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间[BL]》天蝎

32、错过

　　曾经居住了十六年的老宅对亮来说是特别的，虽然从来不是个热闹的地方，但是每一片砖瓦，每一棵花草都曾陪伴他成长。
　　门是紧锁的，亮不太确定地取出一直保存着的钥匙来开门，锁应声而落，亮轻抒了口气，庆幸锁没有被换掉。推开沉甸甸的实木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园子的树木花草，虽然是冬季看不到几片绿色，但是一眼就能发现这个园子是有人经常来打理的。再往里走进房间，一切的装饰摆设都宛如当初离开时，房间内看不到一丝凌乱或是灰尘，父亲的灵堂里，能看到香炉中厚厚地积着不少燃尽的香灰，亮对着父亲的遗像微微地苦笑，想必他和母亲离开的三年里，绪方一直有派人来打扫这里，也许他还亲自来给父亲上过香，再度想起昨夜绪方的醉话，不禁有点感慨，或许那个男人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自己却早已把心给了光……
　　时针一点一点地指向十二点的方向，亮无声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凝神地盯着墙上的挂钟，说实在的，他对于父亲的作为相当介怀于心，但他直觉光并不会舍弃他，至少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一直都紧张地期待光的出现，而现在，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失，心中的坚定正在慢慢地剥落，眼神正在慢慢地黯淡。
　　“光，你真的想要和我说‘再见’吗？”亮取下了胸前的水晶挂件，紧紧地攥在手里，简直想要狠狠地让它嵌入自己的掌心，仿佛有什么正在勒住他的脖子，令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如果光真的选择离开他……如果真的要失去光……怎么办呢？他该如何自处呢？
　　门铃终于响了起来，亮的眼里闪过一丝神采，嘴角微微上扬起来，他起身快步过去开门，但门打开的刹那，一脸的春风凝结成了冰，僵在了门口，来人不是光，而是绪方精次！
　　“怎么是你？”亮不禁脱口而出地问。
　　绪方立刻察觉到了亮的异样，“你好象很失望，莫非在等什么人？”他的视线越过亮，向庭院里扫了一眼。
　　绪方的提问一针见血，亮的脸上顿时变得惨白，但他的脑筋转得很快，立刻平复下心中的慌乱，镇定地答道，“我在等外卖。”
　　“哦？”绪方挑了挑眉，“外卖能有什么营养，你的脸色那么差，不如一起去吃个饭吧。”
　　亮朝门外看了一眼坐在绪方车上的永夏，对绪方一时兴起的邀请感到不太适应，但若是在这里僵持太久的话，他又担心光会突然出现，而被绪方发现自己来这里的真正意图，考虑了再三后，闷闷地应了一声，“好吧，你们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车。”
　　“不，你坐我的车，让永夏在后面跟车。”绪方立刻出声纠正道。
　　“你……”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昨夜你拿枪抵着我的头，我可没忘啊。”绪方故意把头凑过去，暧昧地贴近亮的耳边调侃。
　　亮嫌恶地别开脸去，径直越过他走向车边，十二点很快就要到了，虽然他无法确定光是否会来，但是现在的关键是赶紧让绪方和永夏离开。
　　…………
　　绪方和永夏带着亮前脚刚刚离开，光就驾着车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他刚刚送完洪秀英，便一路拉响警笛往这边猛赶，硬是把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缩减到一个小时之内。
　　把车停稳后，光很不放心地再次看手表确认时间，没错，是十一点五十二分，还没到十二点！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定了定神，下车前还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注意到他，才放心地走到大门前按下门铃。清脆的门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在空气中回响着，光的手指不死心地一次接一次地按着，并且越按越快，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人来应门。刚刚还一脸的阳光灿烂，此刻已经泛起了铁青，他不相信亮会提早离开，那个说一不二的家伙是不可能不等足时间的！
　　光感到没来由地心慌，改用手掌去拍打门板，高声地喊着亮的名字，“亮！快开门！你要是在里面，就快开门吧！……我求你了！开开门……”响亮的叫喊只片刻就成了低哑的哀求，不在吗？亮已经走了吗？是怪自己来得太迟了吗？还是……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傻事？
　　光胡思乱想着，有些不太妙的念头一闪而过，令他打了个冷战，他不顾形象地跑到围墙边，一跃而起抓到了墙头，脚下一蹬，手上再一使劲，便迅速地翻进了庭院里。踏着一地的花草，急匆匆地往里闯，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小道，还有熟悉的客厅，一切都如同记忆中那么熟悉，没有改变，每走一步都会有一些曾经的快乐片段在眼前浮现。
　　光焦躁万分地到每间屋子里察看，没有，哪里都没有亮的踪影，然后，在客厅里，在那张正对着挂钟的桌子上，一束七彩的光芒攫住了他的视线，那是……他扑到桌前把那枚已经做成挂件的六棱水晶握到手心里，仿佛还能感受到上面留有亮的体温，眼前好象看到亮绝望地盯着挂钟的神情。
　　光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喃喃地自语，“为什么不等我？不是说等到十二点吗？你不相信我会来吗？为什么不把水晶带走？是要还给我吗？……”当他无力地把头靠到桌脚上时，冰凉的泪从泛红的眼眶里滚落，他不是在为自己伤心，而是为亮，口中不断地低喃着，“亮……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是那么爱你，就不能更相信我一点吗……”
　　…………
　　绪方特意找了一家极有名的料理店吃饭，但是亮对着餐桌上精致的菜色却毫无胃口，手习惯性地抚到胸前的衣襟时，没有摸到水晶挂件，一回想，肯定是出来的时候走得太急，把水晶落在了客厅里。心情又低落了几分，那枚水晶对于亮来说代表着光对他的爱，自从拿到之日起就从来没有离过身，而现在却……他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光到底有没有去他家呢？如果发现他提前离开，又会怎么想呢？但是如果光没有去的话……他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绪方和永夏是何等观察敏锐的人，尽管亮已经非常克制自己，但还是能从脸上看出他的心烦意乱。饭后，绪方支走了永夏，独自驾车带亮去看就快完工的新据点，亮没有拒绝他的邀请，目前牙木正在养伤，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代替牙木好好地监视三和会的一举一动，不妨就趁这个机会对这个新据点实地考察一下。
　　一路上绪方都没有停止抽烟，亮也懒得理他，独自对着车窗外出神，直到富士山的壮丽景致整个出现在眼前时，他的眼里才闪过瞬间的惊叹。身边的绪方很适时地问道，“挺壮观的吧？”
　　“恩，很少有机会看到这么好的全景。”亮向窗外那片蓝得没有一点瑕疵的天空注目良久，轻叹，“这里的天空真干净！”
　　绪方侧过头来时，看到亮舒展开了眉头，眼中闪烁着一股灵动的神采，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亮察觉到他异样的注视，便重重咳了两声，随口问他，“快到了没有？”
　　“就快到了，你有什么心事吧，我看你一直心神不定的。”
　　“昨天我第一次杀了人，感觉不太好。”
　　“呵，这种事情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绪方对亮给的这个解释毫不起疑，他早看出亮不是个嗜好杀戮的人，但是他期待着看到纯净的白玉被鲜血玷污后的美艳。
　　亮冷冷地把脸别向车窗，他发现自己和绪方还真是毫无共同语言，沟通困难，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那么轻描淡写地谈论杀人，一想到竟被这样残忍的人喜欢上，就感觉背上冷飕飕的。
　　车行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下了高速公路，转到不知明的公路上，能看出来是条新铺不久的道路，两旁有郁郁葱葱的隔离和行道树，富士山顶的皑皑白雪仿佛近在眼前一般。
　　这里应该是富士山脚下的某个区域吧？亮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景色，心下暗暗地记着路，如果他没料错的话，这条路恐怕是三和会修建的，因为一直都没有看到指路的铭牌，只看到绪方轻车熟路地驾车在纵横交错的道路上穿行。
　　车停在一处山坳里，天然形成的三面峭壁之间赫然是座足有十几个足球场大小的湖泊，而湖泊的中心有个小岛，岛上此刻已经建成了相当壮观的西班牙式建筑群，白色的墙面掩映在高低错落的绿色植物当中，显得很雅致很幽深。
　　任谁猛然间看到这种天然与人工结合得浑然天成的景致都会感到震惊的，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稍加了思索，他便悟出了这其中的玄机，三面环山的天然地势对这个湖泊形成了完美地的保护屏障，而这座湖又巧妙地将中心的小岛与外界完全隔离，这里仿如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如此精妙的构想实在是叹为观止。
　　绪方瞥到亮吃惊的表情，不禁得意地笑起来，“怎么样？这里将成为我们的新据点，下个月安装完所有的防御监控系统后，就会对外正式营业了。”
　　“对外营业？”亮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错，营业许可证已经办下来了，像众和一样，实行会员制，不过这次我们跟韩国洪帮联手经营，一定会生意兴隆的，哈哈哈哈……”绪方心情大好地仰头大笑。
　　亮的脸色则变得更苍白，三和会跟洪帮联手经营？那这里岂不是成了两大帮会藏污纳垢，进行各种地下交易的集中地？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绪方想在这里开个正经经营的□□。
　　“那么格斗赛也会在这里举行了？”
　　“呵，你很聪明，我打算把你的处女赛安排在开业那天，怎么样？对手是新桥组的桥本社，你应该有印象吧？”
　　“什么？怎么……怎么会扯到新桥组呢？我们不是一直都跟他们不和吗？”对于社这个名字，亮怎么会没有印象呢？三年前离开的时候，他还写过信给社，说会回来找他比试，这么看来不用特意去找他了，下个月就会在地下格斗场上见到他了。
　　绪方一边满意地眺望着湖心的建筑，一边解释道，“我们跟新桥组最近在争一笔生意，刚好客户很喜好格斗，所以提出来要用这个方法来定由谁接这担买卖，所以说你可不能输啊！”
　　“如果是桥本社的话，我想我不会输给他。”亮有这个自信，当年社就要稍逊自己一畴，现在的话，理应是他更占优势，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意令两大帮会都这么垂涎？还有那个神秘的客户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