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唐心非糖

9、第九章 身世公之于众

　　“逸之哥哥，原来小睦琛去找你了呀！”冯致刚进休息室，郑阮便迎了上来，表情一副很是焦急的模样，“刚刚我和阿姨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急死了要。”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冯致看也没看她，直接把冯睦琛抱到床上，细心的给他脱了鞋，照顾他。
　　“可是......”郑阮还想在说些什么，见冯致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扁扁嘴，只好乖乖听话离开休息室。在往宴会走的路上，正好碰到从洗手间出来的郑嵘。
　　“怎么了，小阮？”见郑阮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郑嵘问。
　　郑阮很沮丧的长叹了一声气，回道：“爸爸，我觉得逸之哥哥并不喜欢我，他对我太冷淡了，好像我就是个陌生人一样。爸爸，要不然就算了吧，这样，我真的好辛苦。”她说着委屈感顿上心头，扑进郑嵘的怀里，小声的呜咽起来。
　　郑嵘也长叹了一声气，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小阮你受委屈了。其实逸之只是不善言辞罢了，他这种人，虽然冷冰冰的，但是谁对他好，他心里记得很清楚，你要是能得到他的心，他会一辈子待你如珠如宝，好好的珍视你。他就是一座冰山，需要慢慢捂热，小阮，你得有点耐心，相信爸爸的眼光，爸爸为你选的男人不会错的。”
　　“可是，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我.....”
　　“但是你喜欢他呀，不是么？”
　　“我......”郑阮从郑嵘怀里起来，垂下头，刘海遮住了她发红的眼睛，把想说的话又噎了回去。
　　我可以不再喜欢他了么......
　　“乖，小阮。”郑嵘拿纸巾为她擦了擦眼泪，轻声安慰，“人无完人，事无全事，你想得到一些必然就会失去一些。逸之无论成就还是人品，在你们这些小辈之中都是佼佼者，将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你如果真的跟了他，是你这辈子的福气，你要好好想清楚。”
　　郑阮低着头，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道：“爸爸，我明白了。”语气里都是屈从。
　　显而易见，郑嵘想撮合自己的女儿郑阮和冯致在一起，不单单是因为郑阮喜欢冯致，更是因为冯致的家世背景。如果两人能够走到一起，那么无论是对郑阮的将来，还是自己的仕途，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郑嵘如意算盘打的精明，可郑阮却不是这么想。
　　是的，郑阮喜欢冯致，从很久以前开始，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么一个有能力又优秀又帅气又可靠的大哥哥摆在自己面前，换了谁都不会不喜欢吧。哪怕他性子冷淡，沉默寡言，她也只当那是他内敛成熟的表现。可也正因为他待人冷淡，所以这么多年她把那份喜欢藏在心里，默默的，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满心欢喜，等待着，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自己，哪怕一眼也好。直到五年前，他带了个小婴儿回秦家，称其是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今日的冯睦琛。
　　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并且和对方还有了孩子。他和那个女孩子，还有她们的孩子，一家三口，圆圆满满，再也没有自己可以挤进去的位置。哪怕她并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哪怕那个女孩从未在秦家出现过，可她知道，冯致的心里藏着一个人，很深很深，那是他孩子的生母。纵然如今五年过去，依旧没有一丝缝隙留出，可以让她趁虚而入。
　　所以......她想放弃了。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好累！
　　郑嵘带着郑阮回到宴会，彼时，秦老还在调侃着陈弈与冯逸瑶。郑嵘看到陈弈一点也不意外，而是领着郑阮径直走了过去。
　　“哎哟，秦老，瞧我找了您半天，没想到您在这儿呢，怪我怪我，没眼力见了，我自罚一杯。”郑嵘来到秦老跟前，客套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郑嵘，秦老身旁的陈弈愣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认识？
　　郑嵘看了眼陈弈，又从路过的服务生那里拿过一杯酒敬向秦老，像是在解答陈弈的疑惑似的，说道：“我郑某人以前有幸能在秦老的手下做事，虽然秦老后来退休了，但我也算是秦老带出来的人，秦老与我，有师生之谊。这杯酒，我理应敬秦老，祝愿老寿星松鹤长春，日月同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我等晚辈，还要秦老多指教指教呢。来，我先干为敬，秦老您酌情适量即可。”说罢，又一饮而尽。
　　秦沛笑呵呵的饮了一口酒，拍了拍郑嵘的肩膀，道：“小郑谦虚了，你这句师生之谊，我老人家可担不起。我老人家退休太久了，如今这世道可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呀，老了老了，脑子都不中用了，可没啥东西能指教你们了哟。”
　　秦沛不愧是个老人精，几句话，四两拨千斤，既礼貌的与郑嵘划清了界限，又不会拂了他的颜面，可真是个精明的主儿。秦沛心里清楚，郑嵘一直想攀上秦家这层关系，于是背地里暗中撮合他的女儿郑阮和冯致，企图让两家结下儿女亲家，因着冯致面冷心冷，对郑阮一直没什么回应，秦沛才没过问此事，由着郑嵘瞎折腾，总好过让他脸面上不好过。可若是冯致真的看上了郑家姑娘，他这个做姥爷的，肯定第一个跳出来阻拦，不为别的，就为郑阮有这么个城府极深的爹。一句话，姑娘是个好姑娘，可惜爹不是个好爹。
　　“秦老说笑了哟！您呀，那可是人不老，心也不老，哈哈哈哈”郑嵘说笑着，目光却突然转向陈弈，问道：“小弈，你怎么在这里，你和秦老认识？”
　　还不等陈弈回答，秦沛先问道：“你们认识？”
　　郑嵘故作长叹了一声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唉，让秦老见笑了，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年我和陈弈的母亲是大学同学，也是一对恋人，毕业后，我们和平分手，我去了京府发展，而陈弈母亲则留在了宁城。后来，我走后不久，陈弈的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是我的孩子，可是她并没有告诉我，而是选择独自生下了这个孩子，也就是陈弈。我也是才和陈弈相认不久，唉，怪我怪我，这么多年没有照顾过这个孩子，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了。”
　　他这番话一会出，一旁的四个人皆是一惊。秦沛和冯逸瑶惊的是，郑嵘和陈弈竟然还有这层关系。陈弈惊的则是，如此私密涉及隐私之事，他竟然这么堂而皇之的像讲一件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似的，就这么公开在了秦沛与冯逸瑶面前，一点避忌都没有。嘴上说着怪他，面上表现的不好意思，可该往外抖搂的一点没藏着掖着，就像是刻意为之似的。
　　是的，他是故意的，故意把他们二人的关系袒露在秦沛面前。他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而郑阮惊的则是，眼前的这个年轻帅气的男子，竟然就是自己二十多年素未谋过面的亲哥哥，那个父亲口中提过寥寥几次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陈弈！
　　气氛尴尬到极点，陈弈紧握着拳头，目光与郑嵘交接，带着怒气。郑嵘则自始至终温和的笑着，俨然一个爱子情深的慈父。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哪见过这阵仗，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此僵持了半天，倒是秦沛轻咳了两声，打破了尴尬。
　　“如此说来，这可是喜事一桩呀，我老秦倒要恭喜你们父子团聚和和美美咯。来，我敬你们一杯。“秦沛向二人举杯。
　　“那可真是要谢谢秦老了。”郑嵘笑着亦举起酒杯，对陈弈道，“来，小弈，我们父子二人陪秦老喝一杯。”
　　陈弈心中已恼火到极点，这人不顾自己的意愿公开两个人的关系，让自己难堪至此，又知他碍于情面不好发作，如今还要让他陪着他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可真是......可恶至极！
　　好，既然他要演，那他就陪他演！
　　陈弈紧握的拳头松了开，学着他一样皮笑肉不笑的举起酒杯，三人碰杯清脆一声响，陈弈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笔帐，他记下了！
　　因着郑嵘的出现，这场宴会格外的难熬。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束，陈弈错开了人群，快步溜到了地下车库，开车一路疾驰回陈家，甚至都没跟冯逸瑶打声招呼。
　　等到了陈家，陈弈熄火把车停进车库，没有着急下车，而是精疲力尽的趴在方向盘上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郑嵘要把他们这层关系袒露在秦沛面前。即便他曾经是秦沛的下属，为秦沛做过事，可陈弈也不认为，他们的关系好到郑嵘会把这么隐私的事主动告诉给对方。有个私生子呀，没名没份的儿子呀，这不该是很难以启齿的事么，正常人不是该遮遮掩掩么，为什么他要在秦沛面前袒露，这不合常理，极度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