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眷》鸟栖木

36、小偷得到惩罚

　　无疑，和温凉正面对上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傀儡师失去一只手，已是强弩之末。他咬着牙逃跑，空荡荡的右臂严重影响了平衡，让他有些不习惯，连带着移动的速度都大幅下降，让对他而言本就紧迫的形势雪上加霜。即便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有了愈合的趋势，他仍没把握从温凉手里逃出生天。
　　自从在亚种堆里醒过来，他就明白，自己是被上天选中的人！在他面前，那些人类不过一群只能落荒而逃的蝼蚁，这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一点一点集结着自己的军队，谨慎地观察周围人类的动向，即便栗山警署的那群小虫子们不断地清理着亚种，剥削着他的伟大军队，他也大度地没有计较。
　　他在意的是，这个人的身上明明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气息，明明已经变成了亚种，作为高贵的他的同类，掌控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却每天过家家似的混迹在一群普通的人类中间，就像一头狮子和一群绵羊为伍，多么可笑！多么荒谬！
　　他要用盛大的开场、恢弘的军队和炫目的杀戮把这个误入歧途的家伙拉回正道！
　　可是这个可恶的家伙做了什么？
　　仅仅因为他要对那个人类动手，作为同类的温凉就把他当做敌人，消灭他可爱的部下，对他展露出杀意，甚至还卸了他的一条胳膊？！明明作为食物的人类才应该是他们的敌对阵营。
　　眼看着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近，傀儡师不甘心地咬咬牙，颤抖着仅剩的另一只手，操控更多亚种为自己殿后。自从成为亚种以后，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死亡。他会死在这里吗？
　　不能停下来。
　　绝对不能停下来。
　　这个家伙一定会把他杀死！
　　令他感到绝望的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为亚种的阻挡而拉开，这点微末的亚种群根本挡不住温凉的脚步。
　　天光逐渐按下来，傍晚的云霞在残阳下映出一片金红。
　　温凉抱着安知一路追击，心下有些不耐，他略一分心，不多时便勾勒出一条红色的绳索，猛地向前一甩。绳索的末端像是有生命一般，直奔着傀儡师而去。
　　傀儡师没想到刚刚才掌握了能力使用的温凉会在短短几分钟内举一反三，这种可怕的战斗意识让他为之战栗。他心中惊愕，一时不察，红色的绳索便越过他们之间的短短距离，利落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反应过来，马上试图挣脱，但无济于事，绳索一接触到他的皮肤便狠狠地收紧。虽然亚种不再受窒息的生理反应影响，但他却也无能为力地被控制在了原地。
　　意识到没有逃离的可能，傀儡师疯狂地操纵着身边的亚种朝温凉攻去。
　　他恶毒的目光倏地落在温凉怀中的人身上，细若发丝的傀儡丝线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朝安知探去——既然他今天大概率会死在这里，那他无论如何也要拉一个陪葬！
　　温凉操控着红色的刀刃，对应着傀儡师的反扑。一个个亚种在他的攻击下变成一块块血晶，随着无机质的灰烬落在地面。
　　傀儡师不顾被绳索紧缚的脖颈，催动着傀儡丝。
　　快了！就快了！
　　既然这个家伙这么在乎这个人类，那他就要把这个人变成被他控制的行尸走肉！
　　温凉解决了所有的亚种，却发现傀儡师的动作没有停下。察觉到不对，他才看到黑红色的傀儡丝竟然绕过他的视野从地面朝安知游移而去。他心下猛地一跳，赶紧侧身一挡，一个伸手，傀儡丝便被他抓到手里，像蛛丝一般粘附在他的手上，被红色的刀刃在空中一斩，无力地垂落。
　　温凉感到自己的愤怒翻涌，脑内却感到前所未有地冷静。他手上一个用力，傀儡师便被提着摔到了温凉脚边。
　　此时的傀儡师仍想逃离，但已是来不及。他被红色的绳索一圈圈地捆住，整个人动弹不得，他咒骂着挣扎。“明明你也是亚种，却要给人类当狗？呸！胆小鬼！”
　　他睨了一眼地上仍在咒骂的傀儡师，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想，暗中觊觎、盗窃未遂的小偷合该要受到惩罚的。他的胸腔里怒火中烧，头脑里却有个第三者用上帝视角旁观一切，和现实隔着第四面墙。
　　温凉着魔般地朝傀儡师伸出手，他听见自己内心有个声音在恶意地笑：既然他这样喜欢用傀儡丝操纵别人，那干脆就把他做成傀儡丝好了......
　　一条条紧绷的血色丝线缓慢而不受控制地从傀儡师的身上抽离出来，在他的头顶如同被拨开的线团一般混乱地交织缠绕。“不......不！快住手！不要！求求你——”傀儡师感到生命力快速地流失，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输了！他会被杀掉！
　　时间流动得似乎格外缓慢，而实际才不过数十秒，傀儡师没有在血管中干涸的血液完全离开了他，让他的身体变得如石膏一般灰败。不多时，傀儡师就没了声息，风化了似的落成一地灰烬——已是被生生抽干了。
　　温凉的内心有些恶意的快慰，他捡起傀儡师掉落的血晶，便跨过那团灰烬，抱着安知大步流星地离开。
　　在他的身后，一大团散乱的傀儡丝被随意地扔在地上，余下的灰烬被风高高扬起，最终泯于尘土之中。
　　当温凉抱着安知回到酒馆的时候，只有岳华一个人坐在一楼，在他们进门时有些好奇地抬头瞅了一眼，便又晕乎乎地埋头喝酒。温凉步履如风，径直上了二楼。
　　他没有将昏迷的安知送回基地，安知出门的时候明明是和队伍一起，却只有一个人留在了那里，周边连一具尸体也无，最好不是他想的那种情况。
　　安知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铺里，面色苍白却带着不自然的红晕，他的外伤已经做过了紧急处理，但却因为高烧而气息微弱，整个人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安静得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温凉有些怔愣，安知这种虚弱的样子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体弱多病，每每发烧都要卧床修养好久。他默默地打了一盆温水，将湿毛巾搭在安知的额头物理降温，又从次元手环里翻出一个缓释按压针剂，贴在安知的手腕上。
　　窗外的天色早就暗下来，很安静，没什么风声。附近的亚种群被温凉提前下过暗示，保护但远离着这个地方。温凉坐在地毯上，倚靠着床边，微妙地有种怀念感，就像无数个平静又平凡的夜晚，小小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安知两个人。他微微抬头看着窗户反射的自己的影子，银白的发色在一片漆黑中有些刺眼，让他的头脑也有些混乱了。

作者有话说

　　哎嘿（目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