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巴》昀川

18、第 18 章

　　31.
　　祝航给问得一愣，随后很开心地说：“不用了，屋里这么多人，再说这床太小了，咱俩肯定躺不下。”
　　许一帆心想：“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躺不躺得下。”他没再说话，三两下爬上床。
　　祝航也赶快爬上去，钻进被窝里才说：“帆哥，明天早上叫我起床啊。”
　　许一帆嗯了一声，脑海中徘徊的却是刚刚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的样子，祝航害怕的样子，一本正经讲鬼故事的样子，和他包裹在泡沫里的柔滑细嫩的脸庞……可能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他的所有都很可爱吧，连他那些傻乎乎不着四六的蠢话也觉得悦耳。

　　祝航很快睡着了，早晨许一帆叫他的时候他还有点赖床，哼哼唧唧把头蒙进被子里。许一帆说：“再给你十分钟。”
　　祝航便安心地继续睡了，十分钟后，许一帆直接先开他的被子，把衣服扔到他身上：“快换。”
　　祝航眯着眼睛，顶着一脑袋鸡窝头，肢体非常机械地穿衣服，许一帆嘴上说：“快点。”眼睛却盯着他的脸。
　　祝航被他催促得加快动作，毛衣都给穿反了。许一帆给他挤了牙膏，将脸盆和牙刷一起塞进他手里，像照顾孩子似的，说：“去洗吧。”
　　祝航就踢踢踏踏踩着拖鞋听话地去了卫生间。

　　屋里的室友们都早早出门去教室背书，许一帆把祝航的书包收拾了，就坐在他的位子上等。
　　等祝航洗了脸回来，说：“你毛衣穿反了。”
　　祝航哦了一声，直接把两只手臂从毛衣袖子里缩回来，然后将它前后调转了个方向重新穿好，问：“你一般几点从寝室走？”
　　“七点五分。”
　　“现在几点？”
　　“没事，不着急。”许一帆一边说，一边往他脸上涂了块儿童润肤乳，然后自己两手搓了搓，拎起他的书包，“走吧。”
　　祝航边往外走边涂润肤乳，涂完撸了把头发，就去问许一帆要书包，许一帆递给他，甚至不自觉地帮他背上。祝航调笑道：“帆哥太体贴啦。”
　　许一帆不理他，只问：“早上吃什么？”
　　“吃煎饼吧？”
　　许一帆答应一声，两人往食堂的方向走，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窗口没有几个没排满的。祝航一看见这场景，立刻内疚了，说：“都怪我，要是早点来肯定没这么多人。”
　　许一帆摇摇头，说：“你去找位置坐着，我去排队。”
　　祝航摇头：“你去买豆浆，我去排煎饼。”
　　许一帆只好点头。所幸打饭阿姨手脚麻利，两边各排了几分钟，也都排上了，两人坐在食堂的角落里，狼吞虎咽吃完一顿早餐，祝航道：“明天你可不能再纵容我了，早点叫我。”
　　许一帆点头。

　　之后，祝航的生活由每天回家变成了每周末回家，开始的时候江美兰因为内心愧疚，会尽量腾出整一天的时间陪他，只是后来随着工作越来越忙，钱城那边的事情越来越多，她也实在是分身乏术，有时两人只来得及见面吃一顿饭。
　　祝航早想过有这一天，加上校园生活的丰富，对父母的缺位便也反应淡淡。

　　日子很快来到高一上半学期的期末考，祝航在周五中午收到江美兰的信息，说晚上放学来接他回家。祝航回了个哦，又跟许一帆打了声招呼，以为江美兰今天只是心血来潮又恰好有时间。晚上放学，祝航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从学生放学的人潮中看见了江美兰停在路口的奔驰，他一路小跑过去，上车先系好安全带，又喊了一声妈，就看见江美兰不同以往的严肃表情。他问：“怎么……了？”
　　江美兰的表情非常复杂，眼睛有点红肿，应该是哭过几回的，声音还算镇定，说：“航航，你爸爸住院了，我现在带你去看他。”
　　祝航见她的表情，知道一定不是小病，问：“他得什么病了？”
　　江美兰艰难地说：“胰腺癌。”
　　祝航的表情有一瞬间怔忪，随后不可置信地问：“确、确诊了？”
　　江美兰听见他的问题，眼泪又不自觉滑下来，嗯了一声。
　　“能不能治？”
　　江美兰过了很久才说：“可以手术。”
　　“还有多久？”
　　江美兰一时没反应过来，说：“大概十几分钟就到医院了。”
　　祝航咬了咬下嘴唇，说：“他还能……活多久……”
　　“医生说……手术后大概一年左右。”
　　“……”祝航很久没说话，他是不大喜欢祝连山，祝连山打他骂他，是个混蛋，可那是他亲爸，再混蛋也是他爸。

　　江美兰带着祝航从医院住院部一路绕过人群挤上电梯，祝航只觉得这电梯里实在闷得吓人，他几乎穿不上气。
　　等到了病房，苏慧大着肚子在祝连山床边坐着剥橘子，祝连山看着跟正常人无异，只是脸色差了些，人也瘦了点。祝航见到他的样子，几乎以为他妈刚刚在说谎。他张嘴叫了声爸，祝连山说：“来了？”
　　祝航嗯了一声。
　　苏慧叫了江美兰一声姐，江美兰没答应，她也没再说什么。
　　祝连山问祝航：“快期末考试了吧？”
　　“快了，下个星期。”他有种只是换了个地方跟他爸唠家常的错觉，虽然他爸几乎从没跟他拉过家常。
　　“听你妈说，你现在学习成绩挺好的。”
　　“还可以。”
　　祝连山笑着说：“等将来你弟弟出生了，你辅导辅导他。”
　　祝航几不可闻地低头嗯了一声，江美兰在旁边站着听了一会儿，说：“你们先聊，我出去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