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间[BL]》天蝎

6、身份不明的人

　　次日清晨，光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时钟指着七点半，顿时清醒了过来，暗叫不妙，恐怕少不了要迟到个十来分钟了。
　　明明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地抱歉，“阿光，对不起啦，你昨天那么累，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出门的时候就没叫你……后来遇上同学聊天，就忘记给你电话了……”
　　“好啦，不怪你啦，我要迟到了，晚上再说吧！”光打断了明明的碎碎念，一把挂掉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抓了书包就往外跑，才跑了几步就浑身酸痛，昨天和塔矢的那场格斗的后遗症这会儿可全都显现出来了，不禁苦笑着咕哝，“这小子的拳脚还真不轻啊！”
　　紧赶慢赶地来到学校，却远远地看到紧闭的校门，光的脸立刻皱了起来，完了，海王的校风是出了名的严谨，迟到一次就会在学期末的综合成绩里被扣好多分，还要罚跑操场。以今天的身体状况来说，光一想到要被拉去跑操场，心里就直发毛，他朝四下东张西望了片刻，见路上没什么行人，心下动了翻越围墙进去的念头。
　　光沿着围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走着，打算找个僻静的角落再行动，没走几步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人仰着头正在打量围墙顶端，看来也是和他打了一样的主意，想要翻墙而入。
　　“哈，想不到在这里能遇到同道中人呀！”光一兴奋就想要过去和那人打招呼，待走近了几步后细看那人，光的不禁目瞪口呆，那不是别人，竟是塔矢亮！他怎么都没办法把迟到和翻墙这两样跟塔矢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但转念又一想，昨天两人都是累得够戗，塔矢的母亲又住院了，今天会睡过头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喂，塔矢，要不要我帮忙？”光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又指了指两米多高的围墙。
　　在这里遇到光，亮有点意外，也有点尴尬，毕竟这是他头一次上学迟到，还动起了翻墙而入的歪念头，现在居然被这家伙撞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干咳了一声，虚心地向光请教起来，“你知道要怎么翻过去？看起来好象很高。”
　　“哈哈，这种事我有经验啦，放心吧！”光面露得意之色，说罢就放下书包，面对着墙壁蹲下身子来，用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对亮说道，“你先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然后把我拉上去，怎么样？”
　　亮点点头，觉得这听起来很可行，于是把鞋脱下来提在手里，不客气地蹬上了光的肩头。光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站直身子，亮的手很快就够到了墙头，他立刻用双手扣住墙体，手上一使劲，一拧身，很轻松地攀坐到了墙头上。接着亮倾下身子，用一手抓牢墙壁，将另一只手伸向还在墙外的光。
　　光先抄起书包往墙内扔了过去，然后退后了几步，准备做助跑，当他抬起头仰视亮的脸庞时，他再次被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的俊颜蛊惑了，忍不住暗自在心下赞叹，“真美！”。
　　亮察觉到光异样的眼光，那种带点惊艳和欣赏的眼神令他很突兀地联想到了绪方，他不禁皱眉，口中催促道，“快上来，进藤！”
　　“哦，好！”光应了一声，收摄起心神，一鼓作气地助跑，起跳，身体轻盈地腾空而起，右手向上一伸，刚好够到亮的手。亮一把抓住了光的手，感觉有点吃力，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后，改用双腿来夹紧墙面，把另一只手也腾出来帮忙来抓住光。
　　在两人一番默契地配合之下，光总算费劲地攀上了墙头，跨坐在上面稍作休息之后，他一个翻身就跃到了墙内，笑呵呵地在底下张开双臂示意亮往自己怀里跳。
　　亮目测了一下高度，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不过他可没那么无聊，跳进光那双张开的手臂中，而是朝着左侧一跃而下，落地时略微蹲下身形来作缓冲，动作很潇洒，站立起来时还有意看了光一眼，眼里有着笑意，在光看来似乎还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光耸了耸肩，撇了撇嘴，发现自己还真是有够无聊的，本来嘛，塔矢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姑娘，自己这招“英雄救美”还真是用得不伦不类的，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地勾起了嘴角。不过光再次偷偷望塔矢的侧脸时，还是忍不住觉得他很美，是那种超越性别的美，而他嘴角处淡淡的紫红色淤痕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丝暧昧的味道……光呆了一下，说到暧昧的话，那不是昨天他造成的吗？这是哪门子的混乱想法啊！他用力甩了甩了头，三步并两步地跟上已经走到前面的亮。
　　早自习已经开始了近二十分钟，教室里很安静，所有的学生都很自觉地在座位上温习着功课，这个时段老师通常是不会来教室的，因此光和亮几乎是堂而皇之地走进去的，只有少数几个人抬头扫了他们两眼，又埋首到书里继续温习。
　　光对这种状况简直满意极了，立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若无其事地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来看，还不忘转过头去对着亮坐的位置挤眉弄眼，伸手做出胜利的“V”字，惹得一向不苟言笑的亮也忍俊不禁地扯出了笑容。光又是一呆，原来他会笑啊，原来他笑起来那么好看！
　　他不明白，象亮这么冷冰冰的一张容颜，为何可以因为一个淡淡的笑容就变得让人觉得温暖？他更无法明白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对这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如此在意，难道只是出于同样没有父亲而产生的同病相怜之感吗？或者是出于找到了格斗的对手同伴的欣喜之情？他简单的思维方式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感受，所以他选择顺其自然，心想着，“管它呢，反正和塔矢在一起觉得开心就好了嘛，何必想那么多自寻烦恼呢？”
　　…………
　　东京远郊，三和会总部。
　　这是一座由若干栋别墅组合而成的地中海式建筑风格的大型庄园，依山傍水，白墙红瓦隐在青山绿树之中，很突兀，但是怪异地和谐。
　　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全身裹在黑色风衣里，悠闲地从山脚下就开始弃车步行拾阶而上，压得极低的帽檐加上深色的墨镜几乎遮盖掉了他的整张脸，一路上不断有配枪的黑衣人从隐匿的树丛后窜出来拦住他的去路，男子却只是不以为意地轻笑，淡淡地报上自己的名号，“我是青牙。”闻言，黑衣人立刻恭敬地向来人鞠躬，然后退回到原先藏匿的树丛中。
　　主楼坐落在庄园的中心，六座副楼依稀成六芒星状散落周围，一队队配枪的黑衣人整齐而肃穆地或站在固定的位置站岗，或列队巡逻，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绪方精次在接到山下守备的报告之后，嘴角扬起了兴味的笑容，他点起一支烟来，深吸了一口，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口，眯起眼睛来眺望远处庄园的入口。片刻，黑色风衣，白色贝雷帽出现在绪方的视线中，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走回到老板桌前，提起内线电话吩咐道，“我是绪方，让‘青牙’直接到我的办公室来，还有，老规矩，在‘青牙’离开之前，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
　　‘青牙’熟门熟路地来到绪方的房间门口，轻咳了一声，推门而入。
　　绪方闲适地靠坐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摆上了一瓶红酒和两只杯子，他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来人，带点调侃地赞道，“这身打扮不赖嘛！”
　　‘青牙’带上门，随手摘掉了帽子和墨镜，将风衣也脱下来挂到旁边的衣帽架上，然后很随意地坐到绪方对面的沙发里，点烟，深吸，吐尽，这才稍稍坐直身子，正眼迎上绪方的注视。“昨天，父亲新收了一个徒弟，头发和眼睛是墨绿色的，我猜应该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孩子吧？”说着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叠照片递给绪方，上面赫然记录了塔矢亮练功的情形。
　　原来‘青牙’就是森下牙木，至于他的身份，自然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的森下道场的继承人，而是绪方安插在那里的一颗棋子。以牙木的身份，既能堂而皇之地替三和会在暗中培养大量的功夫好手，又能通过众多进入警界的道场学员处得到不少可靠的情报，可以说是颗一举多得的好棋。而牙木之所以会甘愿替绪方做事，据他自己称是因为他喜欢追随强者，而绪方是他见过的最强势的人。这个不太充分的理由曾经令绪方很不放心，但是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从这几年来牙木的表现来看，绪方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怀疑他，更何况他看起来很有点野性的味道，甚至令绪方曾对他的身体产生欲望，不过牙木高超的身手和特殊的身份使得绪方打消了念头。
　　绪方饶有兴致地一张一张地细看着照片里的亮，专注锐利的眼神，汗水淋漓的脸庞，干净利落的动作，真是赏心悦目。
　　“我还在想要怎么把他引荐到你父亲门下呢，他倒自己找上门来了，呵，这下我可省心多了。”
　　“你要我怎么训练他？”牙木翘起一条腿来，把烟叼在嘴里，全然一副惬意的模样。
　　绪方微笑不语，打开了红酒给各自的玻璃杯满上，然后执起其中一杯向牙木举杯示意。
　　牙木咧嘴笑了笑，随手拿起另一杯就一口灌进肚子里，啧着嘴赞道，“你这里的酒我真是永远都喝不腻！”
　　“也只有你，这么粗鲁的喝法也能品出酒的好坏来！”绪方笑看着对方，放下杯子，进入正题，“我打算让塔矢亮三年后为我打格斗比赛，你看他的资质能成材吗？”
　　“应该没问题，我看过他的空手道，基础很扎实，悟性也很好，只是身材肌肉方面可能比较吃亏些，不过可以训练提高他的灵敏度来补缺。”牙木很专业地分析道。
　　“那就好，我相信他会是继芦原之后，我的又一棵摇钱树。”
　　“他真的会加入三和会？我看他高傲得很，好象不那么好控制。”
　　“呵呵，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办法控制他。”绪方顿了一下，想到了另一点，“你顺便帮我看着点，老实告诉你，这可是我的猎物，在我没有得手之前，我可不希望他被其他人染指了，懂我的意思吗？”
　　牙木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挂上了邪邪的笑，“我明白了，要我帮你找机会给他洗洗脑吗？”
　　“那倒不用，我喜欢亲手征服的感觉。”绪方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露出畅快的表情。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出来时间太长就不好交代了。”牙木起身拿过衣帽穿戴起来。
　　绪方走到他身侧低声问，“时机已经成熟，你要不要参加？”
　　牙木一惊，他知道绪方指的是要对桑原和座间下手，自从绪方接手了他父亲的位置掌管三和会大部分的事务之后，他就一直在筹划着如何把另两派的势力消灭掉，已经秘密地进行了两年的计划，的确到了该收口的时候。但是牙木觉得现在就行动，还是太急噪了，座间早先大病了一场后就已经很少再过问组织里的事，而桑原更是年事已高，随时都可能老死，有必要非亲手结果他们的命吗？然而看到绪方嗜血的眼神，牙木无语了，他的希望是不要死太多无辜的人，至于桑原或者座间怎么个死法倒不是很有所谓。
　　“我知道了，行动前请通知我。”牙木没有表情地回答，然后向绪方躬身行礼，戴上墨镜，转身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