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韶华》白蔷素衣

3、03

　　04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我们一起在校园里走着。

　　游合对我说，里染，你看。

　　一棵树干上，苍劲的虬枝，弯弯扭扭的刻着，无处话凄凉。

　　她说，这是什么？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是很美的句子。只是寻他不见，觅他不回，盼他不归。情与何人诉。又或是，他就在身畔，一回首，触手可及，却是只言不语，心系别处。

　　只怕是，谁都不懂。

　　写这个句子的人，必是心开明阔。

　　我不知道，还能否遇上这么一位至情至性之人。

　　我对她说，你自然不懂。你没有经历过。走吧，我们去网球场。

　　她耸耸肩，不要装的你多懂，其实你又经历过么？

　　他们训练的时候，不二受了伤。手冢是第一个冲了过去。

　　我听到旁边女生说着，手冢部长好照顾社员。

　　我笑了笑。

　　恐怕手冢还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也可能，他已经知道了，却不敢承认。

　　他们都是那么聪明的人。明白昭告天下就会身败名裂，或许终其一生都只能放在心里，不予人知。他们害怕吧，怕世人的言论，会伤害到对方。两败终成空。还不如不挑明，不面对，好过沧海茫茫，遥遥相望。至少现在，他们在众人眼中，是好朋友，好兄弟，还可以时时在一起。

　　这样就够了吧。

　　人总是不能贪求太多，就像事情总不能两全其美。

　　如此云云。

　　游合突然对我说，里染，我不能看着不二黯然神伤。

　　我说，游合，你要做什么。

　　她说，或许你说的盛世安稳，我可以给他。她眼里闪着自信的光。我要让他们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如果简单，他们就不会纠结了三年，还站在原地。

　　只要我成为他的女朋友，他们就可以摆脱世俗，在一起。

　　呵，恐怕，这是你能呆在他身边唯一的办法，光明正大的理由，还真够理直气壮。
　　谁能忍受自己所喜欢的男生，与别人在一起缠绵。而那个人，又是个男生。终归是任谁也不会甘心。为他人做嫁衣。

　　于是游合要去向不二告白。不知说了什么，不二竟然答应了。游合挽着不二的手臂，笑得春意盎然。我看向手冢，他坐在远处摆弄球拍。周围冷冷清清的是空气。

　　看起来，孤家寡人。

　　不二走了过去，他和手冢说了什么，他们同时向这边看过来，游合兴奋的招手，手冢点头致意。

　　然后两人谈论了几句便不再言语。直到手冢大喊：全体队员集合。开始训练。

　　很有社长的不怒而威的架势。也或许这样才能服众。现想来，人都是这样吧。欺软怕硬。畏惧强权。即使真有几个另类，那也是还没有被社会同化的初生牛犊。不知其势，何惧其威。

　　大家都神色忙忙地跑过来。恭敬的听着手冢训话。严谨，认真，负责。这几乎是所有人对手冢的评价。我不过是加了一条，专情。

　　即使他看到了游合，也没有露出黯然的神色。我以为他会神伤。可我看见他的爱慕依旧。那种眼神，炙热而浓烈。

　　不二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手冢，我们不行。他们都清醒地明白，两个人纠结的生活在对方的幻境。只有在那里，才有他们喘息的空间。他们也在踌躇，到底要不要，拼个鱼死网破，走出那个圈。

　　不二终是下定决心了吧。为彼此的未来作个了解。于是选择了这种方式。游合成了牺牲品，成全了不二的胜利。但手冢不愿。始终不愿放弃。

　　我没有多问游合是怎样成功的。我祝贺她说，恭喜你，愿望达成。

　　她对我笑得好不惆怅，她说，我束缚了一个不爱我的人在身边。这是最大的悲哀。

　　我握住她的手，你是幸福的。游合。你喜欢的人，在你身边。你那么勇敢。你敢向前冲。而我。

　　我笑了，我什么都没有。

　　她反握住我，神情认真而严肃，她说，里染，你有我。

　　学校的网球场旁边有一片浓绿的树荫。阳光射下来，树影扑在我们的脸上身上。旁边是网球场上
　　那些人年轻放肆的脸庞。定格在一张画卷上，翻卷着向远方延伸。

　　游合问我，你为什么，不说爱？

　　我说，现在还为之过早。我并不确定，我可以舍弃一切，从一而终。

　　游合问，那就是爱了么？

　　不知道。我摇摇头。爱这个词太虚幻。我们无法感知它的存在。很多人都以为，幸福了，就是爱了。可我不觉得爱有那么简单。那是一辈子的事。等到哪一个人先离开了，才有资格说，我一生爱你。

　　游合说，你的爱太偏执。顾虑太多。

　　我说，或许。因为我们谁都没有被教过什么是爱，谁也不懂。

　　游合耸耸肩，拿着一个瓶子说，里染，陪我去接水。

　　走廊里光线向来不好。被旁边的楼挡住了阳光，也没有开灯，显得阴森森的。好像一个黑暗的漩涡。不停的听到男女生们窃窃私语，打闹喧哗的声音。很嘈杂。我隐约听到，哎哎哎，你听说了没？不二周助跟那个叫什么游合的在一起了？

　　我停了下来。

　　我知道啊。看起来那个游合也不怎么样嘛，要脸蛋没脸蛋，要成绩没成绩的，为什么会看上她？
　　那谁知道呢，帅哥的眼光和别人不太一样吧。

　　可没听说他和那个游合认识啊。

　　切，不知道。不管怎样他又不会看上我。

　　游合听到了。愣愣的站在那。我望着她，只看到她清晰的轮廓和模糊的面容。

　　游合问我，里染，我是否做错了？

　　我说，有些事情，并不能用对错来作为判断标准。那你说，一个女人，喜欢上她男朋友的朋友，谁错了？

　　她歪着头想了想，那个女人！她不该爱上那个男人。

　　我说，那你喜欢上一个人。你喜欢不二周助。有错么？即使他喜欢手冢，你也把他绑在身边，你错了么？

　　她不再说话。

　　到水房的路上，她一直沉默。接完水，我们往回走。看见了不二周助。她刚想招手打招呼，发现不二和手冢走在一起，说说笑笑。手冢难得面部柔和。他们没有看见她，与她擦肩而过。

　　游合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她慢慢把手放下来。她说话很小声，但我听到了，里染，我真的不能看着他痛苦，不能看着他挣扎。这是我能给的，最大救赎。

　　可你骗了他。他并未轻松，反而更有负担。

　　我不相信。

　　是啊。你只是不愿相信。上课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