？”
　　“……”汪涵无语的看了一眼欧汉声，“我倒是不怕，就怕咱祖国没那项服务……”
　　“那就去国外好了，走啦走啦！”
　　“怎么去？去哪里？”汪涵一脸茫然。
　　“我是无产阶级，当然是骑自行车去啦，涵哥您就放心吧，我带你啊！”硬拖着汪涵走到车棚边上，推了自己的捷安特出来，“来吧！专车！”
　　“嘿，臭小子你也算有车一族了啊！”汪涵挺高兴的坐上了后坐，一路兴奋的跟用力踩车的欧弟调侃，从俩轮子的自行车一直聊到四个轮子的越野车，滔滔不绝。

　　那边204全体加上钱枫、灏明他表姐肖晓垒——灏明迫于204yinwei不得不陷害了自家表姐，此刻已经在韩小若的pub开始张罗，pub场地不小，小若也没特意包场，人多热闹么，不过特地请了乐队来表演。

　　汉声在pub外停好车偷偷给小若姐发了个短信，于是钱枫他们赶紧躲到大门后准备拉礼花，乐队也登时就安静了。
　　小若姐拿着麦克风在pub里做总指挥，客人们都很配合的静声。
　　“嗒——”门被推开，钱枫跟田源立马拉响礼花，彩屑纷纷飘落在推门的汪涵脑袋上，小若一个朝乐队鼓手一个示意，鼓手给起了个鼓点，慢摇版的生日快乐歌响起。
　　小雅跟着旋律轻轻哼。
　　生日快乐。
　　汪涵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这阵仗吓到，有些感动有些懵地站在汉声身边听完了歌曲，却回过头看在自己右侧的汉声，pub里只点了蜡烛灯，闪烁的映在身边的人脸上，原本柔和的五官更加温柔，不觉就微笑了起来。
　　“谢谢你……”轻轻对汉声说，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又提高声音对周围所有嘱咐的人报以感谢，“谢谢所有的人！非常感谢！”

　　韩小若优雅地走向寿星，手里拿着一支白玫瑰。
　　“涵哥，我是这间pub的老板，也就是汉声的学姐，很高兴认识你，感谢对汉声的照顾，祝你生日快乐，里面有位子，请。”
　　言罢招呼大家入座，上酒水和点心，顺便让小雅去拿蛋糕出来。
　　小雅在后台端着点了蜡烛的蛋糕有些晃神，蛋糕上用巧克力写着“小刚哥哥生日快乐”，歪歪扭扭的，那个乐字最后一笔拖得特长，像滴水……
　　理了理头发，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端着蛋糕走向他们。
　　“蛋糕来了。”
　　“哇，很漂亮……的蜡烛。”汪涵朝小雅笑了笑，研究了一下蛋糕，笑意更深了，看了一眼坐自己旁边的欧汉声。
　　钱枫则忙于解释蛋糕上的“小刚哥哥”与涵哥之间的联系。
　　“涵哥许愿吧！”汉声对上汪涵的视线。
　　闭上眼睛，双手虔诚的抵上自己的额头，如果真的可以愿望实现，那么我想要……可以和他幸福的在一起。
　　大家在旁八卦的猜测汪涵的愿望，田源和马可对着俞灏明表姐献殷勤，小若捏着酒杯微笑，钱枫和俞灏明不知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窃窃私语，小雅认真的看着寿星许愿吹蜡烛，汪涵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挺幸福的。
　　于是大家一个个仿佛忘了明天还要上班上课，一杯杯的过来敬寿星寿比南山，小若在开了两瓶红酒被迅速解决完后让小雅再去酒柜搬红酒。
　　“涵哥，你许了什么愿啊？”汉声想起自己还有礼物没有送。
　　“不是不能说的吗，说了就不灵验了。”汪涵故作神秘。
　　“切，谁稀罕知道。你不说你也挺难受吧？憋死你！”哼，有什么了不起！
　　汪涵抓着汉声的胳膊，只是笑，哎哟，喝多了……
　　“涵哥，我给你唱首歌。”小雅站起身，跑上show台。

　　“麻烦键盘借我。”跟键盘手借了键盘，再次深呼吸，按下了键盘上的第一个音，缓慢忧伤的音符如流水般荡漾起来。

　　晶莹的水珠打在了庭院里初开的夕颜上

　　在外玩耍的小猫踏进了玄关 “欢迎回来”

　　看吧天空中云彩的涟漪

　　呈现着杏黄色和绛紫色西沉的夕阳，给天空带来了一抹绮丽

　　这一切，宛如梦幻一般

　　风，从何处吹来

　　或许穿越了远方的大海

　　经历了长途跋涉

　　突然想到那个人回来的时候

　　也一定饿了吧

　　今天的晚饭做什么好呢？

　　侧耳倾听是那个人的声音

　　电话中的留言

　　他匆忙地只说了一句 “不回来吃晚饭了”

　　风将吹向何处

　　何时又能在这样的日子里

　　带来令人眷恋的愁绪

　　悠闲空余的时间里

　　凉台无法承受我的寂寞

　　天空中，第一颗星星，露出了光芒

　　明日一定是个晴天吧

　　风吹向何处

　　无人知晓

　　——《夕颜》

　　歌唱到后来，鼓手轻轻给了鼓点，淡淡的曲调悠扬的柔软了所有人的内心，一曲终了，小雅感谢了键盘手，却忍不住回到了后台。
　　原来心口的重量，会把自己压得那么难受呢……

　　“呃，好听是好听，可惜听不懂……”钱枫耸肩。
　　“而且听起来比较像失恋的歌曲耶……”俞灏明咬着蛋糕叉。
　　“你什么乌鸦嘴啊……”表姐肖晓垒一巴掌按在自己表弟的俊脸上，惩罚他说出这样扫兴的话。
　　“实话嘛……”表弟委屈的哼哼。
　　小若若有所思的给大家添着酒，说了声失陪就下去了。

　　后台员工更衣室的板凳上，小雅撑着手坐在上面，腿勾着离地五公分，长长的头发落在头发两侧。
　　轻轻的哼着刚才的旋律。
　　在门上扣了两下，小若歪着脑袋看将视线投向自己的小雅，走过去坐下。
　　“你不开心了？歌听起来好悲啊……”虽然是日语，没明白歌词。
　　小雅重新埋首，声音低低的。
　　“如果，如果你知道未来的自己没有存在的必要，如果你本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却无法忍心阻止，如果……”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揽住她失落的肩膀，小若把脑袋凑到小雅的肩上。
　　“是啊，的确没有。”小雅抬头，“只能尽力让彼此都幸福。”
　　小若想了想，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力抱了抱她。

　　pub前台依旧热闹非凡，继小雅登台后，钱枫、俞灏明、田源、马可甚至肖晓垒分别上台给涵哥献歌，好在大家唱得都不差，倒也没有把pub生意搞差，还获得了阵阵掌声，后来一桌子人都唱完了，把目光投向喝得挺high的欧汉声。
　　“汉声哪，涵哥平时最疼你了，你该献歌一首了吧？”田源嘿嘿笑。
　　其他人跟着起哄。
　　“就是啊！”
　　“快上去！”
　　汪涵笑眯眯盯着喝得眼神有些迟钝的欧汉声，看他怎么拆招。
　　却见欧汉声倒也不扭捏不推托，挺大方的站了起来，喔还很清醒咧。
　　汉声上台跟乐队的leader交流了一下，音乐响起，是五月天的《拥抱》。

　　脱下长日的假面
　　奔向梦幻的疆界
　　南瓜马车的午夜
　　换上童话的玻璃鞋
　　让我享受这感觉
　　我是孤傲的蔷薇
　　让我品尝这滋味
　　纷乱世界的不了解
　　昨天太近明天太远
　　默默聆听那黑夜
　　晚风吻尽荷花叶
　　任我醉倒在池边
　　等你清楚看见我的美
　　月光晒干眼泪
　　那一个人爱我
　　将我的手紧握
　　喔~
　　抱紧我吻我喔爱~~~别走
　　隐藏自己的疲倦
　　表达自己的狼狈
　　放纵自己的狂野
　　找寻自己的明天
　　向你要求的誓言
　　就算是你的谎言
　　我需要爱的慰借
　　就算那爱已如潮水
　　lalala dadalala~~
　　孤单都已经离去
　　只留下天和地
　　我和你永远在一起

　　“哇！”“好棒！”一曲完毕，众人叫好，还有人搞笑的跑上去献花的，汉声接了花，眼神却朝汪涵飘去，而对方也朝他招了招手。
　　于是乖乖跑下去。
　　“厉害啊！舞跳得好也就算了，唱歌也行，你还有什么不行的啊？”俞灏明摇了摇头，“你让人家偶像歌手怎么混哪？”
　　钱枫却一副了了的表情，仿佛理所当然。
　　“欧弟，来！”汪涵举起了酒杯，带着酒意，“为才华不封顶的欧汉声，干杯！”
　　汉声有些害羞的拾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上汪涵的，红酒激起了小小的酒花，一饮而尽，甜的，酸的。

　　再快乐的相聚，终要曲终离散的时候。
　　汪涵催促学生们第二天还要上课，赶着他们走，几个人在门口打了车回学校；汉声则要骑车回去，汪涵陪他。
　　“那么黑，又喝了酒，得，我来推吧，酒后驾车太危险。”汪涵接过自行车，径自推上路。
　　“那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啊？”欧汉声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马路。
　　“嘿，你跟着我你怕什么啊，警卫问起来你和我在一起呢，宿舍回不去就住我那儿，没事。”不觉自己的舌头仿佛也有点不听使唤起来。
　　深夜的街道，除了偶尔开过的夜宵车，连个人影都没有。
　　春天的夜晚，有些凉意呢。
　　把外套脱给汉声盖上，手握着把手，却也禁不住有写冷。
　　走在里侧的汉声突然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右手，顿了顿，却觉得挺暖和，于是望向他，他却正好也望着自己。一股暖意从手臂一直延伸到心底。
　　“涵哥，生日快乐。”小家伙特言情、特狗血的语气。
　　“你已经说过啦！”笑着抱怨，“不过，今天真的谢谢你，非常谢谢。”
　　“干吗跟我那么客气……”
　　“我是真心的。很久没过过那么热闹的生日了。”
　　“真的？那以后每年都给你过……”
　　“……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汉声站住，连带着汪涵只好也扶着车站住。
　　“我知道啊。以后每年都给你过生日。”
　　“每年……”这孩子喝多了吧？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是啊，每年。”欧汉声认真的注视着汪涵投来的疑惑的目光，再一次坚定的重复，“每年，你的生日，我为你过。”
　　是自己想多了么？怎么有种窃喜的感觉在蔓延？
　　汉声突然的就双手搂住了汪涵的脖子，脑袋在他脸旁贴近，事出突然，突然到汪涵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汉声就带着哭腔开始耍无聊。
　　“你的生日以后只有我能给你过，你不准跟那个杨乐乐在一起，不准你跟她单独见面吃饭，不准你不理我，不准你不看我……呜呜呜……”
　　还好只打雷没下雨，汪涵猜想他一定是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于是左手扶车右手回楼住汉声，在他背上轻轻拍打：“好好，你说的都依你，我们回去咯。”
　　“我不，你骗我！”继续干嚎。
　　“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不行，不行！”欧汉声闭着眼睛摇脑袋，像个拼命要买玩具的小孩，“你说的不算话！我不信！”
　　“拉勾呗？”涵哥特别有耐心的哄着。
　　“不要！上次拉勾了我还不是食言了？”
　　“你还说……”你食言你还好意思说啊……汪涵没辙，“那你说怎么办？”
　　“你发誓……”
　　“好好，我发誓我发誓。”汪涵把手放在他肩上，拖开他，“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好不好？”
　　“恩……”终于欧汉声乖乖的继续抱着汪涵的胳膊朝前走。
　　费了好大的劲俩人走完了一长条街回到了学校的后门，在警卫可疑的眼神下汪涵临危不乱的瞎掰乱盖帮汉声逃过了一劫，又在宿管大妈打瞌睡的片刻拎着汉声迅速的闪进了宿舍大楼。
　　一切……都安全了。当他把汉声安置在自己床上的时候松了口气。

　　挤了热毛巾准备帮汉声擦脸，从洗手间回到卧室却看见汉声很镇定的坐在自己床沿，这是什么状况，不是醉了么？
　　“汉声？好点没？”汪涵递上毛巾，“好点的话去洗澡？”
　　“恩。”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觉得有些热，想脱掉外套，一看，自己穿着汪涵的外套呢，连忙脱下，又想到了什么，“礼物。”
　　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放在汪涵的手心。
　　“是什么啊？”好奇，很轻啊没分量。
　　“打开了就知道啦。”
　　哈，一枚戒指，好小，这是戴哪里的啊？抬头看了看汉声，果然对方一副没辙的表情拿过戒指套在自己小指上。
　　想问你这是求婚呢还是干吗，又怕汉声说胡话，于是咽了下去，谁知汉声却说出让自己呛到的话来：“恩，挺合适你的，你帮我也戴上吧。”说完从布袋里揪出另一个戒指来，还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这回再装就真的傻了……汪涵也装不下去了，拿着戒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