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夫人》綝白

8、第 8 章

　　王攸宁真的以为，若非刻意，是再也见不到喻约至的。
　　但谁知这才到家没几天，王老爹就突然在吃饭的时候跟她说，“闺女，你明儿跟我去趟喻家。”
　　“鱼家？什么鱼家？不是昨儿才吃了鱼么？”
　　“是喻家。”王埼道，“就是那个被你砸伤的公子的家里呀。”
　　她正夹菜的手忽然停了，反应了半晌，才道，“喻约至？”
　　“诶，怎么直呼名姓呢。”他把王攸宁适才想要去夹的那道菜往她身边推了推，耐心道，“到底是咱们理亏。喻公子被你砸成了跛子，又被你藏在庵里养了那么久，虽说他家不计较这个，但咱们到底都是宿南的百姓，爹怕他们心里不自在。”
　　跛子？王攸宁想起他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脸上突然带了点笑意。
　　“那你是同意跟爹一起去了？爹派人把你带回来那日，喻家就也着人把他接了回去。爹当时去信一封，已经替你赔了不是，但你也要上门跟人赔个礼......”
　　王埼絮絮叨叨，她捡着话听了，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和喻约至同处一城，家里的老爹又都是本地商贾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怎么会再也见不着了呢？
　　她这样后知后觉地一笑，王埼便问道，“他的伤调养的不错，咱们下午采买些东西，明儿就去登门拜访。你与他相处了一段日子，他有什么喜爱的东西么？”
　　喜爱？爱捉弄她？爱支使她？还是爱和她犟嘴？
　　“他？”王攸宁笑道，“随便买点就成。”
　　王埼点了点头，第二天就带着随便买买就塞了半马车的礼物，和女儿出现在了喻家的花厅。
　　喻约至的腿早就痊愈了，可他还是装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倚在塌上，眼中带笑，享受地听她道歉。
　　王攸宁镇定非常，把怀里的信纸拿出来，清了清嗓子，然后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尊敬的喻世伯，可怜的喻公子，大家上午好。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我因为不小心......”
　　等到她声情并茂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突如其来地充满了不忍: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傻了呢？
　　王埼面红羞愧，竟企图拉着王攸宁落荒而逃，喻证修赶紧拦了，“贤弟莫走，你我坐下说说话。都是他顽劣不堪，讹诈了令嫒，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待会儿就叫他赔不是，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惭愧惭愧，哪里是令郎的不是。喻兄太客气了，倒教我好生过意不去啊。”
　　“既然这样，咱们且坐下慢慢说......”
　　两个父亲在那边文邹邹地说着话，王攸宁却在喻约至身边坐的板正。她适才一见到他，心里就开始窝火。那什么眼神啊！“唷，小尼姑，你来了。”是这意思不是啊！
　　看她不自然的模样，喻约至在她身边低声说，“他们俩说地热火朝天，顾不上我们，你就别端着了。”
　　王攸宁也不看他，只道，“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哪敢在这儿闹腾，给我爹丢人。”
　　她这样一说，喻约至便笑起来。“你刚才......活像个小傻子。”
　　“你！”王攸宁怕自己出声太大，赶紧看了一眼那边已经对弈起来的两人，才低声道，“那你就是大傻子！”
　　“别这么凶嘛，小尼姑。该不会是因为我被家里接了回来，你就不打算负责了吧？”
　　“负什么责负什么责！你爹都说了是你讹我。”
　　“你爹还说不是我的不是呢。”
　　眼看就又要彼此犟起来，她爹恰好输了一局棋，已经站起来身来，准备借着由头领女儿回家。
　　“贤弟放水也太多了。再来一局，就一局。”
　　“喻兄，改日。改日我单独找你来下棋。”
　　“一言为定！”
　　“说话算数！”
　　看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喻约至便趁双方父亲客套，偷偷对她说，“明天上午，你到长平山的小河边来。我等你。”
　　“那我要是不来呢？”
　　“不来的话，我就把你是个傻子的事情说出去。”
　　王攸宁：？
　　为了保全自己仅有的一点名声，王攸宁不得不起了个大早，按时和他在河边碰头。
　　“呦，小尼姑，你起的挺早。”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王攸宁把那点起床气攒够了，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粗鲁，一点都不像个女儿家。”
　　“那你怎么那么优柔，一点都不像个男儿家。”
　　喻约至用他比女儿家都白嫩细滑的手作思考状，道，“你处处与我作对，莫不是对我有意思。”
　　王攸宁冷笑一声，“切，小屁孩，谁对你一个未成年有意思。”
　　他听不懂，想要走近些听她到底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却不小心踩到了河边的软泥，直挺挺滑进了河。
　　王攸宁：他怎么掉下去的？
　　喻约至扑腾地像只落水鸡。
　　她大喊，“喂，你会不会水啊！”
　　他没有回答，脑袋渐渐被水面淹没，连带着涟漪都沉了下去。王攸宁扑入水中，费心竭力，终于在最后一口气用尽前，把人捞了上来。
　　“喂，喂，小屁孩，你醒醒。”
　　喻约至的身体冰凉僵硬，全然是要去见阎王的状态。她思考了半晌，想着自己并不吃亏，于是对着他紧闭的双唇，吻了下去。
　　她只低头了四五次，喻约至就突然醒了过来，一双受惊的眼睛睁得老大，活脱脱要吃人的模样。
　　“你干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愠意。
　　想着人工呼吸他也不懂，于是王攸宁淡定道:“占你便宜，吃你豆腐。”
　　喻约至紧攥着拳头，“小尼姑——”
　　王攸宁把他的肩头往下一压，低头又凑了上去。
　　“小屁孩你听清楚了，你叫一次小尼姑，我就轻薄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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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喻公子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