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间[BL]》天蝎

16、诡异的比赛

　　周日，东京体育馆。
　　塔矢很早就来到了比赛场地，不过他没有去森下道场的休息室，而是等在关西道场的休息室门外，满腹的心事，他今天必须找到社青春谈骨髓的事，可说实在的，他也确实没有把握能说服社，只想着先见到本人再随机应变。
　　大约等了有将近二十分钟，一群身着深色便服的男生说说笑笑地迎面走来，走在最前面少年，个子高高的，染了一头灰发，满脸酷酷的表情。他一瞥眼就看到了站在休息室门口等候的塔矢，不禁有点奇怪，随口问道，“喂，你在这里等人吗？”
　　“是的，我在等关西道场的社青春。”塔矢淡淡地回答，他不太喜欢这个看起来个性有点张扬的少年。
　　少年一挑眉，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便结伴离去，剩下了他一人，他走到塔矢的近前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就转过身去打开了休息室的门，“我就是社青春，你找我什么事？”
　　他就是社青春？塔矢有点意外，他听说关西道场的规矩很严，怎么会允许门下弟子把头发染得这么出挑？不过现在好象不是研究这种问题的时候，他做了个深呼吸，跟在社的身后，走进了休息室。
　　…………
　　昨天的搏击团体赛决赛几乎是毫无悬念地被森下道场拿下，整场比赛唯一令人意外的是本来一直都表现得相当沉稳的牙木，竟在主将赛的第一回合就失手把对手当场打昏，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混乱。
　　今天是进藤参加的个人赛决赛，牙木从一早到达休息室就低垂着头，坐在角落里没说一句话，到达比较早的几个同门见他一脸的阴沉，都没敢出声打扰。在光走进来时，牙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烁着不忍，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除了这么做，他真的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本来还想找牙木在比赛前再给自己指点一下的进藤，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识趣地闭上了刚刚张开的嘴，学着大家的模样，也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养精蓄锐，准备比赛。
　　“哇，你们怎么都到得那么早啊？不是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始吗？”和谷大大咧咧地从门外进来，少根筋地没注意到室内的低气压，一见到光就兴奋地喊，“进藤！原来你也来了啊！对了，刚刚路过关西道场的休息室，好象看到塔矢在里面，你知道他认识关西的什么人吗？”
　　一听到塔矢的名字，进藤马上打起了的精神，二话不说地起身去找塔矢。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努力的吗？这家伙怎么又单独行动了呢？他的伤还没好啊！关西道场和塔矢之间又有什么关联？进藤满脑子乱糟糟的问题。
　　来到关西道场的休息室外，进藤见门是虚掩着的，就好奇地凑到门缝处朝里窥视，塔矢正背对着门，似乎正在与他对面的一个少年激烈地争执些什么，正想把耳朵贴上去偷听一下，突然见到塔矢猛地跪倒了下来。光大惊失色，立刻推门而入，抢到亮的身侧，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高声地质问，“塔矢！你这是在干什么？！”
　　亮神情复杂地看了光一眼，皱眉不语，心中暗自叹气，怎么这么不巧就被进藤撞见了呢？他一定又会责怪他不擅自行事了。
　　社被进藤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待见到这两人间的暧昧气氛，心中大约有了个数，在一旁撇了撇嘴，插进来做解释，“塔矢君刚才正在恳求我捐骨髓救治他的母亲。”
　　听到这样的答案，光有点意外，也有点不是滋味，这么重要的事，竟没有听塔矢提起过，神色间顿时黯淡下来，架在塔矢腋下的手也收了回来。他闷闷地问塔矢，“这是真的吗？”
　　“进藤……你还有比赛……”和进藤的目光相接触的瞬间，塔矢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应该更相信进藤的，既然说好了要一起努力，就该先学会坦白。
　　“塔矢——就因为还有比赛，你这样我才更不放心啊，或者你又想说这是你的事，不用我来管吗？”
　　社在听到塔矢唤进藤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他刚才就觉得闯进屋里来的少年有些眼熟，这下总算想了起来，这不就是等一会儿要跟自己在拳台上一决高下的进藤光吗？！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早就期待着会一会这个在本界比赛中出尽风头的小子了，此刻见到进藤，心念一转，有了个想法，于是走过去拍了拍进藤的肩头，“你是森下道场的进藤光吧？”语气是肯定的，“我是你今天的决赛对手，关西道场的社青春。”
　　进藤对着社友好伸过来的手，呆了一下想起刚刚那么冒失地突然闯进来，又对着塔矢旁若无人地叫嚷，根本忘记了屋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有点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握了一下，“你好，我进藤光，刚刚真是失礼了，等一下的比赛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社微笑着回应，“哪里，你太客气了，我倒是有个提议，不如给这场比赛加上个赌注吧？”
　　“什么？”光和亮不约而同地出声，不同的是亮已经猜到了社的想法，而光则是摸不着头脑。
　　“进藤君，假如你在拳台上赢了我，我就答应用我的骨髓来救治塔矢君的母亲，假如你输了……”社把脸转向塔矢，脸上笑容依旧，“塔矢君，之前我就说了，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没理由拿自己的骨髓去救一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人。”
　　光怎么都没料到看起来一脸友善，说话语调客客气气的社，竟会讲出这样的话，真是看走了眼，再想到方才塔矢还向他下跪恳求，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咬牙道，“好啊，你要是敢出尔反尔，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说完，抓起亮的手腕就气冲冲地往外走。
　　“进藤，你怎么能拿比赛来跟他赌气呢？！”虽然他对光的身手很有信心，但是他不希望进藤用自己的比赛来下赌注，也怕会影响到他的比赛情绪。
　　可惜这话听在光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他停下来瞪着塔矢的眼睛，怒道，“难道你认为我会输吗？！”他控制不住地一拳捶上了走廊的墙壁，发出很沉闷的响声，撞击的疼痛令他稍稍冷静了下来，他深深地望着塔矢一脸的担忧，嗓音有些谙哑地说，“塔矢……我一定会赢的，然后我陪你去医院看望你母亲好吗？”
　　亮轻叹了口气，微微地点头，“那么请你加油，我去看台了，比赛完再来休息室找你。”
　　如果不是因为走廊里人多眼杂，进藤真想吻住塔矢那没有血色的唇瓣，来汲取一点力量，他松开了手，任由塔矢在眼前转身离去，却不知道这一放手，将是数载的分离。
　　…………
　　看台上已是人声鼎沸，激动的观众明显地分裂成两大阵营，各自呼喊着自己的支持者的名字，耳朵里充斥着“进藤！进藤！”“青春！青春！”的叫声。亮无力地摇头叹气，他猜测观众席中为数不少的女孩子怕是根本不懂搏击，纯粹是从电视镜头里看到光和社之前比赛时英明神武的模样才来现场“追星”的。
　　比赛开始了，会场里稍稍安静了些，但是当进藤以一套极有创意的组合拳，最终击中了社的左脸时，全场又沸腾了起来，两人的支持者都在声嘶力竭地为自己钟爱的选手加油。
　　亮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拳台，进藤今天表现出来的气势更胜往昔，身体的协调性和动作的灵敏度都很好，出拳踢腿也相当有力而且方位刁钻。亮的双拳握得很紧，他察觉到社虽然在第一回合中明显有点示弱，但依照他的步法和身形来看，应该是属于后劲绵长的类型，希望进藤不要因为领先而轻敌了。
　　“真是精彩又紧张的比赛呀！”身后传来的声音令塔矢全身僵硬，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绪方精次！“这个位置果然是观看比赛的最佳视角呢！”绪方的语气不冷不热，听在亮的耳朵里却只感觉背上一阵阵地发冷，他有很不好的预感，绪方会出现在这里，是否意味着要对进藤下手呢？亮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拳台上的光，脑中飞转着各种念头，他没心情去答理绪方的挑衅，只是紧盯着赛场上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
　　绪方也不介意塔矢的冷脸相对，反正他今天来这里，不过是想看看牙木会给他安排一出怎样的好戏。从第一回合的战况来看，进藤光那小鬼显然比他想象中要厉害许多，绪方并不曾料想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有如此凌厉的拳脚功夫，虽然对面的社青春也不弱，但似乎并不能找到很好的进攻机会。如果不是因为塔矢跟进藤之间的暧昧，他也许会考虑把进藤收为己用，不过现在，绪方已经推翻了之前只想给他点教训的念头，他想的是必须把这还没长成的“幼狮”完全封杀，才能以防后患。
　　在第二回合结束的时候，进藤习惯性地朝看台一角瞄去，眼尖地发现了塔矢身边的一人隐约就是那晚的白衣男子，顿时横眉瞪目起来。牙木早看到了绪方，倒没料到进藤也对绪方有反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递了瓶水给他，低声地喝斥道，“比赛还没结束！你在看什么地方？！”
　　进藤和塔矢的目光在空中交会，亮朝他微微地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光才安心地抒了口气，拿起手边的水灌了两口，再次回到拳台上准备下一个回合的比赛。
　　牙木紧握着手里的水瓶，不安地注视着进藤的背影，第三回合开始。
　　大约在比赛进行至半分钟时，一直身法极为灵巧的光突然出现了一瞬的停顿，高手过招哪怕是再细微的差错都有可能导致局势的变化，更何况是防守上的呆滞。社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抓到了最佳的反击点，迎面一拳不偏不倚地击中进藤的左脸，力量之大甚至震落了他口中咬着的牙套，鲜血顿时从进藤的嘴角溢了出来。一时间会场内惊呼之声四起，裁判叫了暂停，询问进藤是否还可以继续比赛，进藤伸手擦了一把嘴角，又和着血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重新带上牙套，示意可以继续。
　　这一幕亮看得很真切，他不明白进藤连贯的动作为什么会突然间有所停滞，虽然平日的训练当中抗击打练习是每天的必修课，身上被打中个几拳踢中个几脚对练武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看到进藤中拳，亮却感觉特别的沉闷，仿佛那一拳是打在了自己的心口一般。绪方的反应则是不可遏止地爆笑出声，不管是不是牙木动的手脚，他都为看到进藤被揍的精彩镜头而兴奋。
　　自这一拳之后，场上的局势竟完全扭转了，之前一直占着上风的进藤似乎再也找不到状态，比赛的节奏明显被社掌握，他保存下来的体力此时正是发挥威力的好时机，拳脚组合，连环攻击，毫不留情地展开全面返攻。而进藤只能一再地腾挪闪躲，但糟糕的是，不知怎么搞的，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清不楚，身体几乎是在本能地行动着，想要思考应对之策，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身体好象都不是自己的了，被打到了几拳，竟也不觉得痛，太奇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座位上的亮渐渐察觉到进藤的不对劲，就算中了几拳，进藤的动作也没理由变得如此迟缓无力，待社的一套组合拳落到进藤胸口的时候，亮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跟着进藤的身体飞撞到了护栏上。看到进藤软软地躺倒在地上，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亮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从位置上跳起来，发了疯似地推开所有挡住他去路的闲杂人等，一路狂奔冲下看台。绪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朝看向他的牙木露出满意的微笑，眯起双眼在胸前对他做了个手势，牙木浑身一震，那个手势是叫他解决了进藤，怎么会这样？不是只要给进藤一个教训就够了吗？但时间紧迫，哪容许他多想片刻，对着绪方紧盯的视线，牙木微微地点了点头，绪方得意地仰起脸来大笑，趁着看台上的一片混乱，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