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间[BL]》天蝎

29、众和浴场之战

　　东京近郊，箱根。
　　在这个因为温泉、湖泊、美术馆、历史遗迹等各种旅游景点、设施完备，而出名的旅游区里，众和温泉浴场是个毫不起眼的地方。没有华丽精致的门面，也没有夺人眼球的霓虹彩灯，整栋建筑占地四千多平米，高六层，以简单石材包裹的外墙立面，透着点肃穆的感觉，真的不太像是个极尽奢华的娱乐场所。
　　其实通过牙木，东京警方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知悉众和浴场是三和会名下的产业，监控多年下来，发现进出这个浴场的客人非富即贵，浴场内的娱乐项目花样繁多，而最受人欢迎的一项，莫过于像地下格斗这样充满血腥，残忍却又刺激的赌博性质的比赛。藤崎一直很想深入调查比赛的内幕以便取缔，但一来在格斗中死伤的人员没有一个愿意报警的，二来每次申请搜查令都会被上层以证据不足为由拒绝，对此藤崎峻时常会忍不住怀疑高层官员当中有人向警署施加了压力，所以才会一再地阻挠他们对众和浴场的深入调查。
　　虽然上面一再地向藤崎暗示对众和浴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固执的藤崎又怎么肯轻易放弃调查？他好不容易才通过各种渠道软硬兼施地收服了一名浴场的工作人员来当眼线，但此人在两天前的深夜被人放火烧死在家中，由于他生前在众和工作，藤崎终于有了足够的理由再次申请搜查令，打算趁机对众和浴场来个全面的搜查，并对所有人员进行侦讯。在拿到了搜查令后，藤崎立刻集结了六十名武装特警，整队出发。
　　然而事情显然没有如藤崎峻所希望的那么顺利，面对前来执法的警察，浴场的门卫毫无惧色，紧闭大门拒绝接受搜查，并扬言如果警方要硬闯的话，就要引爆炸弹来个鱼死网破。考虑到当地的旅游者众多，若真的逼急了对方的话，恐怕会引发不小的骚乱，藤崎不得不耐下性子来，指挥人马将浴场所有的出口包围起来，他倒要看看，里面的达官贵人们能耗得住多久不出来，今天就算进不了浴场做彻底的搜查，至少也要借机摸清楚光顾这里的究竟有哪些人物。
　　在双方僵持了十几分钟后，藤崎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掏出来看显示屏，赫然是牙木的号码，他皱起眉头接听，“什么事？”
　　“绪方要我现在去机场接塔矢亮和高永夏，然后马上带人过去解围，你们最好有所准备，可别给我们攻个措手不及。”
　　“你还是多考虑你自己的安全吧，这次我带的都是武装特警，交手起来可不会有人对你放水的。”藤崎略作沉吟，又接着说，“假如我们守不住，让他们逃了，你就趁这次的机会，留意一下客人当中是否有身份比较特殊的人。”
　　“好，那我挂了，我带人大约一小时后到达。”
　　…………
　　快要到达众和浴场前，牙木通过电话仔细地向其他人布置了偷袭的行动方案，并与困在浴场里的绪方通电话进行了最后的确认。
　　十二辆车分成三组分别向浴场的正门、后门以及地下停车库的门进发。
　　其他两组其实都是佯攻打掩护，而由牙木这一组攻车库门才是重点，他的车首当其冲地从隐蔽的小巷中急驰而出，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在距离车库门二十五米开外的路边，紧随其后的另三辆车也迅疾地出现，齐刷刷地停在后方。在守卫的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前，数枚手雷就划出一道道弧线直奔停在门口的一排警车，顿时响起连续的爆炸声，火焰从中弹的车内急窜而起，片刻就吞噬掉了几辆车，并引发车内油箱的连锁爆炸，一时间火光冲天，且火势迅速地向没有中弹的其他警车蔓延。远处又传来类似的爆炸声，看来另两组人马也已经按计划动手了，警方铁桶般的包围圈几乎在瞬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瓦解，浴场的三道门前均是一片火海，三和会的众人趁着乱纷纷下车，闪到各自的车尾，以车身为天然的遮蔽，展开了混乱的枪战，子弹穿梭的声音与中弹者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面对着满眼充斥的血与火，亮几次举起手里的银色手枪，却颤抖着无法按下扳机，牙木支使永夏带了十个人冲进去掩护被困的客人趁乱离去，自己则凑到亮的身边，几乎用拖的，把他拉到较安全的位置，大吼道，“你想死在这里吗？！”
　　亮怔怔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枪，不语。
　　牙木一把猛压下亮的脑袋，惊险地躲过一颗子弹，然后贴着他的耳朵喊，“不想杀人就别瞄准头！”
　　亮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环视四下的情况，除了他和牙木，另外还有两人，正在十米开外的另一辆车门边，猫着腰持枪与警方的火力对抗，他们的脚边横躺着一人，胸口中了数弹，流了一地的鲜血，只怕是没救了。永夏带着人在少得可怜的火力支援下，几乎是不要命地在枪林弹雨里腾挪闪避，横冲直撞地硬闯了进去，火光之下，能够清晰地看到不时地有人中弹倒地，有着制服的警察，也有着黑衣的三和会帮众，双方的人都已经杀红了眼。
　　仿佛置身在活生生的人间炼狱当中，亮倒抽着冷气，因为永夏等人闯入浴场后，警方便开始全力向他们剩下的三人开火。此时无论是人数上还是火力上，他们都明显处于劣势，亮知道假如他再犹豫不决的话，只怕今天真的会凶多吉少，因为这些警察只当他和牙木都是三和会的人，是决不会手下留情的。
　　正要冷静下来举枪瞄准的时候，身边的牙木突然一个趔趄单腿跪到了地上，亮反应迅速地伸手过去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再没有考虑的时间了，他终于举枪射击为牙木做掩护。通过这三年的魔鬼式训练，亮早已练就了一手的好枪法，此刻又是急于救人，三发子弹奇准无比地射中了三名警察，当然每发都不偏不倚地避开了要害。再来看牙木时，只见右大腿上中了一弹，鲜血淋漓，亮觉得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难受，牙木却嘿嘿地自嘲，“我们这种人的处境总是最尴尬的，往往两头不讨好，死得莫名其妙，你想要退出的话，还不迟。”
　　牙木的语气很轻松似的，但是亮看到的却是他眼中那种深深的无奈，他皱眉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还能站吗？”
　　“用一条腿应该还可以。”牙木攀住亮的肩头吃力地站起来，靠到车门上，呲着牙继续投入战斗，亮在一旁默默地配合着牙木的角度，帮他防守另一侧的攻击，心情则因为牙木直白的话而变得有些纷乱。
　　不到十分钟，另两人就先后中弹倒下，警方的人数也已经锐减到还剩不到十人，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另两个出口至今还没有抽出警力过来支援，看来那里的战况要比这里好上许多。牙木苦笑着看向手里仅剩下的六发的子弹和一枚手雷，又看了一眼亮，“扔手雷炸飞这些警察也许还能活命，用子弹的话，就得看运气了。”
　　亮固执地按住了牙木欲拉手雷引线的手指摇头，把子弹抓过来利索地装入弹夹，深吸了口气，“那就看看我的运气吧！”说完便纵身从车门的遮蔽后跃了出去，就地翻滚闪到另一辆车后，立刻吸引了所有警察的注意，子弹雨点一般地射向他的方向。总算车子是防弹的，不然真的会被射成马蜂窝吧，亮喘着粗气胡乱地想着，枪里的子弹一共有六发，要想撂倒这么些人的话，要不就得想办法用一发子弹解决两个人，要不就冲上去进行肉搏战，但很显然两个办法都很难行得通，真的只能靠运气了！
　　身后突然传来阵阵的引擎声，亮以为是自己耳鸣了，但不是！
　　一辆黑色重型摩托穿越浓浓的烟尘，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地出现，几声尖锐的急刹车后，稳稳地停在亮的身侧，驾驶者一身夹克衫、牛仔裤，戴着深色头盔，看不清脸，但是亮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层玻璃，他的直觉很确信来人是光！
　　“发什么呆啊！”果然，光的声音透过头盔传了出来，有点闷闷的，他眼明手快地把亮扑倒在地，避开了几发流弹，嘴里不爽地骂着，“混蛋！竟是些不长眼的家伙！”
　　亮直到这会儿还觉得有点恍惚，这真的是运气吗？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光竟然会出现，刚刚他甚至还想到了死，但现在的感觉却是出奇地安心。
　　看到光拔出腰间的手枪准备射击时，亮伸手按住了他的枪，“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光甩开了他的手，低吼，“傻瓜！我要救你！”他一转念又叹了口气补充道，“是空包弹啦！你就是心太软，这可是会要了你的小命的！”
　　没有时间容许两人再多废话了，光抛掉了手枪一把将亮拉上摩托车，发动引擎直直地冲进了警察的队伍里，趁着众人一头雾水反应不及之时，两人跃下车来背靠背左右开攻地开始一场近身肉搏战，虽然是场二对八的较量，但光和亮的身手丝毫不见落下风，一群人缠斗在一起足足有十几分钟。
　　正打得难解难分时，地下停车库里突然传出隆隆的引擎声，一辆黑丰田率先冲了出来，车窗大开，里面一人端着枪毫不客气地朝警察连续射击，放倒了两人后，剩下的警察见大势已去，立刻互相掩护着撤离。光的脑筋转得很快，趁着乱塞给亮一张字条后，跨上摩托车绝尘而去，丰田停在亮的面前，车上的永夏催促道，“塔矢，快上车！”
　　亮抬头朝车里看了一眼，除了永夏之外，还绪方精次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他没有理睬永夏，而是转身径自走向牙木这边，默默地把已经接近昏迷的牙木扶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牙木扯动了一下没有了血色的嘴唇，“大概失血太多了，我的车你能开吗？”
　　亮点了点头，看向绪方，眼神很冷淡地开口，“牙木受伤了，我开他的车跟在你们后面。”
　　绪方对着牙木那条血肉模糊的腿不禁皱起了眉头，向身后跟上来的另一辆丰田车上的一人招手，“你到他们的车上去，做些紧急处理。”说完深深地看了亮一眼，便吩咐司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