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火星人》日见莲

11、eleven

　　对着客厅茶几下的椭圆形米色手织毛毯发呆，靠近几脚的那块淡黄色的污渍，是前几天和包子一起吃火锅打闹时滴下的调料，那些简单的笑颜仿佛触手可及，火锅的香气也还闻得到，包子带点傻气的笑声甚至还在我耳旁盘旋，一转眼，就什么都没了。
　　掀开防紫外线的窗帘，东方正鱼肚白，宇宙的轨道依然如常地运行，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我想，该做点什么了。

　　冬天的凌晨有种萧瑟的冷，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我把大衣的领口竖起来，绒线帽，口罩，围巾，手套，像为自己套上了一层乌龟客，风刮过脸上裸露的皮肤尽管还是有点疼，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清醒，我要做什么，我都知道。

　　从车库取出很久没开的车，除去罩子，依旧是干净的等待着我，我的MS1013号宝贝，我要把另一个遗失的宝找回来！

　　道路两旁的景物飞驰而过，好像不是我在前进，而是世界在后退。过了住宅区商业区然后车子稳稳停在北区一个落魄的停车空地上。说它只是个停车空地是因为尽管只是有些高低不平的空地好歹前方还是写了一个鲜红色的“P”。
　　B.I.Z.那扎眼的LOGO在清晨看来竟然十分陈旧，掉了色，霓虹灯管看来也是积了灰，的确这只是个属于夜晚的地方，因为大门的把手锁了条手腕粗的链子。
　　该怎么办呢？除了这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和包子有关的人？
　　“喂——”一个沙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不是包子的好朋友石头吗？
　　“酒吧到晚上才开的！你来这么早——”
　　“陈石——”我拉住他，“我问你，你知道俞小包子的事情吗？”
　　“思远——怎么了？”
　　“他被抓了！”
　　“什么？”石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呢？他为什么被抓？”
　　好像他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吐了口气。
　　“陈石，那你知道这个酒吧的酒保吗？他是思远的朋友吧？”
　　“你是说军君老大他们吗？”心底燃起一丝希望，“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那现在怎么办？我要救包子，我一定要救包子——”
　　“你先别急！思远他为什么被抓了？”
　　“说他是分裂党！什么分裂党！根本没听过！”几乎要揪头发了。
　　“......那我知道了......”石头低下了头。
　　“你知道？”
　　“恩，思远在火星的身份你知道吧？”
　　“恩，Rex。我知道了。”
　　“他是五年前跟随父母调职移民到火星的，他的父亲是——火星移民政府军长官，有个官衔什么的，”陈石摸了摸头发，“闹独立恐怕也不是这几天的事情，思远他才不会管政治上面的事情。其他我不知道。”
　　“他是不管什么政治，可是他是那个管政治的人的儿子——”我总结道，基本上了解了事情的缘由，猛然想到那天回家和父亲吃饭时，父亲突然提起的合租人的事情，难道父亲知道了......
　　看来还得回家一趟......我谢过陈石，低头去取车。

　　行动电话却在此刻震动起来，正是父亲的电话。
　　“喂。”
　　“坤儿，爸爸一直希望你可以过平静的生活，你不要怪爸爸。”
　　“我知道。”突然眼睛一酸，迎着风，还是没能阻止泪水滑落，嘴角尝到苦涩，“可是，你知道吗？我一个人的时候，生活是一潭死水，他出现以后，我才重新活了过来，如果平静的生活是死水，那我宁可不要平静。爸爸，我的生命是你给的，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可不可以再为我一次，把他还给我——”
　　“——”沉默，沉默也许就是他给我的回答。
　　“不可能。”然后他的三个字，把我的希望敲得粉碎。
　　“不可能——吗？”我重复他的话。
　　“你不要把世界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我做主，火星移民那里和地球总署的矛盾早就摆在那里，这回他们要闹分裂不是小事情，打仗都不无可能.....”
　　“既然这样，我只能去做我能做的事情了。”冷静的挂掉电话，我知道，我的战斗，才刚刚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