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日见莲

3、第 3 章

　　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
　　未留住你却仍然温暖

　　［各位旅客，您搭乘的xxoo航班还有10分钟即将起航……］
　　我合上《发烧大碟》，压低了鸭舌帽，背着轻便的旅行包混迹在人群里。
　　2010年，春。
　　［欧弟，记得旅游回来要给我带礼物哦！］
　　揣着天天兄弟的“嘱托”，一个人踏上国内美丽的城市，山东曲阜。
　　哎哎，有没有搞错啊，我又不是去旅游……我是去工作好不好？
　　新的一年接了友台的一档节目，叫［梦回都城］，由我以游离的方式领略中国历代的国都；在做完东周河南洛阳之后，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春秋十四诸侯时期鲁的国都：山东曲阜，孔子的故乡。
　　友台的其他工作人员先我到达那里作一些准备工作，我则在完成几档常规节目后赶到当地和他们会合，助理在连吃了三天的湖南辣椒后终于捱不住很逊地住进了医院，名目是急性肠胃炎。
　　［到孔夫子庙帮我拜拜啦］——胡瓜。
　　登机后关手机之前收到瓜哥的简讯，哎哟，我说他们这些台湾的老人怎么对身在大陆的我的行踪掌握得如此清楚啊！真要忍不住察看四周是否已经被他们的眼线控制咧。

　　是靠窗的位子，可以看到白云像棉花糖一样浮在手边。
　　从包包里拿出手帐，想写些什么，握着笔又不知从何写起。

　　［哎，那个，你是欧弟哦？］身旁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拍了拍我。
　　［你好。］我朝她微笑。
　　［啊！真的是欧弟！］看到她低下头去，原本微红的脸顿时变得血红，［我旁边坐着活的欧弟耶！］
　　虽然有些黑线不过遇见喜欢自己的陌生人始终怀着感恩。
　　于是默默叹口气收起本子和笔。
　　［欧弟，我和我同学都好喜欢你哦！］
　　［是吗？谢谢你们哦！］我依旧笑得灿烂，［你们最喜欢哪档节目？］
　　［最喜欢的当然还是天天向上啦！每期都有看哎！］女孩子兴奋的十指交叉，［是我人生的明灯！］
　　［哈，告诉你个秘密，这也是我最喜欢的节目。］我看她手舞足蹈，示意她小声说话，她也立即嘘了一下。
　　［那个，有个问题欧弟可以回答我吗？］
　　那一刻我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却点了点头。
　　［涵哥已经三个星期没有上节目了，他去了哪里？］
　　［你没有看湖南广电的新闻发布会哦，］我依旧微笑，［涵哥拿到了三个月的假期，现在，大概正在马尔代夫享受阳光和海风吧！］
　　［那种官方的信息我只信40%，不过从欧弟口中说出来，大概只能选择相信了吧。］女孩子很明显的叹了口气，［好想念有涵哥的天天向上啊！］

　　我转过头看向玻璃窗外。
　　涵哥……

　　［暴发性肝功能衰竭，肾脏伴随性产生病变，再不手术，我们恐怕……］
　　一场广电高层和长沙某军队医院肝肾专家的关于［汪涵同志急性发病处理对策］的会议很荒谬的秘密召开，可惜决定人生死的，不可能是一次30分钟的紧急会议。
　　［大哥……］病床上那个面色蜡黄的人的所有亲朋好友，围绕在他床头。
　　［钱枫你哭丧个脸干撒子咯！又不是瞻仰遗……］偏偏那个人还要故作幽默。
　　［遗什么遗！童言无忌！］田源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那个曾经在节目中横扫千军的男人的调笑，而对方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不合时宜的玩笑，乖乖闭了嘴。
　　［你们怎么都来了哦？］环顾病房，一张张熟悉的脸全都挂着一种表情，不知道那个人，那个家伙，那孩子……［欧弟呢？］
　　［他昨天在出外景，已经赶了最快的班机到这里……］钱枫红着眼睛。
　　大家都默默的站着，直到大夫和护士来轰人。

　　其实，我都在外面，在病房外面，颤抖着脚挪不动步子，怎么会，明明，前一秒还能拖着扭伤的左脚冲进医院的……下一秒，竟然无论如何也不敢到他身边去……
　　一直躲着，躲着，躲到太阳去了另一个半球。
　　好像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我才有了力气，才有了推开病房门的勇气，窗外的月光淡淡的映在大哥的脸上，甚至看到他微微皱眉的样子。
　　那一刻，阔别了好久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
　　我捂住嘴巴，深怕抽泣声惊醒床上的人。
　　大哥，大哥，我的大哥，教了我那么多的大哥，现在躺在病床上……
　　［大半夜的你要吓死个人哦！］
　　我猛然抬头，看见大哥在月光下闪亮的眼睛，眼泪掉得更凶了。
　　［大哥……］
　　［过来。］他拍拍右手边的床沿，示意我过去，［下飞机多久了？］
　　［下午一点到的……］我努力控制情绪。
　　［那怎么才过来？］依旧是轻轻的没有力气的声音。
　　［……］我蹲在床边，几乎把脸贴在床单上。
　　［傻瓜，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有什么好哭的？］
　　我握住他放在我头发上的手，这双手冰凉冰凉，却有我贪恋的温暖。
　　［你保证，你没事？］我开始无理取闹。
　　［恩，保证。］他稍稍用力的回握。
　　［拉勾。］我抹一把鼻涕。
　　［好好，拉勾。］他的手伸出小手指，我在黑暗中摸索着用小指勾上，［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欧弟！欧弟！］
　　睡梦中，被谁叫醒。
　　［啊！？］还在飞机上，其他人却都站着向仓门挪动。
　　我邻座的女孩睁大眼睛看着我。
　　［欧弟，你梦见什么了？流了好多眼泪。］
　　我恍惚的用手背一撸，果然是一脸的湿。
　　［呵呵，梦见小时候阿嬷打我屁股啊……］
　　……

　　戴上小黑框深呼吸，回归大地的怀抱。

　　大哥，你答应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