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选秀]我们的故事》河流人

3、上场表演

　　“我可以来吗？”
　　正当袁法胤小心保持表情的同时，眼神微微向旁边瞟去观察其他学员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当然。”
　　学长还是保持了他一贯温暖的礼貌。胡梅础上台后很快被其他更有实力的女孩挡住了；从袁法胤的角度甚至只能看见她高举的手。
　　那只手，也像她的整个身材一样，小麦色，充满了肉感。

　　“一直在奔跑着，向那未经历的银河；总是想问我，是否还是那样的我……”
　　顶流歌星叶声寒眼睛睁得圆圆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孙渥园在麦克风上打着拍子，显然已经是沉浸其中了。
　　而与此同时，随着歌曲进入伴奏，观众席上的女孩子们也像疯了一样开始活跃起来。她们闹着，跳着，在自己的座位上高呼着“震撼”“最棒”，却甚至想不起来这位一鸣惊人的女孩的名字。
　　胡梅础的声线很粗，有一种与厚厚嘴唇相配的性感；然而她的高音却充实而明亮，一连串的吐字完全缀在一起，气贯长虹。强大而充满不羁的力量瞬间击穿了舞台，像一群烈马，一条游龙，再没有什么能将其束缚，可以看到骏马光滑的毛皮底下肌肉的跃动，四蹄踏雪扬起的尘土。
　　“虽然是欧美嗓，但已经超出一般欧美流行的风格了。”
　　会rap的帅哥乌狼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因为伴奏加强的旋律表明，下一段要来了。

　　女孩唱着，导师和学员静静聆听，或站或坐，呆滞或投入。胡梅础的唱法很直接，没有什么丰富的技巧；但仅仅是她的声线就能直击人心。她没有舞蹈，她的伴奏只是简单的鼓点，但这一切在绝对实力的面前，都不重要。
　　头上是黑发，两根梅红色的麻花辫搭在背后；白色的运动背心被丰盈的胸部撑起，显示出上面印着的字母。腰间系着一件格子外套，然后是不同色的牛仔裙，蜜似的大腿随着节奏跃动——
　　太厉害了。
　　袁法胤自诩一向能从人说话的声音中判断出唱歌的技巧，但不得不说这一次也是失策得狼狈彻底。不过从导师和同学碰到钉子、或捡到宝的表情来看，她并不是唯一被其貌不扬的胡梅础震住的人。
　　她自己也是个vocal；不过在今天之前，她从未如此清楚地感受过，音乐能带给人的那种震撼。
　　小小的袁法胤经常被妈妈带去听音乐会，听歌剧，然后写观后感。她总是要说服自己分析这些东西的妙处，它们好在哪里，又能给自己带来哪些进步。而后自己踏入音乐生涯也不乏有可心的作品；但是，但是……
　　“我这里有你的位置。”
　　听到最后，这是被万千歌迷誉为“叶神”的叶声寒，给胡梅础的评价。

　　袁法胤明白自己所处的定位。优雅坚定的创作歌手，外表高冷像冰山一样，却有着自己内心的温柔。只要她不直接撞在这怪才的后面，只要能有人让她的风格得到一下缓冲，她仍然有机会的……
　　“我真的现在就想代表我的工作室签下你了。”
　　女solo侯斐这么说着，然后却抛出了一个常见的难题：
　　“……所以说如此饱受期待的我们的学员，胡梅础啊，你最想要PK的对手是哪一个呢？”
　　胡梅础扫视台上人群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就好像刚打完致命一击的网球运动员。
　　“……袁法胤。”
　　蓝发少女总觉得她这话出口的时候，似乎确实没有在看着自己的样子。

　　导师们立刻很会来事地切换成了几脸惊讶的“哦？”，周围的学员也一边喊着“她是天旭的！”拼命鼓掌，也不知道在这种语境下是褒她还是贬她。“袁法胤，袁法胤”的声音响彻天空的同时，一切喧闹的主题却仿佛置身事外，低垂着话筒……脑子冻结了。
　　而这呈现在外界的结果，就是硬硬邦邦的一张冷漠脸。
　　“好像我们的袁同学也对大vocal不太满意呢，瞧这眼神。”
　　叶声寒还非要在这地方煽风点火，好像自己很懂综艺效果一样。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过奖了。胡同学的唱腔的话，完全配得上和导师PK的。”
　　她躲也不得，闪也不得，只好礼礼貌貌先把话接稳了，然后再绵里藏针地把讽刺送回去。
　　“我是袁法胤，来自天旭娱乐，这次带来的是我自己创作的一首歌，《fiitus》。”
　　就算你是叶神……
　　我是没有抄袭过的人。

　　“攀登山峰，寻找你，跨过丛林，答应你。每个梦里，没有你，好孤寂……”
　　“一点一点，忘记你，突然间又，想起你。像猫尾巴，缠着你，缠着你……”
　　“当我在穿越河流的时候，那阵风带来了你的温柔……哦……”
　　“我想或许这就，命运这就，fiitus，fiitus”
　　“星星也就，白云依旧，fiitus，fiitus，喔哦”
　　“所以明天，当风吹来，我会……”
　　转身，眨眼。放电的对象却不是叶神，不知为什么正对胡梅础。
　　“fiitus你也知晓。”

　　袁法胤的声音高而朦胧，像隔着烟雾看见的溪流，映照的日光穿越了群山的遮挡。时而飘来的真声如同里面搅动的飞鸟，因为背光，缩小成了黑色的影子。她的才能并非虚假，自己也很知道；只是当歌声从身体里流淌而出，一点一点充盈了剧场的空旷的时候，积蓄在其中微弱闪光的那种力量，似乎柔弱得依附在她身上，久久不愿飞去叩动听众们的心灵。
　　她站在那里，浅吟低唱着，一只手举起至耳畔，似乎在聆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空灵的乐曲好像是森林间时隐时现的鹿角，美丽的仙子在泉水边将鲜花收集；一幅油画，或许她就是主角吧？她的表情一直很从容。自然微微上挑的眼尾显得娇媚而不柔弱，反而有一种独行者般的难驾驭感，在描了淡红色后更是丽质得不可思议。歌唱着的嘴唇涂抹了与发色相配的淡粉，无论哪一个字句都漂亮得没有瑕疵，连露出的两排贝齿也整洁而光亮。虽然整个人还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稚气，却已经能很好地驾驭这身黑裙了，透露着一种乳虎啸谷似的不可侵犯。
　　这首歌是她写的。准确地说，写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会在大赛中使用了。公司给她安排了训练的空档和合适的指导，学校的教授也及时地出手相助。她很清楚每一个节拍，每一个不规律的旋律，每一个难点的处理，什么地方出彩，什么地方积聚。少女的思念，舍得，不舍得，甜与苦，后悔，纵然恋爱没有真实经历过，她也知道向山顶进发的感觉——欲及而不能及，直让人心痒痒。
　　最后的一个回眸，也是精心设计过的，在房间里对着镜中的自己闪了无数遍。她没有刻意；或者说太多次的刻意练习已经让这样的行为成了不经意了。她只要回眸。就很自然；就很漂亮。

　　冰川蓝色的及腰长发修饰着少女的容貌。她微微颤抖着。
　　“别紧张。”
　　袁法胤转头望去。喊她的是那位刚才征服了全场的舞担大魔王，韩国三大归来的游朕星。
　　“你也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头没脑地这么说。
　　另一边，已经晋升为发起人的前C位孙渥园，也翻起了自己现场记录的纸张。
　　“袁法胤，你的歌唱功底很强劲。这首歌从各方面来说，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商业作品——这也证明了你在创作方面的能力。”狗狗眼的大男孩握着书写板，很有分寸地这么说着，“我很喜欢你打动观众的能力，大家好像一瞬间也都变成了充满思念的少女。总而言之，你给人的感觉是很舒服。我觉得你是可以走下去的。”
　　“谢谢导师。”
　　冰蓝发的高挑少女深鞠了一躬，双手握着话筒垂在上了体妆的膝上。
　　可以走下去……在偶像生存战里，这么实诚的祝福已经不多见了……
　　完全就是要泪奔的感觉好嘛！
　　“我喜欢你处理不规律的节奏的地方。”女solo侯斐也这样发言道；不过敢作敢当的她一向喜欢唱黑脸，这使得袁法胤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知道你最出彩的地方是什么吗？”
　　“我喜欢副歌，‘当风吹来，我会’，的那个长音……？”
　　这并不是台本上排练过的对话。袁法胤小心谨慎地回答道。
　　“很接近了。在这句的前面，包括这一句，你的‘势’都是一直在不断增加的，明白吗？那种期待的感觉，逐渐燃起的对后面精彩的期待，在这个长音的后面爬上一个高峰。”
　　长相明艳的女导师随后无奈地望了望她，扁扁嘴。
　　“可是那之后，你接了什么？你接了一个动作。你没有继续唱歌，或者说创作的时候你没有把歌继续写下去。你的歌曲的最高峰是一个回眸的动作。我知道这也很美；但对不起，它实在有点承担不起这份重量，如果只是一个冷冷的回眸的话。”
　　袁法胤的本意并不是想把她在情感中辗转反侧、最后解脱自己瞬间的回眸演绎为“冷冷”的。但既然是导师这样说了，她也本能地无法反抗。

　　“还有谁？”
　　英俊奶爸乌狼明显是有点转移视线的意思；但是同时，一只同样白皙的手高高举起了。
　　“我来。”
　　金发碧眼的异国少女，身着粉色牛仔装的选秀回锅肉，两个完全不相干的身份集中于了这一人的身上。
　　也是让人莫名十分期待呢。
　　“我是来自华桐盛世的多伊娜，是东欧犹太人。这一次我给大家带来的是一段唱跳，《更多更多》。”
　　她的中文口音标准得让人吃惊，说话也没有十分明显的停顿。从袁法胤的角度看不清她眼珠的颜色，但只觉得那睫毛勾画得如娃娃般漂亮。
　　多伊娜也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除了鼻子太大太高，这个金发雪肤的女孩其实十分符合东亚人的审美；她的表情控制也同样令人吃惊，完全没有那种成团后会显得突兀的“欧美感”，已经十足把自己练成了一个白皮黄心的小甜豆。虽然歌舞都还有些瑕疵，但从某些不可捉摸的角度，已经能看出她恐怖的学习能力。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的演绎，还有点像……花样滑冰。
　　接着终于出现了让侯斐产生“轰下台”表情的不过关选手——尽管知道《天空少女》就是一恐怖的怪物房，但如果个个都这样天才的话……
　　在欢送那个跳舞跳成了油腻耍帅定格pose大赏的中性风女孩，还有那个除了享受自己没什么好表扬的甜甜小妹妹之后，场下场上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然后，站在一圈大长腿妹子中间显得更矮，高峰娱乐的张成婕还是再次在台上爆发出了震撼的歌唱力。
　　一位身材比胡梅础还要火爆、但白腻得十分符合东亚审美的黑长直高马尾大姐姐，贡献了与她外表共同服用极其养眼的长刀舞。
　　和她名字只差一个字、据说是她差三岁的亲妹妹的公主切暗黑风萝莉，随后也展现出了令人称奇的高速rap天赋。
　　还有一位同样是大厂出身、好像之前在韩国前辈MV伴舞演出的，只可惜身段模样都过于流水线了没什么印象。
　　最后……
　　“真的很抱歉让你等这么久啊。可能也就是每次想举手的时候想想礼貌，然后也就被剩到了最后一个。”
　　叶声寒打着趣，有请在这一圈妹妹里已经算是著名演员的余笑群献上表演。

　　果然也是唱歌的。她选择了去年年底大爆的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明明一直都是演现代小甜剧的人，唱起古风的歌来却那么英气迫人，好像随时都要挥剑斩断与你之间的尘缘一般。只可惜她虽然演绎能力惊人但唱功毕竟有限，不是那种绝对的六边形战士——这也让袁法胤终于心里轻松了一些。
　　“现在，我们要在你们中挑选出五人的班干部——也就是说，两名最强舞担，两名最强的声乐担当，还有一个位置，要由我们四名导师各推荐一人，互相PK决定。”
　　孙渥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舞台上的少女们，而那些仍然留在座席上的姑娘被他背对着，连怜悯的眼光也收获不到。站在这里，抬眼望着高高的导师席位，和背后那座留了队长特殊位置的更高的“山”，袁法胤突然感到了恐怖，灭顶的恐怖。
　　同时她也明白了——四位导师，五个座位，究竟是留给谁的。